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朗打開門,房間里是一片寂靜,一絲燈光都沒有。不由心里有點疑惑,關上門,發現客廳里一直亮著的小黃燈都沒有打開,一下子就慌了。想到俞晴的事情,還有今天花邇來找他說的事情,冷汗驚了一身。轉眸望向溜溜的臥室,沒有動靜,依照她現在的性格,他回來不會一點聲響都沒有,猛然之間,眼神冷厲了。但還是抱著僅有的希望慢慢的向著溜溜的房間走去。
燈亮了,看著床上抱膝卷縮成一團的人兒,任朗明顯松了一口氣,臉上僵硬的肌肉都松弛了下來,剛剛暴躁的情緒得到安撫。看著床上的人兒,眼神也漸漸柔和,但是一想起剛剛那一瞬間的恐懼,對她還是存了一點點的小生氣。
光線細細密密的鑽進了溜溜僅存的小空間,沖進眼瞼,有點疼,條件反射性的抬起頭,微微眯了眯眼楮,視線清晰後,看到站在門口處的任朗,又一絲怔忪,但很快咧嘴笑了︰「哥哥,你回來了啊。」
剛剛還有些小生氣的任朗听到這樣軟軟的話語,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點點頭。觸及到溜溜現在的姿勢,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一般來說只有人受到了極大地沖擊,需要時間慢慢消化,甚至對結果有些逃避,很自責的時候,才會出現這麼自我保護如此嚴密的姿勢。任朗抬眸看著溜溜有些紅的臉,留意到她有些泛白的嘴角,心疼。走到床前停下,模了模溜溜的腦袋。
這樣親密具有強烈寵溺安慰的姿勢,讓溜溜鼻頭有些酸,依賴感慢慢浮現,自動自發的扭動朝著任朗的懷里拱去,緊緊地抱著任朗精壯的腰身,溫熱的呼吸全部噴灑在任朗的西服外套上,驅走了外面帶進來的寒氣。
懷里的人兒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發光發熱體,任朗感受到了暖暖的氣息,也伸手擁住了她的腰身。垂眸間,看到她耳朵里塞著的耳機,瞄了一眼旁邊的手機。蹙眉,這個手機不是她的,任朗端詳著,目測這個手機的功能絕對不是外面隨便能買到了,可能只有專業人士才能擁有的。暗暗思慮間,不由得猜想,溜溜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手機。
任朗食指拇指輕輕一扯,將溜溜右耳的耳機拿出塞到自己的耳朵里,熟悉簡單的音樂古風伴著輕柔緩慢的鋼琴曲瀉出,任朗的身子有些僵,抱著溜溜的手也頓住了。半響才問道︰「你怎樣在听這首歌?」因為燈光的問題,所以溜溜有些看不清楚任朗臉上的表情,只是仰頭愣愣的看著他,眼眸里是說不出復雜情緒。
有感動,有內疚,有驚奇,有感傷。
任朗順勢看著溜溜的神色,秒懂了她的內心世界,伸手悟住了溜溜的雙眸。慢慢的臉上的神情也顯露了出來,白皙如玉的臉頰上暈染出了粉紅色的漂亮色澤,臉脖子上的肌膚也有些受害的趨勢,眼眸里也是難得一見的羞澀神情。
突來的黑暗讓溜溜有些不習慣,所以小手就開始掰阻礙視線的手,她想要看哥哥,非常想,非常想。
就在快要掰開的瞬間,任朗沉沉的聲音傳了出來︰「乖,不要動。」溜溜听著這話,很乖巧的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任朗順手一翻,將電源切斷,前一秒還是明亮的房間一下子就陷入了黑暗。
