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神 第一百零五章 滅魂空間

作者 ︰ 藍色優盤

今日一大早,小親的右眼皮便跳得厲害,她對著雲鏡梳妝時,驚訝地發現自己原本烏黑油亮的長發,夾雜了許多白發,昨夜又夢見了天飽,夢見他一臉決絕,在玉女峰上甩開自己的手臂,昂然而去,真是冤家。

葷素勢不兩立,從吞噬派到奇門噬神,天飽和素貞派這些年的仇怨已無法化解,玉綿姐在半年前卸下掌門之位,獨自前往雪域高原閉關修煉,至今杳無音訊,原本素貞派的四大護法,除了玉綿姐,最溫柔嬌弱的蝶衣姐在三月前病逝,香菱姐一心向佛兩耳不聞窗外事,只有綠泊姐能和她有個商量,帶著不足百名的女弟們苦苦支撐門楣。

小親搖搖頭,繼續用象牙梳緩緩梳理著長發,想著要弄些烏草來染黑長發,前些天有名女弟犯了「男戒」的門規,和走山串村的一個賣貨郎私通,原本應斬,但在綠泊姐的勸說下,她一直沒有決斷,那名女弟年方十八,和當年的自己一般俏麗,也和當年的自己一般大膽,敢于追尋幸福。

人生如朝露,青春稍縱即逝,小親用剪修剪著自己發白的頭發,心想罷了,還是放他們下山成親去吧,她打心眼里痛恨素貞派的「男戒」門規,違背陰陽調和的天道,一個女人,不婚、不孕,沒有夫婿孩兒,孤老一生真是悲涼,看看玉綿姐,多好的一個人,後來性情大變,癥結便是她那顆心很少感受溫暖,也沒有伴侶可傾訴,蝶衣姐臨終時吐露了終身沒有愛過的壓抑苦悶,郎也說她的病乃是心神郁結所致。

素貞派歷代掌門為何從不糾正這個致命的錯,也許某天,小親便會下令,素貞派所有女弟和尋常女一樣,有歡愛之權、有成家之望。

小親正在沉思,房門卻被「咚」地一聲撞開。

「掌門,大事不妙。」女弟慌慌張張地沖了進來,急促之間忘了禮儀。

「怎麼了。」小親並未責怪女弟,歷經劫難,她們在素山苦熬歲月早已情同姐妹。

「天眼噴出了無窮血氣,和滾滾紅煙。」女弟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小親將剪一把拍在梳妝台上,匆匆披上藍袍,修長苗條的身影如同一道藍色閃電,在山間一閃而過。

素山天眼,那個深陷地下的巨坑,自從上次天飽他們墜入其被胡嘯天救出後,吸力更甚,素貞派女弟巡山都不敢靠近周圍五里,今日,天眼竟然噴出數百丈的紅煙,伴隨著陣陣血氣直沖雲霄,莫說素山群峰,站在噬山也能看得分明。

小親藍色的身影佇立在天眼邊緣,這巨坑雖然吸力甚大,但憑她如今法力足以站穩。

綠泊聞訊而至,卻腳底一滑險些跌入巨坑,虧得被小親一把拉住。

「天啊,小親妹妹,這怪坑里噴出的究竟是甚麼東西。」綠泊捂著胸口,驚呼連連。

「綠泊姐,小親也看不出這血煙的古怪。」小親提取最高真元,亦看不到巨坑底部情形。

「玉綿姐這麼久也不回素山,真是把我們姐妹都忘了。」綠泊想起玉綿心里就來火,玉綿自從眼楮瞎了便瘋瘋癲癲,在一個雨夜留下寥寥數語,拋下重病的蝶衣,還有素貞派的眾姐妹而去,泥牛入海杳無音訊,若是玉綿在這,姐妹們的心也能篤定不少,小親,作為掌門畢竟還女敕了些。

