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為了不禍及後代,小龍的爺爺當年就想要全家自縊以謝罪。但就在這個時候,小龍的爺爺發現了一件十分奇異的東西,這東西便是從炎陵中帶出來的。也就是從發現這東西開始,整個事情發生了轉變。你爺爺選擇了放棄謝罪,來探索整個事情的真相。當然做出同樣選擇的還有吳家的祖輩吳樾。」
「什麼東西?」大壯沉不住氣問道。
父親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說道︰「只知道是一塊鐵塊。」
「爸,听你的意思,我爺爺那天根本沒有死?」我有些模不著頭腦了,家里曾經把爺爺的死訊說的言之鑿鑿,怎麼父親又說爺爺沒死呢?
父親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當時知道這件事的只有吳老先生和你的三位伯父。」
「四爺,然後呢?」禿兒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爺爺和吳老先生在調查這個鐵塊的時候,發現那塊鐵塊是打開一段遠古時期的鑰匙。」父親說這句話,想了好久,似乎一直沒想出其他更好的詞匯來表達。
「遠古時期的鑰匙?」眾人幾乎異口同聲的問道。
父親搖搖頭,表情也非常的困惑︰「我是原原本本把小龍爺爺的話說給你們的。說實話,我也不太明白。」
「四爺,那我們來這兒干嗎?」一個伙計突然問道。
父親道︰「二十五年前,也就是小龍爺爺調查這個鐵塊十多年後,發現鐵塊似乎和雲南某個少數民族有關系,所以就來了雲南,但從此杳無音信了。我在查你爺爺下落的時候,突然發現整件事情,甚至在破壞炎陵之前,就有一個人始終與這件事牽連著。」
「什麼人?」我問道。
「一個叫加藤的日本人!」
大壯不解道︰「不對啊,四爺,新中國成立後日本人不是早已經滾出中國了嗎?」
父親冷笑道︰「明面上是走了,可還有很多以特殊身份秘密留下來的。」
阿飛恍然大悟道︰「四爺,你是說間諜!?」
父親點點頭︰「差不多吧。這個加藤就是文革之前長沙考古局的一位副研究員,他當時的中文名字叫滕青山。要說這間諜的嗅覺就是不一般啊,文革快要開始的時候他便辭去了工作,成了湖南師範大學馬克思哲學系的一名助教。四舊的帽子自然不會戴在一個研究馬克思的人頭上,所以,他便堂而皇之的躲過了這一劫。但他在中國的主要精力卻都放在了研究炎陵上,當年搗毀炎陵一事,他雖然沒有直接參與,但對整間事情都極其了解。二十五年前,就是他跟隨你爺爺來的雲南。」
「所以你想找到他,然後查清爺爺的下落?」我急切的問道。
父親嘆了口氣,搖搖頭道︰「不,此人跟著你爺爺同時沒了音訊。」
父親這麼說,更是讓我感覺丈二的和尚模不著頭腦了︰「既然此人同樣沒了音訊,干嗎還要提他呢?」
「他只是沒了音訊,並不代表已經死了。這種地方,能夠進來的人太少了,更別說日本人。」父親極其肯定的說道︰「我覺得加藤肯定還活著,這里的路線也是他透露給這些日本人的。」
我突然明白了父親什麼意思,大為驚喜道︰「所以,你想找到他?他不光知道我爺爺的下落,甚至比我們所有人都了解這整件事的過程。這真是一個至關重要的人物啊!」
「不可能了,你算算他都多大了。二十五年前的時候,他不過三十五六歲,現在都得六十多了。這麼個老家伙,估計也不會離開日本了。」父親有些無奈道︰「不過,世上沒有——」
「四爺,那有燈光啦!」就在這關鍵時候,一個伙計驀然大叫起來。
父親「呼」的一下站起身來︰「哪兒?」