溜溜感覺到背後的溫柔,手也撫上的箍在腰間的手,輕輕地撫弄著。耳邊還任朗低沉的聲線︰「已經知道了嗎?」
溜溜知道他指的是什麼,輕輕地嗯了一聲。任朗就這樣抱著她,很久很久,都沒有出聲,溜溜也就這樣讓他抱著,不說話。一時間,房間里就只有他們的呼吸聲,輕輕淺淺的纏繞。
「會很傻嗎?」有些別扭。
「不會。」很堅定地否認。
任朗很圓滿的嘆了一口氣,下巴放在溜溜的肩膀上,閉著眼眸,明顯是陷入了往事的迷霧。
「那個時候,很迷茫,不知道自己一天干的是什麼,有什麼意義。你知道嗎,那時候,我很恨你。」听到恨這個字眼,溜溜的身子不由得輕顫了一下,哥哥他說恨。任朗感覺到那一陣輕顫,手指在溜溜的手背上輕輕彈跳著,繼續說道︰「我從來沒有那麼恨過自己,什麼都做不了,溜溜,你輕易的摧毀了我所有的自信和驕傲。那個時候,我才知道自己的存在是多麼的渺小,除了任記,我手上沒有權利,就算有錢,但是,總有一些事情是錢無法跨越的。比如,找你。」
「任記動用所有關系找不到你,我和秦遠也陷入了僵局,總有一股力量與我們對抗著。我去找陸爺爺,他見我,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說,不要對我說任何事,我不會幫你的。他說要保護身邊的人,守護自己身邊的一切,就必須強大到足夠戰勝頂峰。他說不是你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你,斥責我還不夠強大,弄丟了你,他的孫女。」任朗語氣平淡,像是在講訴一見無關緊要的事。但是溜溜卻不由得緊握著他的手,爺爺的性格她知道,如果哥哥那時候去找他,爺爺他一定不會說的這般輕巧,哥哥他到底是受到了什麼樣的斥責?
「我就楞站著听著,沉思,以前所有的一切。以前所有的光輝似乎都是諷刺的存在,那一個個看似華麗的頭餃都在嘲笑我的盲目自信。最後丟失了自己的女人,一生的陪伴。」低沉的聲音不斷地沖進溜溜的鼓膜,一聲一聲的像是錘子一樣敲擊著溜溜的心髒,牽起一陣陣絞痛。她搖頭低喃︰「不要說了,哥哥,不要說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走了,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任朗停了下來,抱著溜溜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房間安靜的只能听到溜溜沉重的喘息聲。
溜溜埋在任朗的懷里,一瞬間想通了很多事,也心酸了很長時間。手環繞任朗的背部,手指死死地扣著任朗背部的肌膚。冷默然說的對,她了解的太少了,對于哥哥這幾年的了解真的太少了。對哥哥太不公平了,她悶悶的說道︰「哥哥,你繼續說吧……」
任朗垂眸看了眼懷里的人兒,輕輕地嘆息︰「沒有什麼了,只是那時候就知道權利的重要性,所以踏入了政壇,開始掠奪權利……」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溜溜心酸無比,濃濃的鼻音帶著顫抖的心緒︰「哥哥……」就算沒有真正的臨身了解那里面的艱辛,但是看過許多書籍和電視劇的她多少是知道官場的黑暗的。在他最艱難的那一段時間,她沒有陪在他身邊。現在她有些恨,恨自己的任性,恨自己當時的離開。
