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您別這樣說女乃女乃!黛藺她的確很可憐,我們家應該幫她!」鄒小涵皺起眉頭。
而這個時候,張夜蓉正謹遵夫人之命,興高采烈出門買菜,剛走到門口打算換鞋,突然發現黛藺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手上拿著鑰匙,雙眉鎖緊,應該是把夫人剛才那番話听進耳朵里了。
不過讓她听到了又怎樣!蘇大小姐听到了正好,可以直接拎著行李滾蛋,不用她這個佣嫂浪費力氣趕人了!
說實話,她早就看這蘇家大小姐不順眼了,見不得她跟她家小姐搶風頭,爭男人,一同喊‘睿哲哥哥’,三天兩頭往這里跑,動不動往老太太懷里耍賴,真把自己當鄒家小姐!
所以一听說那套雪紡紗裙子是滕大少爺送的,她馬上用剪刀給她剪了,讓她沒法再在小姐面前招搖!落難鳳凰不如雞,更何況這蘇黛藺曾經還是一只刁蠻跋扈、欺人太甚的鳳凰!她用不著對她客氣,只管當禿雞踩在腳底下!
黛藺的確在開門的那一瞬間,把藍阿姨的話听到了,不過她很平靜,靜靜走進屋來,上樓收拾行李,再走到袁女乃女乃和小涵面前。
小涵抓住她的行李袋子,眼含淚花對她搖了搖頭,讓她別走。
黛藺望著那清澈的淚水,忽然發現小涵純潔得像一朵百合,晶瑩的淚珠滾落在白皙的臉龐上,就像露水落在潔白的百合花瓣上,玉軟花柔,楚楚動人。
她把小涵細女敕的手輕輕抽開,跪在地上給袁女乃女乃磕了個頭,轉身離開了這個家。
她拎著她簡單的行李去了她上班的地方,換上襯衣制服,晾曬一簍簍的桌布、窗簾、床單,打掃甲板。會所老板很給她面子,客人給的小費不用上交,月初七號就可以給她發工資,只要她不犯事,絕不拿她坐過牢的過往說事。
而這天下午,會所來了一位女客人,點名要找她。
女客人直到坐到雅間,才當著她的面摘下了墨鏡,露出葉素素那張古典的瓜子臉。
葉素素輕柔一笑,放下墨鏡,用一種釋然的目光看著黛藺︰「我這次是看到他的花邊新聞才從歐洲飛回來的,因為我還愛他,看到他跟其他女人去酒店開房,心里酸澀。」
黛藺將目光低垂下去,看著桌面。
「蘇小姐,三年前那場大火是我們誰也不想發生的,我為此付出了代價,你也受到了更沉重的懲罰。」葉素素又道,嗓音依然嬌嬌柔柔的,一點沒變,「但現在,在我回歐洲前,我們有必要把當年的誤會說清楚。蘇小姐,三年前我在電話里說的字條,是我給客人寫的贈花卡片。對方是一個山東大富翁,正在追錦城市的一個超級名模,每次在我店里訂花,他都會用山東話再三囑咐字條寫好沒有,一定要寫上‘親愛的’……」
黛藺詫異抬起頭,注視著對面的葉素素。
「我沒有騙你。」葉素素再莞爾一笑,長發飄飄,素顏淡雅,推開椅子起身了︰「三年前,我只當你是一個小丫頭,不懂什麼是愛情,才會追著睿哲跑,對他死纏爛打,所以堅信睿哲不會對你動心。而火災發生後,我身上的燒傷面積超過了百分之八十,用很長的一段時間做植皮手術,修復休養,才恢復現在的模樣。雖然現在還有一些細小的疤痕,但比起以前算是好很多了。」
「蘇小姐。」她又頓了頓,走到黛藺這邊來,看著黛藺那雙嬌寵不再的大眼楮,說出她的心里話︰「你以前倒追睿哲,我不可能不討厭你。但我相信睿哲會處理好這段關系,給我一份安全感;只是我們誰都沒有想到的是,你蘇黛藺會不分青紅皂白來店里打人,拎著一桶油漆直接就往我身上潑,說要把油漆還給我!當時花店里全是他贈送我的那些羊毛織物,一踫上火就燒著了,加上油漆,火勢猛烈無比,把店里的電器全引爆了。那時我被困在火里,是真的很恨你……之後我被搶救過來,月兌離危險期,卻被毀了容,臉上沒有一處完好,不敢讓睿哲看我慘不忍睹的樣子。
我因為這張臉和我平庸的身份,與他分分合合數次,最後發現感情其實太脆弱,經不起折騰,一旦分合,就回不到最初,不得不以分手告終,遠走歐洲。現在我在歐洲定居,偶爾知悉一些他的消息,看他過的好不好。」
黛藺愧疚望著這個女子,緩緩站起了身。
原來葉素素與滕睿哲,還是因為她而分手的。她的那把大火燒去了葉素素的美貌,讓出身平民之家的葉素素從心底覺得配不上天之驕子滕睿哲。
而女人心底的這種自卑,又會有誰比目前的她更深有體會呢。葉素素因為心愛的男人,為自己的容顏自卑;她蘇黛藺因為坐過牢,為自己的一生自卑。她們都因走錯了一步,而改變了人生的軌跡和方向。
「希望你以後好好做人。」這是葉素素留下的最後一句話,重新戴上墨鏡,轉身離去,趕下午回歐洲的飛機,不曾對往事有一絲怨懟與憎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