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沒有純粹的黑或者白,‘天眼’不能說成是全然的善,‘法眼’也不能說是全然的惡,兩方的價值觀不同,同樣是利用瞳術師的天賦,只不過一邊是為大道輪回的「業」,一邊是為了錢,誰又能說哪邊是真正的大道義?
葉雪均大概也清楚這點,所以選擇了全身雜染著灰暗色彩的黎易傾當自己的繼任者,瞳術師預悉禍福等同于在消耗壽元,如果不是為了善德之道,‘天眼’的人當真能夠為世人言禍?
不可能!
葉雪均不像巫那樣,隨便跳進人家的院子都能撞上有瞳術異稟的蕭容堇,還能在隕落之前把修為玉簡傳承了下去。g他其實已經放棄尋人了,直到黎易傾出現,以同樣妖孽的天賦獲得了他的承認。
凜長老不敢忤逆蕭容堇的意思調查黎易傾的資料,不過黎易傾是‘天眼’掌門這件事情卻不是秘密,按理說一個男人勾搭上了異性的死對頭,應該把對方娶進門,順便接收對方的財產,然後皆大歡喜才是,偏偏他的掌門反其道而行,自覺把勢力和財富雙手捧出去!
每當想到這一點,凜長老就開始唉聲嘆氣。不用玉簡傳話,提筆寫下一封信筏,凜長老的怨懟才消去一些。掌門鴻鵠之志竟然因為區區一個黎易傾擱置,若說自古紅顏禍水,黎易傾便是這千年妖孽!
蕭容堇的嘴角看到最後才有了一分笑容,把信筏放到一邊,手中敲打出幾個小調……
第二天,黎易傾和蕭容堇兩人來到緬北邊陲伊江上游的一個小鎮,地域範圍狹小,卻作為北部地區交通重鎮成為貿易中心。公路南上抵達華夏y省町縣,北經葡萄城抵華夏北部x省;縱貫南北,東西同孟拱也有鐵路相通……
這樣的交通點存在于兩年後,如今,公路剛開始修繕,鐵路剛開始鋪軌,這里不過就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農業小鎮,唯一不普通的是,這里有一個即將走上政治舞台並且對緬甸發展起到關鍵性影響的梭總理!
作為一位強硬派軍人,梭溫在政治上的作風也是鐵血錚錚,對緬甸之外的國家都不假以辭色,唯一有利的一點是,梭溫對華夏的態度還算親近,上任的三年時間都致力于發展兩國友好。
這位身材稱得上矮小的梭總理現在正呆在小鎮的療養院修養,明年將會出任緬甸總理,屆時,雙方的立場就不僅僅是個人原因了,為了保證能達到兵不血刃取得那片礦區的「開采權」,這位梭總理是關鍵!
蕭容堇將手中的證件遞給兵哨,雖然不比仰光的軍區醫院,療養院周圍的警戒也是不可小覷的,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每人胸前都立著一把黑桿子,對方再三審視了蕭容堇一眼,又把目光移到黎易傾身上,然後才朝後面點點頭。
「踏——」
黎易傾收回視線,那個紅本子黎易傾看到過,放在外交部底下的一個證件,有華夏最高領導人的私章。她只是沒想到蕭容堇也幫她弄了一個,這樣一來登記出入境就簡單很多了。
鎮上的空氣不錯,而療養院兩面環山,環境更是清幽,雙方見面的時候梭溫正在練拳,作為一個練家子,梭溫對到來的兩個「年輕人」很感興趣。
下盤穩定,氣息綿長,這兩個年輕人絕對是從小練武的。
梭溫拿起架子上的白毛巾擦汗,那股隨意勁倒是出乎了黎易傾的意料。
梭溫溫和有禮地招呼兩人坐下,四周的擺設有些簡陋,但是講究舒適,還有幾本軍事題材的華夏原文書籍和中東戰事的報紙剪輯,雖然這位前司令抱病療養,但是人卻沒有閑著。
