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飽濃黑的睫毛微動了動,看來寒邪之法已奈何他不得。
聖姑用絲帕將自己的身和他的陽物擦淨,又將彼此穿戴整齊,剛替天飽將褂上最後一只扣扣好,他便醒了。
「聖姑……」天飽有些恍惚,方才聖姑和他同在雪地相擁,明明記得她穿著艷麗的紅衣,怎麼眼前變成在一頂淡藍帳幔,她白衣如素。
「掌門,你醒了。」聖姑的聲音恢復了往日的冰冷,掀起帳門,徑自走了出。
方才果真是做了場春夢,天飽看看左掌,掌心黑氣幾乎散盡,再看看自個衣裳穿得十分整齊,暗怪太過孟浪,春夢竟把兄弟所愛的女人當成了摯愛。
聖姑來到洞外,暴雪依舊未停,三更如同個雪人坐在洞口的大石上,還在喝著殘酒。
「天飽醒了,今兒的事望尊者勿要對任何人提起。」聖姑別過臉去,將莫名的酸楚默默咽下,又問道︰「四時那里,也勞煩尊者代為轉告。」
三更已料到聖姑會出此言,因此毫不詫異,微微頷首︰「聖姑對天飽的一份心意,感天動地,我那愚弟日後也會漸漸明了,你勿要憂心。」
他仰頭喝干烈酒,將酒壺一擲,酒壺頭朝下栽進厚厚的落雪。
「掌門醒了。」三更大聲說著往洞內走去。
玉麒麟、銀朗和兩只銀狼在洞外趴著一動未動,本已被落雪堆積得只露兩只眼楮在外,听聞天飽蘇醒,玉麒麟一雙龍目清光四射猛然站立,銀朗也跟著起身將落雪抖得四濺。
聖姑**于洞外,銀朗靜候在她身旁,方才那撕裂般的疼痛還有些余韻,武當山脈此時已被暴雪覆蓋,到處白玉皚皚,這一片潔淨的天地,只看表面當真讓人沉醉。
神獸銀朗知她心意,狼眸用一種復雜的眼光看了看主人聖姑,渾身長的銀白色亮毛更和白雪輝映發出炫目銀光。
銀朗用前爪踫了踫聖姑的長袍,示意她該把皮袍披上,山著實寒意逼人。
天飽在洞調養了半日,便急著要去真法壇與紫連道長匯合,卻發現四時不見了,問三更,三更語焉不詳。
方才他身寒邪之法時,究竟發生了什麼,天飽帶著疑問看看聖姑,聖姑亦是面無表情。
他想到聖姑之前在尋訪白菲,忍不住問道︰「聖姑,之前你帶弟們在魯州府四下尋訪,可有白菲下落。」
聖姑心不免又是一酸,掩飾著失落回道︰「魯州府所轄十幾個村落,我來武當山之前已經遍訪四十余個,應該快有消息。」
「額。」天飽對三更道︰「尊者,你隨我去真法壇找紫連道長,聖姑你在山洞待命,如果四時回來告知一聲。」
「遵命。」聖姑淡淡回道。
天飽走出山洞,向真法壇方向望去,雖然暴雪阻礙視線,但是那七團催促星芒,依舊在真法壇上空隱隱發亮。
但願紫連道長啟陣萬事順遂,他匆匆御著玉麒麟飛了過去,三更也緊隨其後。
暴雪,真法壇也被厚雪掩蓋,只露出幾節漢白玉欄桿,和豎立在旁的一座法碑。
壇上厚厚積雪立著七位冰雕雪砌般的道士,面目都覆蓋著厚厚積雪看不清相貌,天飽從那縷紫須辨認出了為首的一位便是紫然道長,還有一位道士臉形極長,想必便是那馬臉道士。
他們七位武當山遇真宮弟,為除鬼魅同啟了全真北斗七星法陣,只可惜持陣的幾位法力有限,在紫然的帶領下只是勉強立住了陣腳,大半天過去,七星法陣也未發揮應有的威力,更遑論驅鬼。
七團璀璨星芒,已有一團光芒漸黯,還有些隕滅之像。
三更在旁看得仔細,悄然對天飽說道︰「此陣已現缺損,只怕支撐不住,待我助其一臂之力。」
他抽出在龍虎山得的那把血邪寶劍,三指掐訣,將食指在劍鋒上嗖然劃破。
血邪劍吞噬主人鮮血,頓時如魚得水,劍刃那懸浮血塊驟然而動,一縷殷虹從劍鋒直射出來,直抵空那團黯淡星芒,有血邪法力助陣,北斗七團星芒齊齊劃過一道亮光,星芒陡然增大數倍,暴雪也變得稀疏許多。
天飽此時才覺得這場暴雪來得有些怪異,周圍樹木已被積雪壓倒一片,啟動陰陽四瞳望去,真法壇四周影影倬倬,還有陰風陣陣。
「尊者,鬼魅已出。」他悄聲叮囑三更。
三更敲擊起鐵檀木梆,篤篤篤篤的聲音在雪地里分外響亮。
幾乎是與此同時,真法壇周圍騰起陣陣黑煙。
凍成冰雕一般的紫連道長雙目精光凌然射出,大喝一聲︰「七星除煞。」