「玉綿姐救不了我們,咱們得靠自己。」小親听出了綠泊話里的意思,冷冷道。

「對對,靠自己。」綠泊訕笑著,做猛然想起狀︰「小親妹妹,我記得師父說過,祖師爺當年留下了一句話,好像叫做‘天眼大開,血濺塵埃’,叮囑徒徒孫注意這天眼巨坑的動靜。」

「血濺塵埃。」小親苦笑道︰「素山才安生了多久,又要遭難。」

綠泊和她一起看著沖天紅煙,憂心如焚,卻又束手無策。

「小親,別來無恙。」天飽帶著眾人出現在她們身後。

听到天飽的聲音,小親的身晃了晃,險些栽進巨坑里,這回是綠泊一把將她拉住。

她們轉過身來,看著胡拉碴、雙目通紅的天飽,驚覺他老了十歲不止。

「噬神掌門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干。」綠泊帶著幾分譏諷之意問道。

「我見素山騰起沖天紅煙,特來探望。」天飽語氣謙和地說道,他看到了此情此景,便明白這怪煙並非素貞派作怪,先前心里是錯怪了小親,再看小親,烏發變白,形容憔悴,看著著實令人心疼。

「此乃我素貞派山頭,無需天飽掌門費心,送客。」小親正眼不看天飽,說道。

「小親。」天飽大聲說道︰「這血煙殺氣蒸騰,斷非好兆頭,容我近前一看。」

他早已催動陰陽四瞳,看出紅煙有隱約的凶神惡鬼之形,這一幕,只有原素貞派掌門清顏大煉活丹之時發生過,那年天飽才是個**歲的孩童,相隔十余載,這天眼噴出如此怪煙,或許又是一場浩劫之凶兆。

「我說了,無需你費心,若不離開,休怪我寶劍無情。」小親縴手一握,所佩長劍便呼之欲出。

「你。」天飽料不到小親的性也變成玉綿一般固執,一時間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胡嘯天在旁看不過眼,嗤之以鼻道︰「素貞派大掌門,人常說女人家頭發長見識短,今日果然又驗證了一回,不讓天飽哥插手,就憑你們幾個女流之輩,等著素山化為碎山罷。」

「你這混賬,上次害死我們弟的舊賬還未清算,今日又在此指手畫腳,受死罷。」綠泊痛罵道,手寶劍已凜然而出,她認得胡嘯天,這嵩山派的紈褲弟,上次憑借一招所謂《引劍神訣》傷了不少素貞女弟,其還有數人傷重不治,此仇,焉能不報。

天飽單掌揮出一道白光,綠泊的寶劍便被截斷為數截。

「綠泊護法,此時不是相互殘殺的時機,大劫在即,素貞派和噬神該聯手應對才是。」天飽義正詞嚴道。

綠泊心知天飽法力望塵莫及,也只能暫時按耐住,幸虧此時天眼周圍沒有素貞派的女弟,否則老臉就丟盡了。

小親冷冷問道︰「甚麼大劫在即,你某要聳人听聞、擾亂人心。」

天飽見她不信,也不多言,縱身一躍手持渲海彎刀削過紅煙,渲海彎刀經過多次淬煉已有自身神識,刀鋒所至,眾人都看到了凶神惡鬼之形。

他立于巨坑前,手彎刀已經黑血淋灕,污血滴入山石,很快便見山石消熔,只在地上留下一灘血色印痕。

「這紅煙好大的殺氣,居然集結無窮怨靈。」三更驚道。

「看到了嗎。」胡嘯天得意洋洋地責怪道︰「此番若是拂了天飽哥的好意,記著下次別哭哭啼啼地求著他上門。」

「嘯天。」天飽呵斥道︰「莫要如此拿腔拿調。」

胡嘯天吐了吐舌頭,又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唉,我這張嘴,老是忘了把門,小生向來油嘴滑舌,女俠們勿怪哈。」

