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魔洞內有處滴水岩壁,每半個時辰滴下一滴水珠。吞噬**果然了得,那第一句心決區區九個字,天飽按肖沉叮囑凝神默念差不多三個時辰後,已覺得咽喉發干牙根發癢口中生津。
嗜血童子天生具有吞噬本能,矮胖老者已將他真元已送到了心動之境,前些日子天飽元嬰已初長,根基自然非同一般,即使從這吞噬**第一層開始修煉,精進也非同小可。
若是剛剛築基之人在除魔洞修煉吞噬**,三日後至多打開噬穴,而天飽,已開始無師自通地用神識攝食。
他滿腦子控制不住地想往月復中塞東西,這洞內除了陳年蜘蛛網、石塊、泉水,沒有其他可吃之物。而這種想吞的感覺,與之前吞食螞蟻的感覺完全不同,之前那種感覺是被噬欲困住無法自拔,而此刻天飽是主動想吃、要吃!鼻子更加靈異,已經自動將這洞內所有物件分為不同的「食材」。
蜘蛛網吃得網上那層晶瑩物質即可,有一種微微的土腥味,石塊要取其「石核」大嚼才痛快,石核聞起來有種清香,傍松木而生的石頭其核也帶著一種松香。那泉水甘甜,只是用來潤喉。
意念中,天飽原本已有的白色元神火苗旺了不少,白火燒燎著蜘蛛網,一點一點燒完。白火燒得石頭開裂,又露出一個個石核。爆了不下十個石核後,天飽覺得有點累,歇息了一會,又開始驅動白火,他始終身形未動,但蜘蛛網上的那層晶瑩沒了,洞內大小石塊紛紛裂開石核不翼而飛。
他終于覺得有了飽月復感。
三日來,蜘蛛網不斷長出晶瑩物質,洞內石頭很多,天飽吃了飽,餓了吃,周而復始。
除魔洞里萬籟俱寂,沒有任何干擾,他吃的舒暢,吃的毫無顧忌,吃的隨心所欲。
眼看著兩日就過去了,天飽想起肖沉說過,頂尖人才突破第一層境界至少需要十年,而除魔洞中三日抵得上洞外三年修為,這樣算來至少還需七年才能越過吞噬之境,要突破九重境界怕是胡子都要白了,必須加快修煉。
他突發奇想,反過來修煉,將已經「吃」下去的晶瑩物質和石核再「吐」出來,嘗試用白火物歸原處。怪不得老輩人常說吃進去容易吐出來難,這一吐,就耗費了他十個時辰,再用意念送回石核,一直耗到最後一個時辰方才成功了一塊,讓他心里驚喜了一下。
三日已到,天飽按期走出除魔洞。眼前噬山銀裝素裹,積雪沒膝,好一場大雪!而守在洞口的肖沉原地未動,已成冰雕雪人。天飽伸出手欲幫肖沉拂去身上冰雪——
「用吞噬**幫我化雪!」肖沉雙目睜開眼神疲憊,命令道。
天飽急念心咒,神識將肖沉身上厚厚冰雪悉數吞下,方看清肖沉面色黑紫。「再把冰雪吐到地上。」肖沉道,他象是在洞中旁觀了三日,對天飽有何精進了如指掌。
半個時辰後,洞口多了一堆冰雪。肖沉微微一笑︰「天飽,你悟性雖不如我,不過放眼天下也屬頂尖之資!」天飽連忙謝過,見肖沉臉色難看便要扶他回殿歇息。
肖沉擺擺手示意不必擔憂,道︰「本該如此,我時辰不多了。這三寶木魚你收著吧,記得切勿在佛像面前敲擊。若有勁敵來時倒可敲他個真元渙散!」用手一揮,三寶木魚化為三道紅光飛入了啟天寶鑰中。
天飽認識此木魚乃老和尚法器,心知是肖沉將糊涂大師擋在洞外讓他專心修煉,不由得心中感激。
從除魔洞回到頂峰噬神正殿,天飽一路風景看過來皆為可噬之物,不經意間用神識攝取了不少樹木岩石的精華,齒頰之間滿口清香。肖沉看他吃的開心,提醒道︰「你要注意吞噬平衡,不要一味吃太多石核,難不成你想在月復中造個石窖出來?」天飽嘿嘿一笑︰「石窖造出來也好,噬山正缺個酒窖。」
肖沉直搖頭,心想吞噬**就是給你這小子蓋酒窖用嘛?真是個小孩子,言談中透著稚氣。
