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晴。
朱曉安靜的坐在酒館的角落里喝酒。
伍宏飛依舊嘰嘰喳喳的說著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現在是下午時分,酒館里人不多,小二靠著桌子差點打盹。
朱曉身後隔著幾張桌子的座位上,坐著一個帶著斗笠的術士,身材瘦俏。桌上雖然擺了一壺酒,卻很少端起來喝上一口,似乎只是來歇腳的。
在朱曉對面的靠窗的座位上,坐著一個年輕人,自斟自飲,很是快活。
整個酒館人不多,但是巧的是,酒館的四個角落都有一個人獨佔了一張桌子在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
酒館里其他位置上也散坐著兩三個人,這些人坐的位置很巧不巧的將最顯眼的地方給空了出來。要是有一群人進來的話,就只有這個最顯眼的位置最合適了。
朱曉是靠窗坐著的,這樣他能看到窗外的風光。
現在,他正在看著一個人,一個男人,一個光彩四射的男人。
有種人就是與眾不同,不論他站在什麼地方,他都是人們目光的焦點。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這樣的人。
他很年輕,二十剛出頭的樣子。笑容燦爛,神情自信,走在什麼地方都像是走在自己的家里一樣自在。他神采飛揚,一群人圍住他都遮不住他的光彩。
他的舉止很大氣,不論說話還是走路,都像太陽般耀眼,甚至讓人不敢仰視。
他的穿著也很講究,一看就知道出自大戶人家,很可能是個貴族。
石頭城貴族有很多,但是朱曉卻是頭一次看見這麼有風度的貴族。
唯一奇怪的是,這個人居然會出現在這里。
這里是石頭城西幾十里的一個小鎮。整個鎮子只有一條街道。從鎮東進來,再從鎮西出去,就算是逛完了整個小鎮。小的在地圖上看不到名字。
這樣光彩的人物居然出現在了這樣的鎮子里,讓人不由得想多看幾眼。
「公子。天氣炎熱,進去歇歇腳吧。距離下一個歇腳點還有二十多里。」一個僕人樣的中年男人小心的說道。
「好。」年輕人施施然向著酒館走來。
朱曉眉頭動了動,他的眼楮下意識的掃了屋子里的人一眼,發現不僅是自己,其他的人都看向酒館的大門,都被這個年輕的神采飛揚的人吸引住了。
只有坐在朱曉對面靠窗的男人卻像是什麼都沒有看見,依舊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喝酒吃肉。
年輕人走進來沒有猶豫,直接在酒館中間最顯眼的地方坐了下來。他身邊的人也都入了座,只有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神情沉穩的男人站在了他的背後,似是在戒備著什麼。
「小二,上酒。」僕人般的中年男人板著臉呼喝著。
小二忙不迭的從里間端出來一盤酒水,小跑著送了上來。因為太急,酒水差點就灑了出來。
朱曉眉頭再次微微皺了皺。
小二手腳依舊有些慌亂。看來,在這樣一個荒涼的地方見到年輕人這樣光彩的人物讓他很有些緊張。
酒斟滿了酒杯,因為緊張,酒灑了不少,酒香飄散在空中。光是聞味道,就知道不是凡品,更不是朱曉面前的酒水可以相比的。
「請。」小二低下頭站在一邊恭敬的說道。
年輕人剛要去端,身後那個四十歲的僕人模樣的中年男人馬上沖了出來,拿出一根玉器測試了一下,看看玉器沒有變化才點點頭說︰「沒問題,公子請。」
年輕人微笑一下,伸手端起酒杯,慢慢的送到自己的嘴邊,就要喝下去。
「要是我就不會喝。」朱曉忽然插話說道。
年輕人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然後看看手里的酒水,重又放在桌上。
「這位兄台,什麼意思?」年輕人居然一點也不跋扈,態度居然很和氣。
「也許有毒。」朱曉咧嘴笑了一下。
「胡說,這杯酒我已經查過了,絕對沒毒。這是祖上傳下來的探毒針,絕對不會有錯。」僕人樣的中年男人瞪著朱曉。
朱曉聳聳肩,說︰「好吧,也許沒毒。不過,也許有其他的東西。比如……蒙汗藥。」
所有人都像看著傻子一樣看向朱曉。蒙汗藥?這可是術世界,可不是什麼凡人的古代,蒙汗藥對淬煉過身體的術士能有效麼?
唯有年輕人身後的沉穩男人伸出手來,手輕輕一招,酒就到了他的手上。他放在鼻端嗅了嗅,臉色急變,語氣凝重的說︰「有迷藥。」
小二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馬上丟下一切,轉身就逃。
但是有人比他更快。中年僕人身子一晃就擋在了小二的面前,伸手一抓,喝道︰「哪里跑,束縛術。」
他的雙手憑空出現許多的繩索,雙手一抖,繩索就罩在了小二的身上,將他捆得結結實實的。
「找死,居然敢暗算我們公子。」中年僕人一把提起臉色蒼白的小二,搖晃著身軀向年輕人走了過來。
年輕人向朱曉投來感謝的目光,但是朱曉卻根本沒有發現。
他輕皺著眉頭,似是在想著什麼疑難問題一樣。
年輕人身後的那個沉穩男人的視線也投向朱曉,似乎很想去問問朱曉是怎麼發現酒水有問題的。
這也是酒館里大部分的人的想法。剛才小二的舉動很正常,換個人根本發現不了任何的端倪。朱曉是怎麼發現的?
朱曉卻沒心思理會。因為他現在感覺很不對勁。至于是什麼地方不對勁,他卻想不出來。
僕人依舊拎著小二向著年輕人靠攏,小二一臉的絕望,手腳都被捆的結結實實,似乎動彈一下都很困難。
兩人越來越近,已經靠近了年輕人。
忽然,僕人將小二提起來向著那個沉穩的男人拋了過去︰「老常,這個人交給你。」。
男人伸出手,準備去接拋來的小二。他已經想好了拷問的手段,他相信,一定能從這個怕的要死的小二嘴里掏出點有用的東西出來。
朱曉忽然知道有什麼不對勁了。這個被捆住的小二雖然怕的發抖,但是他的眼神卻一點怕的意思都沒有。
人的身上任何一個地方都能撒謊,嘴巴、面相、身體、四肢都能撒謊,唯有眼楮,是不會撒謊的。
這個小二的眼楮一點都不慌亂,甚至很激動,似乎是在進行一項讓他非常振奮的事情。
一個被抓了現形的小二怎麼可能會不慌呢?
「小心。」喊聲發出,朱曉才發現自己晚了,事情已經發生了劇烈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