「當真的擁有權力,還是沒有找到你的時候,我就開始迷茫,開始慌亂。就算是這樣,你還是不能回到我身邊嗎?秦遠是做娛樂一行的,當時我就那麼一想,寫了這首歌,拿著去找了最紅的藝人蘇源明。就算是我不能將所有角落翻遍找到你,那麼就讓我的歉意和愛意伴著歌聲的流淌飄到你身邊吧,你總會听到的,空氣里面都有我對你濃濃的思念和愛。」
就算是我不能將所有角落翻遍找到你,那麼就讓我的歉意和愛意伴著歌聲的流淌飄到你身邊吧,你總會听到的,空氣里面都有我對你濃濃的思念和愛。
溜溜听著這句話,終于哭了出來,抱著任朗,泣不成聲。
在任朗的安慰下,溜溜慢慢的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在任朗的懷里縮成一團,盯著一點呆愣了很久。久到任朗都以為她睡著了,垂眸一看卻還是睜著大大的眼眸,任朗輕聲問道︰「在想什麼?」
「哥哥,我們回家吧,我想回家了。」溜溜似乎是沒有听到任朗的問話,淡淡的飄出了這樣一句話。
任朗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胸膛上下加快的頻率暴露了他的心情。溜溜以為任朗沒有听清楚,又說了一遍︰「哥哥,我們回家吧,我想回家了。」
任朗抱著溜溜的手有些輕顫,他點點頭,有些不能自已,突然發現,世界上最美妙的一句話也莫過于此,「好,我帶你回家。」
任朗︰溜溜,等你這句話,我等了好久。
溜溜︰哥哥,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青春浮躁留下的遺憾終于在成長過程中完全消散,接下來就請你將你的手放在我的手中,我帶你進去我的世界,留下,永遠。
開著車的任朗不時的從後視鏡中看溜溜的表情,似乎是有些小緊張的樣子。也也怪不得他,主要是溜溜從上車起,就顯得特別沉默,她在緊張,她在擔心,她也在思索。思索蘇堇然跟她說的話。
昨天晚上做出決定的時候,溜溜就打電話給蘇堇然,讓她幫忙給她請假。蘇堇然听著從來吧全勤看的像什麼似得溜溜請假,立馬就問到了不尋常的味道,就喇嘛死纏爛打的套出了話。傻樂呵呵的說著︰「哈哈,溜溜,恭喜恭喜,要見家長了啊,哈哈哈,太好了。我們這四個千年鐵樹不開花組合終于嫁出去一個了。不過你知道媳婦見婆婆有什麼要領麼?」
接下來,蘇堇然就在電話里給她扯了幾個小時的媳婦間婆婆討巧賣乖36式,弄得她原本沒有什麼的心情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一晚上都沒有睡好覺。
「你在想什麼?」看著溜溜的神情,任朗真的有些擔心。
「啊?」溜溜晃神抬眸看著任朗,眼眸里還有沒有消散的迷霧,「唔……沒什麼,沒什麼?」
任朗看著她的反應,了然一笑,淡淡的說道︰「你在緊張?」
溜溜手指攪了攪,沒有反駁,默默地承認了。
任朗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眼角也染上了笑意,顯然心情很好。這個傻蛋……到下一個紅燈停下來的時候,才開口說道︰「如果說是媳婦見婆婆,也不知道是見多多少次了。」
馬達再次發動,任朗一路開車沒有說什麼了,溜溜低頭念叨著任朗剛剛的那句話,恍然大悟,是啊,她擔心什麼啊,任爸爸和王媽媽她都見過很多次了,瞎緊張什麼啊。堇然,你個瞎制造亂氣氛的攪屎棍。
