朱小嬌一轉身走了。
蘇樂哈哈笑了起來,他以為朱小嬌知難而退,可沒想到一轉眼的功夫朱小嬌又端著大洗澡盆出來了。她把大洗澡盆放在蘇樂身邊,然後將剩下的大蒜一股腦都倒了進去,然後拿起水管朝里面添水,添了大半盆水,然後拿起開水瓶,將一瓶開水倒了進去,大蒜被浸泡在里面。
蘇樂一旁看著,難道她想用溫水泡軟大蒜的外皮,好容易將外皮扒下,可既便如此,她也無法在五分鐘內完成這件事。
朱小嬌道︰「現在開始,你計時!」她非常認真地把一個鬧鐘放在凳子上。
蘇樂點了點頭道︰「開始!」
朱小嬌雙手探入洗澡盆內,沒入水中,來回攪動,水流在她雙手的攪動下流動得越來越急,水流形成漩渦卻沒有一丁點兒灑到外面。
蘇樂看了看時鐘,已經過去了一分鐘,洗澡盆內的大蒜隨著旋轉的水流高速旋轉起來,一片片蒜皮月兌離蒜粒開始漂浮起來,蘇樂看得目不暇接,嘴巴都驚得張開了,這朱小嬌簡直就是個人力波輪洗衣機。
卻見朱小嬌的動作如同行雲流水,此時哪里還有半分的笨蠢模樣,雙手動作之靈動讓蘇樂看得眼花繚亂,突然她停下動作,雙手從水中抽離出來,那水流旋轉的速度卻沒有絲毫的減慢,嘩!地一聲離心的水流終于超出了大盆的邊界,水流帶著蒜皮流淌一地,蘇樂不急閃避,被澆了一身,再看那大澡盆內,一顆顆蒜米潔白如玉,表層的蒜皮被剝離得干干淨淨,蘇樂轉頭去看那鬧鐘,只不過才過去三分鐘而已,就算把朱小嬌去房間里那盆的時間全都計算在內,也不會超過五分鐘。
朱小嬌笑嘻嘻望著蘇樂道︰「蘇樂,那明兒開始,買面和面可都是你的活了,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我相信你哦!」
蘇樂抬起頭望著朱小嬌道︰「高手,你絕對是個高手!」
朱小嬌拍了拍雙手道︰「和面剝蒜我的確是個高手!對了,你別轉移我注意力,剛才誰要說把蒜皮給吃了的?」
「呃……誰?哪兒呢?他在哪兒呢?」
蘇樂是個恪守信用的人,願賭服輸,這方面應該是得自老媽的遺傳,老媽雖然逢賭必輸,但是老媽對所有的賭債都是概不賴賬的,即使最後逃了,可她也沒說不認賬。蘇樂倒是做好了準備,硬著頭皮把那堆蒜皮給吃了,可朱小嬌大發慈悲,放了蘇樂一馬,蒜皮就不讓他吃了,不過買面和面的工作就徹底交給他了。
朱老二對蘇樂非常的信任,自從朱小嬌把扛面和面的工作交給了蘇樂,朱老二秉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則,每天都將菜金交給蘇樂,讓他順道兒把菜給買來。連蘇樂都覺得有些奇怪,要知道在過去,連老媽都不輕易把買菜的事兒放權,你見過哪家的菜買不吃點回扣?
