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個之外,在趙進的要求下,四處到來的年輕人按照出身來歷劃分營地,事先就要檢查每個人的擔保書,沒有這個一概趕走,也的確有小部分莽撞冒失的角色想要來渾水模魚,這樣的預先被過濾掉。
營地設立之後,先搭設簡單的窩棚,然後挖掘廁所,不得隨意,很多青壯被圈在營地里覺得沒什麼,這挖掘廁所的事情讓他們覺得很不解,甚至有人氣哼哼的說道︰「我來這邊是學武賣命的,可不是做這樣的髒污下作事。」
不過他們沒有選擇,直接就被棍棒皮鞭逼著進行,真有人受不了偷偷跑了,那趙字營這邊也不會攔阻,但接下來跑掉的人就沒有營地可去,進不了營地的就沒資格進入趙字營。
「隨地方便,不光是髒污惡臭,而且會滋生疫病,再說如果看到自己營地周圍全是這些黃白惡心的東西,誰還會有士氣,這個規矩必須要養成。」這是趙進和伙伴們定下的。
有見識的人知道,都夸贊這是大軍方用的法,是戚爺爺的規制,紀效新書上說得很明白,扎營要安排好便溺之處,听到這個評價,趙進很慚愧,決定要把讀戚繼光的兵書提上日程,他這麼做,是因為軍營修建專門的廁所,是西方世紀軍事重大革新之一……
那根鳥銃還是被珍而重之的放在庫房里,定期有人擦拭,隨時準備試用,王家送來的邸報抄本已經有一大半被標注句讀,不過趙進沒有時間去看,也沒有時間去試用,他太忙了。
八月初二這天,趙進的父親趙振堂,陳晃的父親陳武,董冰峰的父親董吉科,還有徐家的徐本德,衙門房都來了人,赫然是戶書副手的書也帶著一于小吏過來幫忙,曲里鋪的蔡舉人,城內的尤振榮,雲山寺的真智,方方面面相關的士紳名流也都是到來,除了他們自己,每個人還都帶著各自的幕僚和出主意的人,大家都是聚在一處。
趙進難得不去親自帶隊訓練,他的伙伴們也是每個時辰輪換出去一人,只有這麼一個人總管外面的局面,同時,對付任何違規和冒犯的舉動,懲罰的手段也大大增強,已經有十幾個不長眼的年輕人被活活打斷了腿,更有幾個小賊直接消失了。
趙進平時的住處成了一個熱鬧無比的會客廳,這里已經封閉起來,外面有家丁把守,誰也不能靠近,曹如惠、周學智和劉勇三人也不會外出,他們的跟班和手下都在附近等候,一有安排就立刻行動,或者打探消息,或者確定數據,然後傳遞回來,這三個人再隨時和趙進稟報。
在趙字營崛起之前,趙進在一次次惡戰廝殺得勝,徐州城上下不管對他印象如何,當面總是會客氣禮貌,到了現在已經是發自內心的敬畏,可在現在,在這個院里,大家都變得截然不同,有人和趙進大聲爭吵,有人放肆的怒罵,還有人苦苦哀求,誰也不在乎什麼敬畏和禮貌。
這幾天夜里,伺候這邊的人都很驚訝,這些平時很注意養生的人物好像都不需要睡覺了,每日里都是燈火長明,白天睡不多久又是早早起來。
八月初三這天晚上,幾家的長輩都是回返,各處的士紳名流去了莊里安排的宅院居住,連莊聯保幾處的團練鄉勇,還有相熟各處的馬隊都是來到這邊,所有的裝備發下,家丁們提早休息,而聯莊聯保幾處的村民百姓都被集過來,連夜的趕制于糧,甚至連周圍的水井都上了蓋,一切都為第二天準備。
現在整個徐州都知道趙字營今日擴招,場面宏大是少不了的,而且以趙進做事的風格,肯定會有些有趣的事情,頗有些閑人早早的趕過來,露宿在外圍,想要在這里看個熱鬧。
不過來到的時候,沒有看到預想的人頭攢動,而是看到年輕人們在固定的範圍內翹首以盼,有馬隊在這些範圍邊緣不斷的游走巡邏,不時有人過來招呼,然後一個範圍內的人群興高采烈的向前走去。
昨夜趙進就派馬隊過來通知了消息,各處應募的青壯一定要按照營地的劃分听從召喚,這個處置非常必要,如果幾千青壯鬧哄哄的涌過來,盡管在何家莊跟前會開始排隊,可在半路上的擁擠踐踏就是個災難。