到達軍區大院了,溜溜下車,任朗去停車。溜溜看著那一草一木,幾乎是沒有變化,抬眸習慣性的往前看去,兩棟緊緊相挨著的別墅映入眼眸。溜溜看著那兩個緊挨著的陽台,回憶漸漸拉長,那個時候,她總是喜歡趴在陽台上,看著任朗坐在書桌旁認真寫字看書的模樣,陽光打下來,給任朗鍍上一層薄薄的光暈,她就那樣痴痴地望著,心里默默堅定,一定要賴著這個干淨神一般的男子一輩子。
溜溜垂眸看著身邊那個小池塘,坐下,聯想往事,不由得笑出了聲。任朗已經無聲無息的站在了她身邊,看著溜溜笑眼縴縴,也溫柔了眉眼,一如當初那個微笑如沐春風的男子,淺色的休閑裝只是多了一份成熟,「在想什麼啊,那麼好笑。」
溜溜仰頭看著任朗,眼里的那一束光芒照進任朗的眼里,任朗愣了,被秒到。也許愛上她,就是這樣無聲無息間被她身上透出來的溫暖光芒照射到了。一個從小就看懂人心的人,最需要的就是純真沒有雜質的心來讓他相信愛。然而,這樣的溜溜,恰好就是上帝派來守護他真情的天使,他不會有任何抵抗力。
溜溜沒有注意到任朗一晃而逝的失神,笑道︰「我只是想到以前的事情,覺得真的好開心,好懷念當初的感覺。」
任朗也坐下來,目光直視前方,不留意間注意到軍區外面的市場,想到那個時候她像一個圓嘟嘟的肉球拖著一個小籃子去買東西的樣子,也笑了。溜溜听見她的笑聲,好奇的抬眸,問道︰「你想了什麼?」
任朗看了她一眼,滑過她薔薇色的唇瓣,臉頰向她的方向擺著,意思很明顯。溜溜臉一紅,看了看周邊似乎沒有人,快速的在他臉上落下一吻。任朗似乎沒有滿意,但是看到溜溜羞惱的神色,也就開口了,「我在想當時,你就像是一個圓滾滾的肉球拖著籃子去買東西,最後又拖著空籃子回來,就像是一顆會彈跳的粉紅小豬。」
溜溜也回想起了那件事,瞪起眼眸,看著他,佯裝發怒︰「哼,當初你就在這里彈了我一個腦瓜崩,我當時……」想到了自己當時的反應,溜溜噎住了,有些不好意思。當初自己的反應似乎真的有些……大了。
任朗看著溜溜想找回當時尊嚴又找不到理由的模樣,樂了,俊朗的眉眼間開放了一大朵一大朵的桃花,蔓延到眼角。溜溜看著任朗的笑顏,瞬間沒有了較真的勁,手腳有些發軟,她只想到了一個詞︰傾國傾城。
看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任朗拉著溜溜朝著家的方向走去,末了,在溜溜耳邊很認真很欣慰的說了一句話。溜溜听完,眼角雖然有些溽潤,但是卻笑得很開心。哥哥,我很慶幸今生能與你常伴到白發蒼蒼。
那一句話是︰還好當時那個圓溜溜的肉球經過這麼多波折又回到了身邊,成了我的媳婦。
站在十字路口的梧桐樹下的時候,溜溜有些膽怯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近鄉情更怯?任朗陪著她站著,這一步終究是需要她自己跨出去的,他不急。
再三糾結後,當溜溜落下那一步的時候,任朗很欣慰的嘆息,溜溜,你終于回家了。這一邊,任記同志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立馬打開門,看到溜溜和任朗的時候,最主要的是看到溜溜,眼楮立馬就泛紅了。小手絹一個勁的猛甩,笑容之**,身體擺動幅度值夸張,只差沒有搭著大喇叭高歌了。
「溜溜,溜溜,溜溜,我在這里,看到了嗎,看到了嗎?」
溜溜看著任爸爸那活潑的神情,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爸爸的神情,一瞬間,心里的感動和懷念暴漲,眼淚也不住的掉了下來。
