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亳州城,紅巾軍議事大殿。
劉福通鐵沉著臉,狐狸一樣狡猾的眼珠子轉動著,睥睨著唯唯諾諾的聶谷。大殿正上方,小明王韓林兒悶聲不響,端坐在貂皮檀香木椅上,手托著腮幫,但是,一副沒j ng打采的沮喪模樣。
聶谷雖然看起來唯唯諾諾,但是其灼眼銳利若鷹眼,眉宇之間略微流露出一股殺氣,他躬身道︰「小明王、劉主帥,屬下因刺殺朱元璋這廝失敗,特來負荊請罪,請小明王、劉主帥降罪,屬下絕無半句怨言!」
劉福通斂容之際,怒喝道︰「聶谷,你好大膽子,違抗軍令在先,背叛紅巾軍在後,帥豈能饒恕于你!」言畢,乃轉身拱手對小明王韓林兒說,「小明王,聶谷此等不忠不義之徒,該如何處置,請小明王定奪!」
小明王韓林兒卻是淡然地說︰「軍中事務,向來由劉主帥做主,你決定便是!」
劉福通露出幾許尷尬,眉宇間略微飄過一絲y n霾,利劍的目光sh 向聶谷,喝道︰「聶谷,你膽敢背叛帥,自是饒你不得!來人,將聶谷拉出去,斬了!」
聶谷愕然,頹然冷笑,幽幽地說︰「素聞劉主帥胸襟開闊,禮賢下士,今番聶某算是領教了!劉主帥若要斬了屬下,屬下無話可說。不過厖」
劉福通听得出聶谷話中有話,乃凝眉問道︰「不過什麼?」
「不過,在聶某臨死之前,有幾句肺腑之言,不知當講不當講?」聶谷一雙眼楮斜睨了劉福通一眼。
劉福通劍眉一閃,沉吟片刻,瞪著聶谷。沒好氣地說︰「你還想說什麼?」
聶谷故作思忖,許久,才喃喃地說︰「想不到我聶某一心為紅巾軍,舍生忘死,回到軍中,卻是要被軍法處置,可悲吶可悲。」
「少廢話,有什麼話,你給帥速速道來。」劉福通不耐煩地喝道,「帥听聞你成了龍嘯奉那背信棄義的小人的乘龍快婿。還有什麼話說的。」
「哼,龍嘯奉這個小人,還未進入他的鬼谷劍派,就被他驅趕了。之後,聶某一心想著回來將龍嘯奉的y n謀詭計。稟報主帥,怎奈未曾開口。先被開刀問斬。」聶谷悠然地說。
劉福通柳眉一閃。眼珠子迅速地轉動起來,急忙催促道︰「龍嘯奉有何y n謀詭計?快快說來。」
「龍嘯奉正在組織武林正派人士,準備造反。」聶谷慢條斯理地說。
劉福通聞言s 變,怒氣沖天地說︰「什麼?龍嘯奉這武林草寇也要造反?他憑什麼?」
「武林正派人士個個身懷絕技,若然要舉事,何愁大計不成?而且龍嘯奉這個人y n險狡詐。深思遠慮,更是難以對付。」聶谷鎖眉嘆道。
劉福通思忖片刻,「既然如此,紅巾軍時值用人之際。你既然能夠帶回如此重要的軍情,主帥便先饒你一命。」
倏地,聶谷冷聲道︰「聶某的命還輪不到你來決定。」一雙血紅的眼楮,瞳孔放大,緊緊盯著劉福通。
「大膽,你說什麼?」劉福通更是驚詫不已,「你竟敢大言不慚。」
不待多說,聶谷飄然躍起,手中巨劍「嗆啷」出鞘,劍氣如虹,直貫向劉福通。
劉福通驚訝之余,聶谷的長劍早已斫向劉福通的頭顱,「撲哧」一聲,一道血柱噴涌而出,劉福通的人頭早已落地,大殿之內,頓時驚慌失措,將聶谷團團圍住。
小明萬韓林兒亦是啞然失s ,正y 發話,聶谷大翼垂天之勢,飛掠而起,巨劍橫掃向韓林兒。
韓林兒茫然s 變,身子像是釘在了木椅上,一動不動,等著聶谷的巨劍砍下腦袋。
巨劍驟然在韓林兒的咽喉處戛然而止,聶谷冷凝低沉地說︰「誰敢再上前一步,小明王立即身首異處。」
那些圍來的三軍將士頓時停下了腳步,驚慌地看著聶谷,手中按著兵器,躡手躡腳。
「你們听著,劉福通這狗雜碎,雖甘居帥位,但是居心叵測,架空小明王的位置,今天我把他殺了。從此之後,由聶某輔佐小明王,征戰天下,誰要敢不服氣,下場便和劉福通一樣。」聶谷高聲喝道。
小明王韓林兒心下畏懼不堪,但此之時,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正氣,凜然道︰「聶谷,休得在此胡言亂語,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的狼子野心是不會得逞的。」
「哼!只怕由不得你!」聶谷劍眉凝聚,手中巨劍挺在韓林兒的脖子上。
韓林兒沉聲道︰「有事,你也將我一並殺了,不要再冠冕堂皇地胡謅一通。」
「好,既然如此,聶某就老實告訴你。紅巾軍從今以後,取締了,歸結于武林盟主龍嘯奉麾下,為龍嘯奉爭奪天下。」聶谷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了出來,更是鏗鏘有力。
韓林兒聞言,沒有一絲沮喪,倒像是獲得了超月兌,竟是朗聲大笑,「國破山河在,城ch n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怎奈滿腔報國之心,卻是報國無門。哈哈……」
聶谷眼眉一沉,不明白韓林兒其中深意,凝思道︰「你想干什麼?」
韓林兒嘆息無奈地說︰「也罷,既然爾等勾心斗角,不外乎是為了滿足你們的狼子野心,好,我走。」
聶谷幽深地聚眉沉聲道︰「走?你以為能夠走得了麼?難道你沒有听沒有听聞過歷史上曹孟德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故事麼?」
「呸,就憑你?豈能和曹孟德相提並論?你不過是一個狗仗人勢的奴才。是龍嘯奉的鷹犬走狗罷了。」韓林兒聲s 俱厲,毫無懼s 。
看來,一個人若是無懼生死,了然已無所畏懼。心死之人,何懼死亡。
韓林兒自從被劉福通變成傀儡之後,便心死了。來獨自前去洛陽一番,權當是逃離劉福通的魔爪,然,劉福通絕對不會放過他這個傀儡?