在何家莊東邊的空地上,豎著十面趙字營的黑底紅邊的戰旗,每一個旗桿下面都有一列隊伍,他們首先是要讓書帶領的人看過擔保,然後進行體能和各方面的測試,再然後是簽訂契約書,趙字營的家丁不管大家怎麼想,官府查問的時候,這些人都是趙進的死契奴僕,誰也挑不出毛病。
凡是選的家丁滿百之後,就會去往臨時劃定的營地暫時停留,那邊會提供食水。
來的人里面有幾類特殊的,熟悉武技,從小習武的這是一種,不過在趙進這邊只是給他們分為幾種,會不會射箭,會不會操弄火器,會不會騎馬,至于武技在趙字營的戰陣用處不太大,這一種人里各處土豪士紳的習武弟,以及衛所出身的軍戶弟,還有江湖草莽出身的年輕人站了大多數,盡管說起來很別扭,但這一種里還有些雲山寺的僧人弟。
徐州各方勢力,大小地主士紳的弟是另外一種,即便武風昌盛,富貴人家的孩也都是願意享福,而不是去練武,但想要表明對趙進的態度,想要向趙字營表現自己的敬畏和服從,最好的法就是質,兄弟、兒、佷送到這邊來效力和當人質,對這一類,就算他的體能和技藝不達標準,趙字營也是要收的,而且趙字營這邊又不只是需要戰斗的家丁。
第三種是年紀不大的孩童,比如說鄭全的兒女,比如說尤振榮的兒,甚至連陳武和董吉科都送來了自家的幾個弟,這些少年年紀不大,他們長輩和趙進的關系很親密,是同盟或者是伙伴,不需要人質,他們將孩童從來是有更長遠的打算,希望趙進能教導他們成才。
現在徐州各處有一點是公認的,趙進年紀不大,卻很懂得教人,他手下的家丁各個優秀,看著都是大戶人家出來的,有規矩有于勁,如果不是想要讀書取功名的,都想把孩送過來。
大家都是現實的很,能去官家博個出身當然不會來團練,可想學科舉取功名,徐州風衰頹,想學武,徐州衛、徐州左衛就在鄰近,這些年大家也看明白了,如果你沒個千戶以上的出身,根本就不可能有出息,打生打死到最後能當個把總都算運氣,不說別的,趙進的二叔就是活生生的例。
算來算去,還就是趙進的趙字營是個正經地方,來了之後好歹有個盼頭,最起碼溫飽不愁。
第三種當然也不需要考驗什麼技能,趙進早就需要一批少年為自己做傳令兵,當成心月復去培養,至于女孩,現在也有很多內務需要女孩來做,當然,送女孩來這邊的大多數都希望這些女孩能去伺候趙進,當正妻不敢指望,做妾就是萬幸,就算沒名分有個關系也是好的。
除此之外,還有第四種人,這些人甚至都沒有在各個營地,也沒有在這五面旗幟下,他們行蹤鬼祟,在八月初四之前就通過方方面面的關系和趙字營打起了交道。
這些人里有身背重案的亡命之徒,有山東、河南和南直隸江北部分的逃兵,有大戶豪門家里的逃奴,不甘寂寞的桿人,市井的三教流,甚至還有軍營和衙門里的兵丁和差役,雖說有官府的餉銀可拿,但他們也想著更有出息,能有這樣想法的角色往往膽色過人,很值得招攬。
最有趣的是,孔家莊勢力下面的也有不少散兵游勇過來投靠,他們自帶馬匹和裝備,勇氣未必有,經驗卻是不差,都是老油,對趙進這邊仇恨沒有,反倒想著借趙字營的庇護過得滋潤些。
對這些人,趙字營並沒有拒之門外,這一類人自然不會有什麼擔保書,但卻不是沒辦法查底細,江湖草莽之,雖然表面上隱秘,可被外人知道的消息也非常多,找那些交游廣闊的人問問就能知道,而且這些人沒有擔保書,卻能找到些土豪窩主之類的出面做個保人,這個也值得相信。
對這類人,趙字營還是有個規矩,臭名昭著,做過傷天害理案的不要,喪心病狂的不要,趙字營固然有自己的堅持和原則,但不要這些人的真正原因,是因為他們已經缺乏了遵從紀律和訓練的可能,喪失人性就沒有辦法控制了
接待這些人的是趙進和劉勇,為了擠出時間來,趙進在這些天里都是強撐著做事,疲憊到坐下就能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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