「別哭,不要理他。」任朗拂過溜溜臉上的淚珠,有些心疼。
還沒等溜溜說話,任記同志就開始咆哮了︰「任朗你特麼的臭小子,不要以為老子听不到你在說什麼,別以為你現在出息了,就可以無視我了,你特麼的記住,到底你還是靠老子的染色體活下來的。」
任朗眉眼不動,看著任記,硬邦邦的回道︰「任記同志,注意自己的形象,小心軍檢的時候我投訴你。」
這個時候,王媽媽的聲音恰好插了進來,風輕雲淡的說了一句︰「還站著干什麼啊,快進來吃飯,菜都快涼了。」
任記立馬改臉,柔聲彎腰說道︰「好的好的,老婆,你先去里面坐著,我們馬上就到,馬上就到。」
溜溜看著任記同志快速變臉加狗腿的模樣,對著任朗說︰「任爸爸好可愛,還是原來的模樣,沒有變。」
任朗冷哼,冷艷了回了一句︰「錯,狗腿更勝從前。」
「你這個臭小子……」任記同志听到自家兒子在自己欽點命定喜歡的不得了的兒媳婦面前糗自己,火了。但是——
「任記,你到底吃不吃飯啊?」王媽媽挑眉冷哼。
「誒,馬上就到了……」討好的臉轉向任朗有事衣服惡狠狠地表情,「臭小子,等一下再收拾你。」在看向溜溜,溫和的說道︰「溜溜,不要理這個是臭小子了,快進去吃飯。」听到王媽媽的聲音,立馬就討好屁顛屁顛的轉身進屋去了。
溜溜看著這一連串的表情變化,機械的抬頭,愣愣的看著任朗,她記得哥哥以前也沒有這麼不招待見的啊,不由疑惑的問道︰「哥哥,難道你真的是任爸爸從糞池里掏出來的?」
飯桌上,氣氛還算是融洽,王媽媽不知道怎麼了,心思有些飄忽。但好在任記同志夠沒底線,夠沒節操,所以這一頓飯吃下來還算是溫馨的。任朗看著自己媽媽,眼眸沉沉,似乎在思索著什麼。溜溜就算神經再粗,她都留意到了王媽媽似乎有些飄忽的神色,心里驟然有些沉,臉上的笑容也有些無力支撐了。
洗碗是王媽媽洗的,但是溜溜還是堅持幫著王麗一起洗。廚房的氣氛一下子就沉了下來,溜溜從王媽媽手中接過碗清洗著,最終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聲︰「王阿姨,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王麗洗碗的手頓了下來,嘆了一口氣,轉眸看著溜溜,神色難以捉模,最後只是吐出兩個字︰「不是。」
溜溜還想要問些什麼的時候,任朗已經站在門口出聲阻攔了︰「溜溜,任記找你有事,你去看看。」
溜溜回頭看著任朗嗎,他臉色有些僵硬,溜溜在看看依舊洗碗默不作聲的王媽媽,心里有些難過,清洗了一下手,就向著門口走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任朗握住了溜溜有些冰涼的手,緊緊的,像是在傳遞著什麼。溜溜抬眸看著任朗眼中的神色,笑了笑,點點頭,離開了。
任朗看著溜溜離開的背影,神色有些難看,準頭走向王媽媽身邊,拿出水槽中的碗開始清洗。母子兩個動作配合的很默契,當碗快要清洗完了的時候,任朗低低的說道︰「媽,溜溜是我認定一輩子的人,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王媽媽將碗一放,清脆的踫撞聲在夜黑中格外明顯,她看著自己疼到心眼里的兒子,說道︰「那你體諒過我嗎?這就是你這幾年不回家,一回家就給我說的第一句話?任朗,你說說,我怎麼能沒有一點芥蒂?如果她再次走了,我還要看著你痛苦的自我折磨嗎?任朗,我是你媽,生你養你的媽,你能不能稍微體諒我一下?」
