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努力了也無濟于事（10）
努力了也無濟于事（10）
當我再一次踏上溫江這塊土地的那一刻，我首先就想起了伊娜。曾經熟悉的街頭依然人來人往，已經不見了伊娜挽住我的手臂漫步的身影，也听不到她在我耳邊細語，物是人非，倍感失落。也有幾個營業員跟我提到了伊娜，得知她在一個茶樓上班。當孤獨的夜晚來臨的時刻，有好幾次我都想給她打電話，猶豫再三，最後還是覺得不該打擾她平靜的生活。
我跟思明既然是一起進的公司，沒有誰會擺老資格。而且他的店長職位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我讓給他的，他更不會拿出上司的樣子對我發號施令，所以在溫江的日子也算過得逍遙自在。
听他們說江春陽過來這兩個月，總想方設法瞎折騰點動靜出來給公司領導看。如今門店的狀況已經比幾個月之前更加面目全非，商品擺放更加雜亂無章，缺貨也更加嚴重。而且老板要求通過裁員來降低成本，還留在門店上的員工一個個都已經動搖了軍心，擔心著沒準哪一天就被辭退了，每天上班也就得過且過。店長看到的時候假裝瞎忙，沒看的時候就躲在角落混時間。
當初我也打算盡量把工作做好，看看通過我和思明的努力能不能提升門店的銷售額。門店的硬件包括貨架、地板、牆壁和吊頂這些是我們沒辦法改變的。地理位置決定了商場的人氣，所以商圈的大環境是沒辦法改變的。只有在貨源、促銷和人員管理方面做出一些調整。
我們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跟采購部接洽，反復地打電話發傳真發電子郵件過去，其實都是同樣的事情，有時一個訂單連續傳了四五次，都還是得不到及時供貨。既然沒有效果，我們也就接受了現實，逐漸放棄了努力。即使再把訂單傳二十次過去，只要沒有解決資金這個關鍵問題，還是等不到貨源。
促銷方面，由于無法保證銷量，經銷商也就對促銷沒有任何興趣。沒有經銷商提供資源，也就無法真正地搞出有力度的促銷活動，我們只能把臨近保質期的商品以較大的折扣促銷出去。每次活動就只能吸引到一些撿便宜的老頭老太太，幾乎沒有形成對正常商品的拉動效果。時間一長，不僅制約了正常商品的銷售，反倒進一步破壞了企業形象。
在人員管理方面盡量按照公司制定的標準，監督營業員及時把貨物上架，打掃衛生，微笑服務等等。公司處于虧損狀態，我們已經無法向公司申請到任何的獎勵來刺激員工。員工的軍心已經渙散，我也時常跟他們交流，不過我們手上只有大棒而沒有糖果。如果動不動對員工進行處罰，反正工資又低，他們一不樂意辭職不干了，那還不把我和思明兩人給累死不可。我們也試圖給員工畫大餅，但是這種做法連自己都不相信，還怎麼讓員工相信呢？因此思想動員很多時候都顯得蒼白無力。
很短的一段時間之後，我跟員工打成了一片。公司裁員之後，每個人身上的工作量都增加了不少。由于關系比較融洽，有幾個人也知道我有難處，還主動承擔了一些分外的事，我至今想起來都會感動。不過關系融洽也不完全是好事。
有一天下午，商場剛到了一些貨，但是營業員卻鬧起了情緒，並沒有主動出去卸貨。司機還要趕在天黑之前送到其他門店，就到辦公室來找我安排人員。我走到商場里，就叫丁小芳他們幾個營業員趕緊卸貨。
丁小芳平時做事干淨利索，從來不是拖泥帶水扭扭捏捏那種風格，今天卻遲遲沒有行動。我再次過去催促的時候，她卻抱怨說︰「上午我們幾個搬貨架的時候楊麗就請假出去了半個小時，下午看到貨車過來後又請假出去了，憑什麼我們就要多做那麼多事？」
我解釋說並不知道她上午請假出去過，我以為她真有事才同意的，等她回來我會調查這件事情。可見丁小芳並不是在意工作辛苦，而是覺得領一樣的工資就應該公平地做事，就像一句古話說的「不患寡而患不均」。
不過丁小芳听了我的解釋之後還在抱怨嘮叨個不停，也不出去卸貨。司機還在焦急地等待，我再也無法忍耐，拉下面子發了一通火之後，他們才極不情願地去卸貨。從此我吸取了一條教訓，上下級之間不能親密無間，必須要保持一點距離才能夠維護上司的威嚴。
經過我和思明努力一段時間之後，門店的銷售還是沒有得到任何的改善，當然也不只是溫江店，所有門店的銷售額都在持續的下滑。反復折騰一段之後，老板還是沒有看到復蘇的跡象，為了維持公司的運轉，他不得不要求各個門店千方百計地節約成本。最後為了省電，連晚上的廣告燈都舍不得打開了。
這些跡象已經反應公司在做垂死掙扎了，繼續留在這里只是在等死。不過馬上就到年底了，出去連一個月的工資都領不到就過年了，所以決定再堅持近一個月。據老營業員透漏，上一年，每個人根據工作年限不同有三五百塊錢紅包，至少我也算一個基層主管，說不定年終的時候公司還是會考慮發幾百塊錢的過年錢。就打算熬到年底，等春節之後再做打算。
我們一直在等待公司會怎麼表示一下。直到臘月二十八，才接到公司通知，不論職位高低，每人發了一箱柑橘和一瓶飲料回家過年。早知如此，我也不用等到這個時候才擠車回家了。如果在這個時候提出辭職，公司肯定不會在年關這個銷售旺季同意我離開，反正我也不打算在來年繼續干下去的。
這是我出來工作的第一年，已經一年沒有回過家了，母親還在家里焦急地等待著。就算余下幾天的工資拿不到手，我也要回家過年。歸心似箭，馬上打理起行裝，把生活用品寄存到了在成都的同學妖姬那里，然後就坐車去往長途汽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