七位道士齊齊騰起,手頃刻間都拔出了一把寶劍,與空變換了劍陣,七道星芒砰然相撞,在空形成一股寶華迸射出無數晶光。
黑煙卻不減反增,無數晶光與黑煙相互侵蝕,真法壇上空忽而黑氣壓頂忽而晶光籠罩,斗法一時難分勝負。
天飽一時不知如何插手,忽見真法壇邊上那只高達七八丈的黑石法碑似被一股力量向後拖動,他縱身一躍,抽出渲海彎刀對著法碑後面一刀劈去。
法碑後一團黑煙拔地而起,煙霧正是冒充思全真人的鬼影,只是鬼影雙目凶光畢露,一張口,便吐出了無數只飛劍。
之前寒邪之毒已讓天飽記得了教訓,此番更加謹慎不敢輕敵,他毫不猶豫三寶齊發催動吞噬**第重心咒,也是他目前掌握的最高級法力。
「吞噬,,,,,,通頂,,,,,,。」
暴雪仿佛戛然而止,他手三寶匯聚成一只巨大吞噬光柱,將那冒充思全真人的鬼影吞噬其。
轟。
一聲巨響,不但那鬼影在虛空化為烏有,連那法碑也連帶著碎成無數殘片。
法碑殘片令天飽淬不及防,有一片硬生生插入他的胳膊,頓時血流如注。
紫連道長的北斗七星陣隨著法碑崩裂也被擊破,七名道士被一股莫**力震動得虎口開裂,齊齊退後了兩步,空那與黑氣鏖斗的七團星芒,也砰然爆裂。
三更見勢不妙,邊敲打著鐵檀木梆便喊道︰「鬼厲無匹,諸位勿忘提起護體。」
天飽剛撕下衣裳作為繃帶止住胳膊上的傷口,听到三更提醒連忙升起虛實護體。
紫連道長也帶著全真弟們升起各自的氣罩以防不測,隨後大喊道︰「天飽掌門和那位,速到我陣躲避,看我武當七絕啟陣。」
他們七人隨即擺出另一法陣,手長劍各自挑出一張血紅咒符,三更拉著天飽躲入陣。
眨眼之間黑氣已遮天蔽日,連空落下的巨大雪片仿佛也變成了黑色。
天地間鬼哭狼嚎之聲四起,紫連道長的七絕陣已成,七柄長劍戳著的那七張血紅咒符已化為七團火焰,在這漆黑之尤其耀眼,更連成一個法圈,將他們全部護持在里頭。
「咯咯咯咯咯。」人慘笑從黑暗竄出,沖擊著他們的耳鼓,無數撕裂之音令人心神拒裂,分散著他們的元神聚力。
紫連道長再次怒喝︰「七絕爆體。」
電光火石間,七名道士長劍一致向著虛空劃了大大的一個「七」字。
砰砰砰砰砰砰砰。
每柄長劍都在虛空引爆了七聲,爆裂接踵響過,無數鬼影被炸得鬼氣四散。
紫連道長乘勝再擊,大喝︰「七絕撼天。」
七名道士齊齊縱身持劍,飛至半空七劍相擊。
當啷當啷當啷當啷當啷當啷。
連聲脆響後,緊接著一聲巨響。
轟,,,,。
真法壇都被巨震撼得晃了幾晃。
周遭的積雪連帶著地上的凍土樹木齊齊崩于半空化為虛空,周遭十丈之內瞬間清空。
天飽雖方才胳臂受傷,此時卻有了用不完的力氣。
那法碑殘片,怎地像是大補元氣的靈物一般,再看看傷口,竟然不治而愈,連傷口都看不見了,倒是有道紅光在胳膊上晃眼。
此時紫連道長已帶著同門弟躍于半空繼續催動七絕陣法,法力已經籠罩了整個真法壇,天飽見尚有許多法碑殘片埋沒于積雪之,頃刻間便連吞了數十塊殘片。
三更看的目瞪口呆,天飽對他使個眼色,三更恍然大悟連忙施法幫他搜集了殘片,天飽無法抑制地將無數法碑殘片吞噬進月復。
三更在旁看得怔住了︰「這石片如此好吃。」
天飽未曾回答,他的陰陽四瞳,在吞噬的同時閃過了無數道法咒符卻又一刻也不曾停住。
此時天地間黑氣已被群爆,齊齊滌蕩一空,鬼魅邪力總算暫時退卻了。
紫連道長臉色蒼白,和其余位道士徐徐復歸壇上,真沒想到黃極師伯所創的七絕法陣竟比張三豐祖尊傳下的北斗七星陣更具威力。
他看著真法壇邊這屹立了近兩千年的法碑被毀,不由得懊惱萬分,萬一師父真性回歸,這鎮山法碑湮滅該如何交代,方才他們都在忙于驅鬼,並不知法碑殘片都被天飽吞噬進月復。
天飽此時感到一股元火,從他月復內迸發,渾身經脈都被種熱流強勁沖刷,說不盡的爽快,此時雖是數寒冬,暴雪之下,他又剛剛從寒邪之毒逃月兌,此刻竟然覺得周身火力源源不斷,熱量幾乎爆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