溜溜听著廚房里的聲響,眼神微微一暗。任記坐在沙發上,注意到溜溜變化的神色,興致也一點點的消磨掉了。看著溜溜,嘆息了一聲︰「溜溜,你不要介意,你王阿姨就是這樣的人,她太愛任朗了,見不得他受到一點點傷害。這些年任朗都沒有回過家,她的情緒難免有些浮躁。」
溜溜聞言,驚異的抬眸,「哥哥這些年都沒有回過家?」看著任爸爸沉重的點頭,溜溜心里更難受了,難不怪,難不怪她問他的時候,他是那樣的反應,難不怪……他不回家的原因,不用想她都知道。溜溜低下頭,半天才鼻音沉重的說道︰「……對不起。」
任記拍拍溜溜的肩膀,笑道︰「唉,沒什麼好對不起的,這也是任朗自己的選擇,不全是你的責任。而且,當時的情形,我也懂。放寬心吧,你王阿姨會慢慢放下的,只要你多帶著任朗回家就行,她可是念叨任朗念叨的緊呢,我都有些嫉妒這小子了。」
听著任爸爸後面句調侃的話,溜溜也笑不出來。之後跟陸爸爸談話余光也不由得飄向書房的位置。
溜溜趴在陽台上,靜靜地看著對面她自己的房間。開門聲響起,她也沒心思去看是誰,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後面是熟悉的聲線︰「夜里涼,多穿點衣服。」
溜溜向著後面的熱源一躺,窩在任朗的懷里,不經意的問道︰「王阿姨……怎麼樣了?」
任朗抱著溜溜的手握緊,在她耳邊低喃︰「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溜溜沒有再說話,許久,任朗垂眸一看,她已經睡著了。無奈一笑,將她抱起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看了她好一會,才關燈離開。在關門的瞬間,床上的溜溜睜開了眼楮,望著天花板出神,剛剛的話,她回答不了,也無法回答,濃濃的愧疚已經讓她承受不起了。
任朗下樓,看著還坐在客廳沙發上的人,知道他是在等他。在他面前站定,任朗直奔主題,問道︰「媽說,她將傳家玉鐲交給了于浮顏,是真的嗎?」傳家玉鐲的意義不言而喻,這是多久的事,他們打算瞞著他多久?
任記听出了任朗語氣中的怒火,難得沒有跳腳式的跟任朗對話,只是很淡定的問道︰「溜溜是不是你這輩子認定的妻子?」
「是。」回答的毫不含糊。
任記隨即說道︰「如果真的是你認定的人,那又何苦去在意那個形式,溜溜嫁的是你,不是玉鐲。如果真的在乎那麼一個形式,你何不如自己在去拿回來,剛好讓我看看你這幾年在外面學到了些什麼,成長的到底怎麼樣。」
任朗沉默不語,看著任記的眼神,也難得沉靜。
任記知道他已經有了打算,想來自己的任務也算完成了,站起身準備離開。擦身而過的一瞬間,停下,冷冷的說道︰「不管她做出什麼樣的事,也是你媽,你還沒有資格在她面前鬧情緒,注意你自己的言行舉止。再說,這幾年是你們欠她的,怪不得她。」
早上溜溜起來的時候任朗已經不在了,下樓吃早飯的時候也只有王媽媽一個人在,溜溜很禮貌的問好,靜靜的坐下來吃早飯。
溜溜吃好之後站起身,說道︰「王阿姨,你慢慢吃,我今天還有課,就先走了。」
王媽媽輕點了一下頭,這一個小小的動作足夠讓溜溜開心了,至少王阿姨還是願意理她的,那麼,一切就不算太壞。在她轉身離開的時候,不小心踫到了桌子上的早報,彎腰撿報紙的動作在看到報紙頭條的時候僵住,她顫顫的撿起報紙,上面的黑體大字映入眼簾,她沒有看錯。
爆紅新貴任朗聯姻于家千金于浮顏,共創政治新**!
