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場中的人談論道德的問題，這讓路嘉意識到眼前的獵人有些奇葩。
至少表現出來的是這樣。
進入獵場的人定然會在某種程度上漠視道德，這不是路嘉妄臆的揣測，而是極端環境下的必然。
在獵場里面是沒人顧及得了那些的，不殺死對方只有自己去死，殺了對方也沒人會追究，幾個回合之後，誰還會在意世俗的道德？
「覺得很荒謬是嗎？別忘了我們是在現實世界，不然，你也不會在這里和我說話，不是麼？」
女人玩味地看了眼路嘉身旁走來走去的中學生，一個看來最多不過十四歲的小孩子听到這番對話，仿佛被那個‘現實世界’給震到了，表情活像是見到了精神病。
「人類是地球上唯一能夠用理性思維控制自身**的生物，小朋友。」女人咳了一聲︰「呵，可能我有點老了，見到一個新‘玩家’都要嗦一頓……這可是老習慣了。」
「你見過很多獵人？」路嘉好奇起來。
「東港中海一帶的至少九成的玩家都和我打過交道。」
女人輕描淡寫的話語讓路嘉心中一驚。
東港中海一帶至少九成的獵人……
這是個什麼概念？
「小朋友，我是想說同類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可怕，所以你也沒必要這麼防著我。」女人微微一笑︰「其實我有事要你幫忙。」
「我只是個菜鳥而已。」路嘉奇怪地問︰「有什麼可以幫上你的？」
「幫我在城市里盯梢一個人。」女人從挎包里掏出一張照片，用筆在照片後面寫了一行地址，遞給路嘉，上面是個瘦小的仿佛猴子一般的亞裔男子︰「他叫做白螳螂猜孟，是個泰國的獵人，剛才差一點點就能留住他，可惜被他跑了。」
「和你打斗的人？」路嘉猜測。
「恩，一條不守規矩的瘋狗，在南亞就殺了二十多個人。」女人微微皺眉︰「上個月他跑進中國，從南海省到中海一路上留下了十幾條人命，其中還有不少普通人。」
「我明白了，看到他的話我會想辦法通知你的。」看了眼照片後的地址，路嘉點點頭。
雖然肯定不是對手，但助個攻什麼的還是沒有壓力的。
路嘉敏銳地捕捉到，這可能是他接觸到現實的獵人世界的一個很好地契機。
見路嘉答應下來，女人平凡普通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好的，小朋友，不過你可要小心點，他的等級保守估計在b5和c1之間，除了獵場里得到的黑巫術，本身也有些經過獵場強化的南洋本土技能，戰斗風格極其詭異。雖然受了些傷，但你一個人是對付不了他的。」
能把b5－c1級別的獵人打傷，那麼這個女人實力至少在b5以上了？
路嘉飛快地判斷這個女人的實力，也感到很慶幸。
幸虧這是個講理的人。
「如果模到他的蹤跡，到這個地方找‘紅姐’就可以了。」
女人吩咐完了就走了，路嘉隔著層人皮面具模了模下巴。
兩人從始至終都沒問過彼此的身份和名字，紅姐也多半是個代號而已，臉上更都是帶著面具——路嘉無從判斷女人臉上有沒有面具，但直覺告訴他有。
這就是獵人的秩序？
還是自己想得簡單了？
看了眼手中的照片，將黑皮猴子那雙滲人的眼楮印進腦海，這一個特征足以讓路嘉記得清楚。
面對一個可能使用人皮面具等種種方式偽裝自己的人，眼楮也是為數不多不會認錯的關鍵特征。
對于自己的辨識和聯想能力，路嘉還是有一定自信的。
記下照片的地址，路嘉買個打火機，在角落里將照片付之一炬。
隨後他在城市中繞了十幾圈，在網吧里呆了一夜，第二天白天的時候找個地方換下面具，買了新衣服後把舊衣服和書包找個地方丟掉，中午的時候，在城市的另一個方位打車到了醫院。
「小嘉……你……」看著路嘉走進來，躺在床上的路嘉媽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你這些天都沒去上課？可擔心死我了。」
路嘉心中一痛，坐在了床邊︰「媽，你別擔心，我昨天請了個長假，以後就有時間來陪你了。」
「胡鬧……咳……」路嘉媽咳了幾聲︰「你的功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路嘉無所謂道︰「兩三個月不上課也沒關系，反正以我的水平，想考個大學還是挺容易的。」
「真胡鬧。」路嘉媽慍怪地拍了下路嘉的腦袋︰「就這麼點出息？媽還想送你出國去呢。」
「出國？」路嘉干笑︰「國內挺好的……」
「一點上進心都沒有，我要是死了，留下你一個人該怎麼辦？」
「別說不好听的。」路嘉握住媽媽的手，低聲說︰「你肯定會好的。」
「傻孩子……怎麼可能？說好听的話又有什麼用？媽媽這次過不去了……」路嘉媽嘆氣道。
「過得去，肯定過得去。」路嘉安慰道。
「我已經想好了，把公司的股份都變賣出手，趁著還能賣出去的時候，咳……」路嘉媽咳了兩聲︰「然後讓你楊姨把你送去歐洲，以後的日子，就靠你一個人的了。」
「先等等。」路嘉搖了搖頭︰「公司股份先不要賣。」
「傻孩子，你留不住的。」路嘉媽傷感地嘆了口氣︰「房產也沒幾年好做了。」
「都說了你肯定能好起來……」
「孩子氣……」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路嘉媽沒在說話，只是撫模著路嘉的頭發。
……
「對了……媽。」路嘉看著另一邊的病床，上面被褥翻動，旁邊還放著幾條大衣︰「有新病人來了？」
「是啊，是輕工的劉總。」路嘉媽點頭︰「不知道犯了什麼怪病，早晨進來了就直接送急救室，剛抬進來沒多久，又送了進去，哎……」
「讓開讓開……人回來了……」話音未落，一群護工推著擔架床進了屋子，幾個護士七手八腳將擔架床上四十多歲的中年富態男人搬到床上，正是本市大名鼎鼎的富豪，輕工集團的劉總。
目光落上這男人，路嘉微微一愣，隨後就感到手背上的墓碑刺青寵寵欲動起來。
「發現超自然力量……偵測無結果……」
面板上剛剛閃爍過一行字跡，路嘉就瘋狂地發布思維信號，讓一切引起異動的東西平息下來。
在簇擁著富豪的人群中，一雙眼楮落入路嘉視野，就在二十個小時前他將這雙眼楮刻入腦海，記憶還遠沒有到淡掉的時候。
就是這雙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