如今,劉福通被聶谷一劍斫殺,他來應該是高興的。可是,這聶谷披著豺狼的面具又粉墨登場,他不外乎又是從一個深淵進入另一個無底洞。
這樣的命運,不過僅僅因為他是起義首領韓山童的兒子,既非王公貴冑,也非英雄之子。說得好听些,乃是義軍首領之子,說得不好听的,不過乃是草寇頭子的遺孤。
聶谷听得韓林兒此番話,臉s 都氣得豬肝s ,迫近一步,威逼道︰「你休要得寸進尺,別以為我真不敢殺了你。」
韓林兒來還有一些畏懼的,但是想起這一幕幕,竟是視死如歸,更是一心求死,冷聲狂笑,「孬種,有事就一劍殺了我。」
聶谷憤怒了,舉起巨劍,怒喝一聲︰「去死吧!」
「 嚓!」眾人都閉上了眼楮,以為小明王韓林兒定然被一劍劈為兩半,然,待眾人緩緩睜開眼楮,韓林兒跌坐在地上,他坐著的貂皮檀香木椅頓時被聶谷的巨劍劈成碎片。
聶谷跨前一步,巨劍倒垂,重重扎在地面上,鋒刃如雪,透著一股森冷之氣,刺著驚嚇的韓林兒的眼楮,他微微彎曲身子,臉幾乎貼在韓林兒那張灰土s 的臉上,y n冷地說︰「若不是受了盟主之命,今天這一劍,定然讓你歸西。今天聶爺且留下你的狗命,今後紅巾軍,只有听命于我。」
韓林兒默然,緊閉了嘴。因為來這一劍,他是決心求死,但是竟然連死都由不得他自己。他甚至想過自縊而亡,但是,他決不能羸弱如斯。
雖然他不過是一個識得幾篇詩章的白面書生,但是骨子里也有了書生的清高之氣,自縊而亡乃是懦夫行徑。他斷然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x ng命。
聶谷拂袖而去,早已放了信鴿傳書,將捷報傳于龍嘯奉。
龍嘯奉正在陳友諒軍營之中,與傾城夫人商談大計,一只信鴿落在窗欞上。
他抓過信鴿,從信鴿腳上取下書信,展開信箋頓時喜笑顏開,撫掌道︰「好,聶谷果然不負盟主期望,只要與紅巾軍合兵一處,攻打朱元璋之軍,勢在必得。」
傾城夫人從龍嘯奉手中接過那張小信箋,上面赫然寫著︰「通已死,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落款乃是「聶谷」。她微微蹙眉,「嘯奉,你覺得聶谷是否可靠?」
龍嘯奉沉吟道︰「絕對可靠,夫人別忘了。聶谷服下唐門的絕情丸,一心只許鈺兒。既然他要獲得鈺兒芳心,勢必一心一意,否則,他只會一無所得。」
傾城夫人還是有些擔心,沉思許久,「我總是隱約感覺有些不妙,但是又說不出哪里不對。」
龍嘯奉安慰道︰「可能是近來事情太多了,夫人無需c o心,這件事,為夫一定能夠搞定。」他頓了頓,忽而問道,「對了,凌卓鋒在囚室里,可曾有什麼動向?」
傾城夫人搖搖頭,「暫時沒有什麼動向,只是我也在擔心這件事,關押凌卓鋒,不是長久之計。夜長夢多,要不,我們將凌卓鋒放出去算了。」
龍嘯奉一擺手,阻止道︰「不,凌卓鋒絕對不能這個時候放出去。」
「為什麼?」傾城夫人疑惑地看著龍嘯奉,「既然已經拿到了《萬墓冢書》,現在武林正派也全部歸順,想必也不會有什麼岔子了。」
「因為……」龍嘯奉遲疑了一下,「寧可將凌卓鋒殺死,也決不能讓凌卓鋒活著出鬼谷劍派。」
傾城夫人臉上凝滿疑霜,「凌卓鋒經歷此番折磨,已難成大器,不如就此算了。為什麼還要將他殺了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