「不知兩位從華夏專程過來找梭某有什麼事?」梭溫的華夏口語不錯,至少不需要翻譯了。
「是我找您。」黎易傾微微側身,正好對上梭溫打量的視線,眼楮暗沉,帶著軍人的剛硬,又有政客的犀利,比起說話的客氣和溫和,他的眼神可騙不了人。
「我現在身無半點職務,不知道有哪里值得你專程來找我,華夏外交部的人想談,不是應該先去仰光大使館拿一張紙面許可嗎?」梭溫給了個軟刀子,別以為從部隊里出來的就不懂說話兜圈子,這種混了半輩子軍政的老狐狸真要耍起陰謀論來,不一定有表面上那麼無害。
「梭先生無職在身是不錯,但是明年出任總理的調令是不是也沒帶在身上?。」黎易傾隨口一說,似不經意的轉開,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一疊文件。「這是慶祝問先生馬上出院的禮物,等您上任新職位後,我會重新準備一份的。」
蕭容堇恰好看到黎易傾從戒指的篆符空間里拿出文件,看著那個掩飾作用的手提包,嘴上笑了笑,右手的拇指在同樣風格的戒指上轉了一圈。
窗外陽光正好,一只鷓鴣突然從樹梢上落下去,抖落了幾片樹葉,目前為止,這間療養院只有梭溫一個病人,周圍的警戒力量卻超過三百人,按道理說,梭溫絕對不可能被兩個年輕人帶著走,但是這次,他確實托大了,只不過兩個回合,起初營造的主動權就已經交到了對方手里……
梭溫不動聲色的觀察了面色不改的黎易傾以及進門起不說一句的蕭容堇身上,緬甸和華夏雖然相鄰,但是來往卻不多,只有每年翡翠公盤的時候華夏人才會多起來,不過這點來說並不算特例,因為其他國家的賭石商人和玉石收藏家同樣會進入緬甸。
「這些是?」
黎易傾雙手一合掌,「為什麼不先打開?」
梭溫托了兩下袋子里的重量,從背面的封口處打開,幾塊彈珠大小的灰白色鐵塊滾落出來,他反射性的夾緊大腿,鐵塊落到大腿根上,仔細看了起來。
「這是,生鐵?」又掂了兩下重量,又發覺比普通生鐵重了一些。
「是生鐵沒錯。」
梭溫還是不清楚黎易傾的目的,雖然知道翡翠坑口變成鐵礦區的事情,卻沒有往這方面想,更何況,這事也不歸他管。
「這是摩谷的翡翠坑口挖出來的那批鐵礦石,我找人煉制成了生鐵,還有用生鐵制造出來的鋼以及工業純鐵的的密度分析,上面的報告是在礦產資源中心做的,上面的標識您應該能認出來。」
鐵礦,對所有國家來講都是重要資源,也是工業發展的根本,緬甸的鐵礦和其他礦產資源都是進口比出口多,一直受制于人,國家境內挖出新礦區是多大的一件事情,但是偏偏在緬甸知道此事的人還沒收到邀請函的人數多,梭溫一直在療養院並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有生活助理每天整理新消息為他送過來,他也沒仔細打听過那個坑場的事情。
梭溫看不懂那些專業術語,但是最基本的結論還是看得懂的,這批鐵礦的密度高的驚人!不管是煉鋼還是冶煉純鐵,鐵的消耗率也比平常低了三分之一,最終的成品卻比高消耗出來的要好得多!
「你說著這些東西都是用摩谷坑口河床上挖出的鐵礦冶煉出來的?」
「這種事情一查就真相大白了,我沒必要專門從華夏跑來緬甸忽悠您不是嗎?」黎易傾說話依舊很客氣,為了卸下梭溫的防心達到最終結果,她不介意低頭!