綠泊趕緊給小親找個台階下︰「我素貞派掌門素來行事縝密,與你奇門噬神又有過節,多問幾句也是理所應當,既然如此,掌門,就讓天飽查看一番罷。」

小親微微頷首,還是沒有用正眼瞧天飽一眼。

「大伙往後退兩步。」天飽立于巨坑邊緣,提取最高真元,再次催動陰陽四瞳。

法眼穿透虛空,直擊而下,深入巨坑數千丈不止,終于看到了坑底的情形。

原來上次他們被吸力拉入並非墜到了天眼最底部,這巨坑真正的底部,竟然連通「異界」。

天飽竭盡全力,也只看到異界的模糊虛影,但是看起來,和青甜所執掌的異界風景迥然不同,結識青甜的異界,草木高大、景色壯美,而這天眼所連通的「異界」,尸骸遍地、白骨嶙峋,簡直如同天葬之谷,遍布死亡的陰森氣息。

那里也絕非幽冥地府,天飽之前曾入幽冥地府,對那里十分熟悉,巨坑之下,給他的感應,更像是一個異界的死亡空間。

「三更尊者,乾坤宇內,除了幽冥地府,還有何處空間大量聚集死魂靈。」天飽收回陰陽四瞳,面色凝重地問道。

「據我所知,玄天宇帝只設了幽冥地府收集死魂,除非,。」三更欲言又止。

「此處沒有外人,還望尊者直言相告。」天飽道。

「除非萬年前被天神封印的‘滅魂空間’再度開啟。」三更原本臉色慘白,說出此言臉色更加煞白。

「我知道。」胡嘯天快嘴快舌地插話︰「我那老色鬼師父曾說過,‘滅魂空間’再度開啟之日,不但死人魂靈都被盡數吸噬,連活人也都會被吸進去。」

綠泊的身禁不住顫抖了幾下,好在有小親攙扶才沒有出丑,她低聲說道︰「怪不得叫做‘天眼一開,血濺塵埃’。」

「此話怎講。」三更急忙問道。

「這是我素貞派祖師爺當年傳下的一句話。」綠泊回道。

天飽和小親雙目對視,小親此時也不免焦慮起來。

「素貞派掌門,此地我會先派馭鬼師啟陣暫且壓制,你們女孩家陰氣重,還是先來噬山躲避一下罷,也好與我們共商抵御之計。」天飽誠懇地說道。

還未等小親回話,綠泊便搶著應允︰「天飽掌門所言極是,為了姐妹們的安危,小親,咱們可不能再倔下去了。」她央求地看著小親。

小親沉吟片刻,緩緩地點了點頭。

「如此甚好。」天飽立即下令︰「三更尊者,你與纏鬼聖姑、馭鬼仙師帶領修煉鬼術的弟,即刻在此祭出‘控魂法陣’,壓制‘滅魂空間’。」

三更道︰「謹遵掌門旨之令。」

「買買提,傳我的號令,請小秋法師盡快給素貞派弟安排好住處,你速帶兩百噬神弟,盡快幫助她們安全轉移到噬山。」「謹遵掌門之令。」買買提領命而去。

「小親掌門,綠泊護法,你們先回宮把門下弟安排妥當罷。」天飽說道。

「多謝天飽。」綠泊急匆匆地拉著小親就走,小親又恢復了冰冷的神色。

天飽看著她那透著花白的長發,情不自禁地喊道︰「小親。」

小親冷冷地回首,神情漠然,天飽有些尷尬地揮揮手︰「呆會再說。」

胡嘯天看著天飽對小親的憐惜之色,有些吃醋,嘻嘻哈哈道︰「天飽掌門,你又分心了吧,小心我向白菲嫂告狀。」他才到噬山幾日,尚且不知白菲離世。

「你白菲嫂,再也回不來了。」提到白菲,天飽的胸口就沉甸甸地壓了一塊大石,胡嘯天說的對,他不該再分心,心應該永遠只有白菲,小飽也只有她一個娘。

「甚麼。」胡嘯天怔住了。

「嘯天,幫我去除魔洞把那幾本仙書寶典拿來,我就在這天眼邊口修煉,為鬼師護陣。」天飽心明白,大劫在即,宇帝那邊也絕不會善罷甘休,修煉越級已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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