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卷起鋪蓋走人（31）
卷起鋪蓋走人（31）
一個月期限到來之前的幾天，我就接到公司的指示，去找商場要剩下的一半貨款。我找到負責采購的那個叫鐘慧的姑娘的時候，她理直氣壯地反問我說︰「時間不是還沒有到嗎，到時候我自然會安排。」
于是我只好轉身回去繼續等待。一個月已滿的時候，我又一次找到了鐘慧，這次她的語氣顯得平和了許多，一副商量的口氣對我說︰「資金周轉出現了暫時困難，過四五天就給你們安排。」為了以後的合作，我對她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好又打道回府乖乖的繼續等待。
但是快一周過去了，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公司里也不耐煩了，又派我去催款。于是我又找到了鐘慧，她說再等兩三天，我說︰「你們這邊一拖再拖，公司里都有意見了，領導說第一次合作就這樣，以後還怎麼長期合作下去呢？」
她也知道自己理虧，但是也只好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公司賬戶上沒錢，我也沒有辦法，我只能過兩天盡量給你安排。」
是啊，她都說了沒錢，你能夠拿她怎麼辦呢？難道揍他們老板一頓？你也別說以後合作的事，就是這次都合作不下去，以後的事還遠得很。這年頭，要賬的是孫子，欠賬的才是大爺。我拿她也沒轍，只能又等兩天再說。兩天之後，她給我們付了欠款的百分之六十，其余的百分之四十又托了十來天才付清。
這下我們公司老板不干了，第一次合作商家就不講誠信，出爾反爾，說話不算話，決定不跟這個商家合作了。除非他願意掏現錢進貨。我們這家代理商不願意賒賬出來，願意主動找上門來賒賬的多的是，他並不擔心沒有合適的產品可賣。我們的產品又沒有強大到商家不賣這個牌子不行的地步。所以，商家馬上引進了幾個其他的雜牌手機，也就把我們的產品邊緣化了。商場里仍然在銷售的產品也只是庫房里的存貨而已。這樣我們產品的銷量變得每況愈下，眼睜睜看著銷量的萎縮，我如坐針氈但也無能為力。
在外人看來，銷量不好，就是我的本職工作沒有做好，只要是跟工作沾邊的事，都容易被過度解讀。因此在這種處境下，承受非議也變成了我不得不去面對的殘酷現實。
鐘慧過二十歲生日那天，在家里大擺宴席，很多手機廠家的業務代表都有去參加。雖然鐘慧沒有正式提出邀請，但是對于這些信息，業務代表們私下都有相互溝通，因此很多人都去了。那天下午，我來到商場，當天我們公司的促銷員上早班，但是踫到了促銷員的表姐。我剛走到跟前，她就問我︰「你今天中午有沒有去鐘慧家？」
我問她︰「鐘慧家是不是有什麼事？」
她一臉驚訝︰「鐘慧今天過二十歲生日，所有廠家的業務員都去了，就只有你一個人沒有去！」然後很失望地搖搖頭，輕蔑地似笑非笑。對我的失望無法言語，一副說不下去的樣子。
營業員臉上流露出的輕蔑表情，強烈地刺痛著我的內心，之後我也平心靜氣地做過反省。搞好人脈關系確實不是我擅長的，但是這就是我的業務工作開展不下去的根本原因嗎？我到遂寧只有一個多月，而且為了貨款的事跟鐘慧還產生了一點嫌隙，因此這個關系確實還沒有真正的建立起來。
另外，我跟其他的業務代表也沒有走得太近，畢竟有些感情的建立需要時間成本和公關費用。由于銷量不好，我不可能拿到業務獎勵，我每個月就指望著八百塊錢的工資，要支付我跟鐘燕兩個人的生活費，根本就沒有閑錢跟其他業務員一起活動。例如打牌或者吃飯都是要花錢的，所以才對鐘慧的生日宴席沒有耳聞，也就沒有去參加她的生日宴席。
再說了，就算我參加了鐘慧的生日宴席，就算我不計血本跟鐘慧建立了很好的私人關系，她就敢拿現金向我們公司采購嗎？她不可能有這種權力，我們兩家公司的合作也不會迎來任何轉機，我的工作還是舉步維艱。
我們在遂寧度過的2006年的夏天，我感覺是有生以來最熱的一個夏天。的確那一年全省的氣溫都異常偏高，最高氣溫動不動就達到了三十**度。我跟鐘燕住在公司租的一套兩房的老房子里，房間里沒有空調，依靠一台三四十塊錢的小電扇來對抗酷暑。最熱那段時間，房間就像蒸籠一樣，溫度實在太高，我只好睡在地磚上，然而地磚也被烤的發燙。午睡一個小時，至少到水龍頭下沖了六七次冷水。但是，即便面對這樣酷熱難耐的天氣，我們也舍不得擠七八十塊錢來買一台大電扇。
為了省點車費，每月回公司開會，我都會去選擇做黑車或者是火車，然後按照汽車票價來報銷，生活異常艱苦。而且工作也看不到新的進展，自從被原來那家商場邊緣化之後，公司領導要求我去找其他商家談合作，合作條件還是一如既往的要求現款。在遂寧這個市場上，除了諾基亞，就連三星的代理商都給商家提供了時間不等的賬期，憑什麼你一個破萬達牌子還想現款提貨啊？原來的業務員無法把這個市場開拓出來，我又沒有三頭六臂，因此我也無能為力。明知不可無而為之，是白白浪費我的青春和熱血。
面臨這樣的情況，我擔心沒有工作之後，我們兩個人的生活費又是一個問題，未來又會何去何從？我又開始變得焦躁不安起來，有的時候莫名其妙就會發脾氣，鐘燕又不得不一次次地忍受著，她也知道我是對未來感到擔心。
按照現在時髦一點的話說，她樂觀開朗的一面給我帶來了正能量，她經常反反復復對我說︰「不用擔心，面包總是會有的」。是的，在我每次遇到挫折的時候，她都在我的身後默默地支持我鼓勵我，都是她帶給我更大的勇氣去面對未知的生活。因此，在堅持了三四個月之後，在鐘燕的鼓勵下，我又從林訊公司辭職了。離開了遂寧，我們再一次背上行囊，踏上新的征程，重新開始新的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