腰間突然多出來一只手,黎易傾沒反應,直至對方伸出另一只手把她的臉轉過去,黎易傾才微微挑眉。
「不需要這麼麻煩。」
「什麼?」
「你想要那個地方,不需要這麼麻煩。」
黎易傾听懂了,卻不能認同,「如果所有的事情都用瞳術或者能力,遲早我連怎麼生存都忘記了。」
蕭容堇沒有再繼續說什麼,雖然他話里的原意是,若她喜歡,他能弄到手……
兩人的聲音不算小,不知是故意說給梭溫听的還是無意,本身還沉浸在高等鐵礦中的梭溫听了兩人的對話已經驚訝到無以復加。
梭溫知道與表世界對立的那個世界存在是在三年前,他的命還是對方救的。緬甸並沒有像華夏龍組這樣的異能組織,也沒有異靈團體,瞳術師倒是有,就是大金塔的最高禪師,不過人家已經圓寂了,那個顛覆他價值觀的世界在梭溫看來一直不可思議。
「你們……是能力者?」
梭溫放下手中袋子里的照片,有些急迫的確認。
昨天剛剛看到一段有趣野史的黎易傾趣味的勾起嘴角,「梭先生不如先把資料上面的事情確認再說如何?」雖然用語一樣,但是前後的語氣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梭溫知道自己剛才失態了,但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他怎麼就把對方看成是普通的年輕人了?
「我確實是沒有職務在身,礦區的事情有礦產資源部門負責,就算在我上任的任期內,我也無權責問這件事情的。」
「看來梭先生對這件事情地掌握比我想象中要少。」黎易傾嘆息了一句。
她一直想不通是誰把魏騎甚至是荊古刑的消息隱瞞的那麼好,直到昨天,一切才豁然明朗,坤派的建立比瞳術門派還要早,不過銷聲匿跡地也快,她只在兩三本瞳術師雜記里面翻到過,坤派重新出現代表著什麼黎易傾不清楚,不過他們出現的原因倒是很明白。
——聚靈陣!
凡人渴望長生不老得道飛升,像須彌地的靈氣就比外面要濃郁的多,里面的修煉也比外界快,小黑當初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跑去須彌地進階的,現在小黑被雅雅邀請去做客了,似乎有些樂不思蜀。
黎洛和雅雅的事情已經定下來了,最後逍遙一年,明年回來接手異族,順便和雅雅完婚,黎洛又是高興又是郁悶,最終也沒反對,現在他們應該又跑到哪一個未挖掘的死人墓里了。
作為水系異能者的黎易傾,哪里知道晁清流三個精神異能者的憋屈,當初窺到的兩句口訣確實讓精神力有所見長了,可是一段時間過後,他們的經脈有了悚人的極端改變,一種,是精神力更快速的增長,而精神力增長,儲存精神力的「容器」卻不見增加,幾年之內,身體就迅速衰弱,最後爆體而亡。
而另一種,就是晁清流這樣的,精神力幾乎已經枯竭,但是能力卻在增加,這種畸形的修煉,人類的身體也變成現在這幅蒼老的模樣,卻又吊著半條命,等哪一天**終于負擔不起越來越高的修為,下場又會和前者一樣……
總之,兩者都像是在身體里安裝了不定時炸彈,只不過時間長短問題。
對晁清流來說,唯一的希望就是把精神力也提升上去,所以他們才會這麼迫不及待的把聚靈陣據為己有!
梭溫知道的確實不多,畢竟他的那個生活助理以前就只負責他生活上的小問題,整理每天從各地傳過來的消息,那個生活助理哪里應付得過來?
想起黎易傾的身份,梭溫想到一種可能。
「你的意思是不是說,現在這個礦區在其他能力者手里?」
「對了!不過我們的區別是,礦區給我,會變成兩方受益,而給他們,緬甸會半個子兒都收不到!」
梭溫臉上出現猶豫,能力者的力量,他曾經見識過。自己對面就坐著兩個,以他們進門起的表現來看,梭溫不敢再把他們當做是年輕人,可是黎易傾說的「他們」是誰?他能否相信她?
梭溫心里剛剛做了一個決定,蕭容堇卻動了,即便這是他的第一個動作,梭溫也不敢掉以輕心。
「答案還沒公布,梭先生應該不介意我加進籌碼吧?」
眼梢上挑,魅惑叢生,年過半百的梭溫卻感受到了對方身上傳出來的震懾。視線下移,同樣大小的黃皮袋子,連封口的位置都一模一樣,不知怎的,他又覺得哭笑不得了。
然後,他又听到︰「這是三億美元的無息借款,以及,一部分軍火物資的所在地。」
梭溫曾經是緬陸軍軍區第66師師長,現在這個師已經被打散編入其他師,不過還有一小部分的人不願意離開,自己成立的私立軍,這是梭溫這次進入療養院的癥結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