「那東西的精華被我吞了會怎樣?」天飽指著遠處煉火壇上的巨鼎,笑嘻嘻地看著肖沉。
「不許動巨鼎!那是老子安魂的去處!」肖沉擰著眉頭叫得大聲,忽又發現自己的失態,看著天飽大笑著向前跑去佯怒道︰「小子,給我站住!」邊喊邊追了過去。
天飽哈哈笑著說︰「明兒我就去把巨鼎的精華給吃了,肖前輩你害不害怕?」肖沉假裝怒吼道︰「看我怎麼治你!」二人在雪地里瘋跑打鬧。天飽很久沒有像個頑童一般瘋鬧過,卸下壓力,片刻感受一種久違的歡樂。
回到正殿,天巨猛地沖上來對著天飽又舌忝又抱,玉麒麟龍目中也透著歡快,小秋飄忽他們見到天飽都喜出望外,三天沒見如隔三秋,小潔也滿心歡喜。肖沉看著如同大家庭一般的這群人,竟然有些羨慕。
如今萬物在天飽眼中都可隨意攝取精華,他一時興起,把山間的泥土用真元噬了些,竟無意中找到了獅魔的驚魂鏡;很有成就感的天飽,居然連晚飯也顧不上吃把超凡峰、人極峰的邊邊角角都噬了,起獲了不下二十把法寶利器,都是歷代吞噬派高手遺留下來的,又是一大發現。
萬物居然都如此可口,各有各的精華,各有各的滋味,各有各的法力。天飽生平頭一回,覺得吞噬的感覺也還不錯。
深夜,飄忽酒足飯飽照舊去獸血閣值夜,沒有加入天飽旗下之前,飄忽很多年都只靠些靈丹度日,極少吃飯,而今卻愛上了小潔的手藝,每晚斷不能不吃小潔做的菜,不喝個幾杯就像少點什麼。今兒晚宴上肖沉談起他伯父法耳當年初入吞噬派的一些趣事,他也聞所未聞,听了感慨良多,又喝了個七八分醉。
踉踉蹌蹌走到獸血閣龍嘴大門時,忽然一陣冷風直撲面門,飄忽酒醒了大半,察覺有異,說道︰「哪條道上的朋友,不要遮掩了,出來聊聊也好!呸!」
寒月下,兩個瘦長的身影身著白衣,瘦骨嶙峋嚇人半死。原來是吞噬派幸存的尊者三更和四時這對孿生兄弟。
三更嘶啞著喉嚨道︰「飄忽,好久不見!」四時也跟著說了一句。
飄忽喜出望外︰「你這哥倆從哪冒出來的,快進來快進來!呸!」
原來開靈門那日吞噬派被素貞派剿殺後,三更與四時一直在素山潛伏,巴望著哪天逮到機會殺了素貞女妖報仇雪恨。誰知素貞派掌門不久就被天飽所滅,接二連三又來了很多不速之客,兄弟倆暗中殺了不少魔兵妖狐,正準備投于天飽麾下,竟發現吞噬派的招牌被天飽扯下來,換成了「噬神」。
二人畢竟在吞噬派多年,位列尊者,對這麼大的改變一時難以接受,但是再潛下去也憋不住了,隨即來找飄忽。
飄忽給他二人倒了兩碗酒,三更毫不推辭一飲而盡,郁悶地敲打著法寶鐵檀木梆子,對飄忽道︰「咱這吞噬派也有千余年基業,怎麼說沒就沒了,也不知嗜血童子是咋想的!」
四時也把話接過來道︰「嗜血童子不是轉世輪回、命定為吞噬派掌門嗎,怎地倒拆了這塊牌子?」
飄忽的眯縫眼眨了眨︰「二位尊者,原本我也有些想不通,後來天飽險些被祖師爺布下的法陣幽禁,我才轉念同意把這老牌子給砸了!」
三更和四時對此都毫不知情,連連追問飄忽說說詳情。天一亮,飄忽就帶著三更和四時來正殿見天飽,大伙暢談一番算是化解了心結,奇門噬神自此又添了兩員猛將!
明日就是肖沉魂飛魄散的日子,他日上三竿方才起身,姍姍來遲,誰知三更與四時見到他都齊刷刷地變了臉色,打著急于挑選徒弟的旗號匆匆告退。
天飽將他二人的反應看在眼里,三更與四時都是鬼道出身,想必已看出紅煞是被魂魄附體。再看那肖沉,面色晦暗,一夜之間臉上長滿了老人斑,看來確實要去了。想到肖沉連日來的種種扶持,分別在即,天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