那伙計指著盆地中央的方向︰「好像在湖中央的那座小山上!」
「你可看清是亮光了?」
「看清了,這里黑的連根毛都看不到,有點亮光就很清楚。」
「好!大家伙給老子打起點精神,馬上出發!」父親大手一揮,隨即換上潛水衣︰「先把衣服換上,等會兒要游過去。」
大壯一邊換衣服一邊抱怨道︰「唉,干這行真是玩命啊,這大半夜的還要去一片不知深淺的小湖里游泳,萬一里面有什麼東西,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說實話,我這人雖然水性不差,可還就是害怕水里的東西,總覺得在幽深的水下會有某個恐怖的水底巨獸看著你!這種感覺尤其在深水中更加明顯。
小盆地內有大量的淤泥,斑駁陸離的分布著大片很小的水面,有些地方還可看到有氣泡從泥水中冒出。手電照過去,可看到淡淡的一層薄霧,父親大驚忙讓眾人用濕布捂住口鼻。不過,讓眾人感到欣慰的是,大伙兒一進入這片濕地,便有一個伙計發現了前面人留下的腳印,或者應該說是踩踏過的痕跡,幾乎所有落腳的地方全都有植被覆蓋。
也就是看到這些腳印的時候,我心里不禁咯 一聲,沼澤!這兒整個盆地就是一片沼澤地,而且還是含有瘴氣的沼澤地!阿飛當即大喊了聲,這是一片沼澤地,讓眾人小心千萬不要亂走動。可這邊話音剛落,就听一伙計鬼哭狼嚎的大叫道︰「我陷進去了!媽呀,救命!!快來拉我!快,快……」
那邊一喊,早有兩個伙計把手伸了過去,其實這個伙計走的也不遠,只不過偏離了安全路線兩米不到。倆人費勁全力才勉強制止了下降的趨勢,我仔細看了下,大伙行走的這條路線絕對是個單行道,一路踩著草殼子過來的,所以能救那伙計的只有前後離他最近的兩個人。
「好兄弟,趕緊再使點勁,我的腳還是拔不出來!還是拔不出來!快,快!」那伙計兩腿陷在污泥中,嚇得已是面如死灰,惶恐的看著兩人。
「建華你快點!我的腳也開始往下陷了啦!」其中一個伙計有些不知所措的叫了起來!
「兄弟,對不起了,我這都陷進去半個腳了!兄弟,別怪我!哥這也是沒辦法啊!」說著便奮力撬開那伙計抓著的手指︰「兄弟,你放手吧,不是我不想救你啊!」
一個人打了退堂鼓,另一個就撤的更快了,還沒等那伙計反應過來,兩人全都松了手!剛剛穩定住的身子又開始慢慢往下沉去,轉眼工夫已經過了膝蓋。就在大伙無能為力,萬般無奈的只能看著同伴慢慢走向死亡時,那伙計突然驚叫道︰「哎,哎,停了!停了!下面是石頭!下面是石頭!哈哈哈,天不亡老子啊!哈——」剛笑出來半句,臉色登時變了︰「什麼玩意兒?我踩到什麼東西上了!」
「建華,怎麼了?」阿飛大急道。
「等等,等等。」建華彎下腰,一條手臂順著小腿伸了進去,模了沒幾下突然渾身一個寒顫,臉色森然道︰「四爺,是張人臉!」
看到這伙計還能表現的如此淡定,我不禁暗自佩服起來,真不愧是倒斗的老手了,腳踩在死人臉上還能如此淡定,不過還是可以看出來,那種發在內心的恐懼只是被強壓下去了。
父親「嗯」了聲接著說道︰「沒什麼奇怪的,這兒是沼澤,里面有個把死人很正常。別耽擱時間了,趕緊上來。」
建華也沒再在意,慢慢朝安全路線上走了過來,這不到兩米的路程竟然走了十多分鐘,急的父親不行。可就在建華馬上就要爬上來時,突然再次彎下腰往下面模去,這一模不當緊,竟然詐尸一般從里面連滾帶爬的鑽了出來,這一出來臉色已是煞白如雪!
「媽的,又怎麼了?!」禿兒大叫道。
建華瞪著雙眼,極其費力的說道︰「四,四爺,下面一層,都,都,都是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