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里面，我失魂落魄。
四皇子殿下和京兆尹大人趕來將軍府審問我的時候，我渾渾噩噩，臉色極差，正抱著一個大酒壇子往嘴巴里灌，恍惚得跟個鬼似的。
四皇子楚瓷瞧見我的那副德性就愣住了，他沖上前來按住酒壇，關切地問，「綿弟，你怎麼了？」
我心里很煩，沒空理他，搶過酒壇子又往嘴巴里灌。
「綿弟！」楚瓷抬手就又搶回了酒壇，氣急敗壞地說，「哪有你這麼喝酒的！」
他用力太大，我一個趔趄，直接就撲他懷里去了。
臉頰撞上他的胸口，鈍鈍的，也疼疼的，就像我的心口一樣。我揪住他的衣領，二話不說，就開始哭，「我想怎麼喝就怎麼喝，你管得著嗎！」
我說哭就哭，毫無預兆，楚瓷被我嚇了一跳，抬手要模模我，我卻已一把將他推開，邊掉眼淚邊痛苦地說，「我九歲那年，就見過他……他騙我……他說他是附近山莊的少爺……他騙我……」
楚瓷听不懂我的鬼話，他皺著眉，將京兆尹暫時打發去前院了，這才伸手過來拉我，「綿弟，你喝醉了，來，表哥帶你回房休息好嗎？」
「我沒醉！」我晃晃腦袋，抹了把淚，繼續說，「他上山去玩，失足落崖，是我把他背了出來，是我給他上草藥的……他說他是附近山莊的少爺，惹家人生氣，不敢回家，我就把他帶回了我家……我，我明明對他這麼的好，他，他為什麼要那麼對我！」
楚瓷越听越是糊涂，好看的眉毛皺得幾乎要斷了，他抬手模模我的額頭，喃喃，「沒發燒啊……」
我一把甩開他的手，繼續哭，「他是騙子，是騙子……他進我們家，讓我喜歡他，然後他不打招呼就走了……他，他騙我！」
楚瓷徹底被我鬧得無語了，只好順著我的話說，「你一直說他，他到底是誰呢？」
我說，「不就是楚——」
「少爺！」
話沒說完，被墨痕一聲焦急到有些無措的嗓音給打斷了。
我抬起霧蒙蒙的眼楮看他，他飛躍過來，不著痕跡地彈了彈指尖，將我的啞穴點了，這才對楚瓷恭恭敬敬地說，「少爺醉了，胡言亂語，還望殿下不要介意。」
楚瓷卻感興趣了，追問我，「他到底是誰啊？」
我啞穴被點，說不出話，心中也知道墨痕是為我好，就流著淚把眼楮給閉上了。
楚瓷大失所望，嘟囔，「果然是在說胡話啊……」
墨痕抱起我，朝楚瓷躬了躬身，「墨痕先帶少爺去換衣服，過會兒到前廳見您。」
楚瓷擺了擺手，示意我們可以走了。
*
剛轉過假山，墨痕就開始吼我，「魏綿，你瘋了是吧！」
我說不出話，眼淚卻砸下來了。
墨痕眉毛一皺，抬起手捂住我的眼楮，他惱火地罵，「不許再為他哭！」
我哭得更厲害了。
楚硯。楚硯啊。
原來，九歲那年，那個相貌普通，文靜寡言，突然闖進我的生命，突然讓我情竇初開，又突然連招呼都不肯打就遺棄我的少年，就是你啊……
你知道，你知道，因為你，我受了多大的罪嗎？
而你，為什麼……為什麼不記得魏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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