蘇樂還真不干這種事兒,他認為吃回扣的事情見不得光,不是大丈夫所為,男人賺錢應該賺在明處,更何況人家朱老二對自己這麼信任,管吃管住,剛來就把這麼重要的工作交給自己,自己也要對得起別人的信任,除了第一天晚上的蚊蟲折磨,第二天開始,朱老二居然特許他開空調,還特地給他買了電蚊香,這種懷柔政策,讓蘇樂不感動都難。
連蘇樂自己都沒想到他會安心在肉聯廠食堂干下去,一個星期過後,他開始適應了這種生活,每天三點朱老二準時過來殺豬,他沒規定讓蘇樂幫忙,可蘇樂總會被豬的慘叫聲驚醒,一來二去形成了生物鐘,只要到那時候,蘇樂準醒,他喜歡看朱老二殺豬,欣賞朱老二出刀時候所表現出的霸氣和果決,所以主動拎著二鍋頭跟在朱老二後面。
殺豬之後,蘇樂會回去睡個回籠覺,五點起床跑步,五點半準時買菜,每天都會買面,朱老二這里是沒三輪、自行車之類的助力工具的,蘇樂要全憑自己的身板兒將這些東西扛回來,開始的時候,蘇樂還有些不適應,可三天過去,他就已經可以輕松完成這類工作,真正接手之後發現這買菜扛面的工作其實也不算繁重。
每個人都會計劃自己的未來,蘇樂也不例外,當他終于開始適應現在的生活節奏,就開始考慮這個問題,他不可能一輩子在肉聯廠食堂打工,他的理想至少也要當個小飯店的老板,這個月如果順利可以賺到兩百塊,過了試用期,每月就是四百塊,蘇樂從來都不是個好高騖遠的人,他將自己的第一個目標定得很低,現在有個流行的說法叫第一桶金,他的第一桶金已經遺失在惠南到南武的火車上,第一桶金他耗去了三天時光,確切地說,那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桶金,畢竟所有的酒菜都是老媽剩下來的。他要在南武重新開始,要在南武掙到自己人生真正意義的第一桶金。
蘇樂從蘇老二那里預支了五十塊錢的薪水,抽時間打電話給同學趙國威,讓他幫忙去轄區派出所幫自己補辦一張身份證,再順便打听一下老媽的消息,身份證很快就辦好寄過來了,可是他老媽卻仍然如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蘇樂扛著八十斤的面袋,拎著二十多斤的籃子抄小路走向肉聯廠食堂,他剛剛發現,從三井巷穿過,還可以節省近一百米的路途,這樣可以最大限度的節省體力,蘇樂並不認為買菜負重是一種鍛煉,所以能節省點體力還是節省一點。
通過三井巷的時候,他感覺肩頭的面袋似乎在變輕,轉身望去,卻見地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白線,面袋不知什麼時候被劃破了,面粉灑了一路,距離他十米左右的地方,一名身穿黑色圓領衫的中年男子靜靜看著他,目光中充滿了陰森的寒意。
蘇樂皺了皺眉頭,回過身看了看身前,卻見巷口前方,有兩名男子並肩走來,左側的一人他居然認識,分明是那天在公車上偷錢包的瘦猴兒,當時自己一直追過天橋方才把錢包給追回來。
蘇樂馬上明白了,一定是被這些小偷惦記上了,這瘦猴兒和他的兩名同伴是來報仇的,正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想不到在這兒都能遇到仇家。
瘦猴兒不無得意道︰「小子,我就說過,青山常在綠水常流,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蘇樂笑道︰「上次你可不是那麼說的,你說的是下次見面大家就是朋友!」
蘇樂有著同齡人無法比擬的冷靜,面對三名小偷的夾擊,他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慌亂。
瘦猴獰笑道︰「小子,你叫給臉不要臉,現在知道害怕了,嘿嘿晚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感覺有了幫手,自然佔盡了心理優勢,說起話來也牛逼非常。
蘇樂繼續向前走去,他有種直覺,在自己身後負責包抄的這位才是三人中最厲害的一個,瘦猴的本事自己已經領教過,至于他身邊的胖子,雖然沒有交過手,可是看起來長得**兮兮的,典型的肉貨面孔,沒有帶給自己任何的壓力。
蘇樂走得很快。
瘦猴道︰「你知道我們是什麼人?老子是小刀會的,連小刀會的人你都敢惹,八成是活膩歪了。」人多力量大,今天瘦猴有了幫手,底氣也足了很多。
蘇樂笑道︰「旁邊就是省第一監獄,你們在這里鬧事,還真是會選地方。」他展開心理攻勢,想要震住三名小偷。
瘦猴道︰「越是危險的地方越是安全的地方,小子,爺再教你一招。」