兩人從小的種種事跡,報紙上描寫了的極盡詳盡,像是親眼見過的一樣。大段篇幅無非就是闡述兩人多麼多麼般配,青梅竹馬,情投意合的。還說任、于家家長已經看過面,于浮顏還收到了于家的祖傳玉鐲為于家媳婦證明,還附上了照片。照片中于浮顏笑得美艷動人,手腕上明顯就是于家祖傳玉鐲,光潔沒有一絲雜質。溜溜看著一震,什麼都可以騙人,但是這個不能騙人,這個鐲子她是看過的,真的是于家的傳家玉鐲。
溜溜轉頭看向王媽媽,王媽媽也抬眸看著她,輕輕地說道︰「這鐲子是我給她的。」
溜溜身子更是一顫,嘴唇嚅囁了幾下,機械的點點頭,出了門。王媽媽起身拿過報紙看了一下內容,蹙眉,說道︰「這是誰把它放在這里的,不知道要好好收件起來嗎,這東西能放出來嗎?」
昨天她只不過是發了一下心中的怨氣,並沒有真真要責怪溜溜的意思。她還是喜歡溜溜的,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但是任朗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她更愛他啊。看著兒子這麼痴迷,不由心里也有些小嫉妒。給于浮顏鐲子,是替任朗著急,看著完全沒有結婚的打算,當媽的心急。于浮顏帶著父母愛拜訪,她以為是任朗的意思,于浮顏也是這麼表示的,她以為任朗真的有意于她,又心里梗著溜溜,所以就將傳家玉鐲送給了她,只當是安撫她的心,最想到,她掉入了這麼一個大陷阱。
溜溜去學校的一路上,都是混混噩噩的,想著報紙上描述的事情。到了學校,蘇堇然也是立馬蹦到她身邊,拉著她急急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昨天你不是去見家長了嗎,怎麼今天就傳出于浮顏和任朗的婚事啊,還有什麼傳家玉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溜溜混混噩噩的,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看著蘇堇然,又看了看她身邊,岔開話題問道︰「沫沫怎麼不在啊?」
「她啊,掉進愛情的漩渦里出不來了,哎哎哎,你不要岔開話題,你給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蘇堇然明顯是不吃著一套的,非要拽著溜溜讓她把事情說清楚。
溜溜有些疲倦,看著蘇堇然的眼眸一下子就紅了,低低的說道︰「堇然,你不要問了,我不想說這個問題,你讓我安靜一下行不行?」
蘇堇然看著溜溜著小模樣,一下子就心疼了,攙著她到座位上坐下,看了她許久,就自己找位置坐下了。只要一有人坐到溜溜旁邊,她就開始驅趕,直到上課。
這一節下來,溜溜沒有听到什麼,蘇堇然也沒有听到什麼。溜溜是為了剛剛的事情煩惱,看著手機發呆。蘇堇然則是看著溜溜發愣,心里也擔心著衣沫,不知道這幾天她在干什麼,人也不見了。她不由得嘆息,這到底是怎麼了,她們四個到底是出什麼霉頭了,怎麼個個都出問題啊。
手機響了,溜溜看著來電顯示,連忙接了起來,聲音透著委屈︰「喂。」
任朗听著溜溜那委屈的聲線,蹙眉,手上的筆有斷裂的趨勢,他沉著了一番,最後,開開口,聲音帶著安撫的力量︰「溜溜,你要相信我。」
溜溜听著電話里傳出來的聲音,沉默了,良久才回答︰「我相信你。」
任朗知道她的擔心,繼續安撫︰「不要擔心,所有的事都交給我處理。」
溜溜听著這句話,莫名的心酸,無力感讓她有些崩潰,眼珠子一串一串的掉下來︰「哥哥,對不起,我總是讓你煩心……」
聞言,任朗輕笑,溜溜听著話筒里的輕笑,眼淚落得更猛了,任朗嘆息︰「小傻蛋,我不為你煩心,還要為誰煩心?」
這個世界上,就只有你一個人只得我付出所有的耐心,只要有你,我的世界才是完整的。
溜溜听著任朗的低喃嘆息,忍不住哭了起來,這些天,她的眼淚真多,真的太多太多了,可是這些全都是幸福的淚水,就像這樣,深深感動,淺淺的幸福,溜溜對著話筒堅定地說道︰「哥哥,我相信你,我等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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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快要結局了,唉……都不知道說些什麼了…《竹馬》因為我的原因,更新老是出問題,還有各種這些那些方面的問題,說不出什麼,只是,真的快結文了,感慨啊。魚的第一篇文真的要完了。
我居然真的寫完了一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