蘇樂感覺到身後的腳步正在加快,一種說不出的危險正在飛快靠近,蘇樂向瘦猴猛然沖了過去。
瘦猴的手里寒光閃現,一把兩寸多長的小刀亮了出來,他咬牙切齒道︰「爺今兒非得給你放放血!」
往往越是會叫的狗卻通常是最不擅長咬人的那個,胖子也亮出了小刀,他的小刀和瘦猴的是同一型號,明顯一個批發市場里出來的。
蘇樂後方身穿黑色圓領衫的男子卻沒有拿刀,他奔跑的速度很快。
蘇樂將手中的菜籃向後方扔去,隨後將面袋向前方扔去,瘦猴和胖子下意識的抬起手來去阻擋面袋,白面從裂口中散落出來,一時間白面彌漫,瘦猴和胖子被白面蒙了一頭一臉。
蘇樂對于形勢和機會的把握非常準確,他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一個箭步就沖到了瘦猴面前,然後狠狠一拳砸在瘦猴的下頜上,過去上學時無數次打架的經驗現在終于起到了作用,面對圍攻,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準確判斷出其中最弱的一環,輕易不可出手,只要出手,務求一擊必中。
人的身高體重在通常的比拼中佔有相當重要的作用,瘦猴的身高體重顯然落了下風,蘇樂凝聚全力的一拳將他打得仰頭倒了下去,蘇樂片刻不停,踩著他的肚子就從缺口中逃了出去。
後方的黑衣男子冷哼一聲,手中寒芒一閃,一柄小刀月兌手飛出,正扎在蘇樂的左腿上,蘇樂痛得悶哼了一聲,左腿一軟,噗通一聲就摔倒在地上。
胖子距離蘇樂最近,他揉了揉眼楮,惡狠狠罵道︰「**,老子滅了你。」一刀向蘇樂的肩頭捅去,他並不想鬧出人命,只是想給蘇樂放點血,給這小子一些教訓。
刀尖還沒有刺入蘇樂的身體,一個黑乎乎的物體從遠處飛了過來,啪!地一聲正砸在胖子的面門上,將他砸得滿臉開花。
胖子這一刀失去了準頭,沒有刺中目標。
一只破破爛爛的涼鞋落在胖子的面前,胖子罵道︰「**你大爺……」
又一只涼鞋飛了過來,這只仍舊砸在胖子的面門上,砸得胖子鼻血四濺,一張臉五彩斑斕。
朱老二穿著大褲衩,光著腳板,踩著三井巷的青石板地面,背著手走了過來。清晨的第一道霞光從朱老二的身後升起,朱老二瘦削干枯的身材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金光,看起來仿佛是從傳說中走來的人物。他嘴上叼著香煙,眯起一雙眼楮望著最遠處的黑衣男子,這三人中誰的戰斗力最強,朱老二一看即知。
瘦猴從地上爬起來,也是鼻血長流,他是蘇樂剛才的一拳打的,胖子滿臉開花卻是拜朱老二所賜。
黑衣男子終于開口說話了︰「這小子壞了我們的生意,你少管閑事!」
瘦猴捂著嘴巴道︰「大路朝天各走半邊,我們是小刀會的,我們認得你,你還想開店的話……」
朱老二噗!地一口,煙蒂激射了出去,準確無誤地命中了瘦猴張開的嘴巴,燙得瘦猴嗷地一聲慘叫,舌頭已經被燙出了一個大泡。
黑衣男子從身後抽出三把飛刀,冷冷盯住朱老二,他忽然揚起手來,一把飛刀閃電般向朱老二的小月復射去,然後雙手揮舞不停,剩下的兩把飛刀一把射向朱老二的右腿,一把奔向朱老二的面門。黑衣人投擲飛刀的手法已經有了相當的火候,飛刀月兌手之後,破空發出嗖嗖的聲音,三道冷電一般的光芒射向朱老二的身體。
朱老二的手這才從後面拿了出來,一尺三寸的殺豬刀在朝霞的映射下光芒如此絢麗動人,朱老二輕輕一揮,就听到三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飛刀落在地上,然後他走向已經呆在那里的瘦猴和胖子,刀光乍現,兩人都感到頭頂一涼,這一刀竟然將他們頭頂中心的頭發剃得干干淨淨。
黑衣男子面色一變,手中多了一柄戰術軍刀,還沒來得及舉起,刀光一閃,寒氣逼人的殺豬刀已經貼在了他的脖子上,森森的冷意讓黑衣男子的臉上血色全無。
朱老二道︰「告訴謝雲安,他的人膽敢進入肉聯廠一公里的範圍內,我朱老二見一個砍一個,滾!」黑衣男子轉身就逃,朱老二卻倏然一刀劃出,刀鋒從黑衣男子的頸後一直劃落到他的臀部,黑衣男子的t恤、長褲被刀鋒切開了一條長縫,連大半個都露了出來。朱老二顯然手下留情並沒有傷及到對方的肌膚,這一擊充分顯示了朱老二的刀法已經進入了爐火純青的境界。
黑衣男子拎著褲子,頭都不敢回的向遠方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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