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看熱鬧之人也漸漸散去,似乎沒瞧盡興,掃興離去。
攤販們又繼續吆喝,人流從歸流動,拉炭拉煤的板車工從新掛上車子,推著趕腳步,吆喝聲起,大家從新各忙各的。
太陽西斜,紅日載浮載沉,夕陽映得牆壁一片殷紅。
靈兒再也沒有了玩心,攜帶巧兒匆匆回到劉府,幾位爺還在廊下博棋,似乎難分伯仲。
靈兒眸色不驚,面含淺笑,一一向給她施禮的奴才們點頭,隨後徑直走到劉爍和單王爺的棋盤邊坐下,手托粉腮,望著劉爍輕喚一聲,「爺……」
劉爍欣喜地回看她,唇角勾勒,「怎麼了?靈兒,是不是肚子餓了?」
「不是,剛才在街上,一名大漢欺負我們。」她像是告狀,又像是隨便說說。
「什麼?」他倆同時瞪大眼看過來。劉爍站起來怒道,「帶我去,我扒了他的皮,敢在爺的地盤撒野。」
「今天不好吧,新郎為別的女人打架?」靈兒笑得玩味,回望了一眼二樓,沒有見到某某人,接著又說道︰「是慕容浩救了我。」
「哦?」他們都感意外,劉爍緩緩坐下,有聆听之態。靈兒把剛才的情況大概說了一遍。
他們原以為,慕容菲兒這個側妃不招亞王爺待見,當然就更不會承認這個舅子,所以從來未把慕容浩當親戚看待,也少有來往,對他的為人知之了了。
「靈兒自感覺慕容浩算條漢子,人品不錯,爺,你覺得呢?」靈兒喝了口茶,見亞王爺不停地向這邊望來,向他莞爾一笑。
「嗯,正好周副統手下缺一個校尉,我明天請旨上奏,把他提上去。」就靈兒的一句話,慕容浩就從團長級一下升到師長級,慕容浩很是感慨,這是後話。
「謝謝爺。」靈兒寵溺地望著他。
「嗯,只要靈兒安全就好。」劉爍清澈的眼眸如黑曜般透亮,就像清晨森林里的一汪湖水,映出沒有雲彩的藍天。
「靈兒,過來。」靈兒見亞王爺叫她,向他走過去,「發生什麼事?」
亞王爺關心尋問,靈兒好脾氣地從新講述了一遍,「剛才在街上踫到個酒鬼大漢攔路和我們打架,不過你不用擔心,慕容浩出手化解了。」
「哦?」亞王爺若有所思回了一句,慕容浩?不知他是想幫本王呢還是想幫冰王爺?
「這些登徒子居然在天子腳下胡作非為,簡直是活膩了。」謝子昂表情肅然,帥氣的臉上秀出一股男人的魅力,此句一出讓人頓生好感。
「靈兒沒被嚇到吧?」亞王爺隨便一問,關心之意滲透話語。
「沒有,只是他們人多,旁邊還有幾位未出手,一看就是武功高強的江湖中人,原來從未見過。」他們倆都皺起眉頭,什麼樣的江湖人會在這里顯山露水?
用過晚宴出府,夕陽西紅,晚風吹拂柳條,千絲萬縷,在京都,初夏的風是涼爽的,從遠處攝帶來淡淡的槐花香,沁人心脾,神清氣爽。
府前馬車涌動,丞相與劉爍大人笑臉浮面,立于府門前恭送客人,亞王爺一行亦隨客流,在府門前道謝離去。
馬車車輪的咕嚕聲隨劉爍的眸光遠去,駛入寬闊的大道,隨著車夫的吁聲,停靠在兩頭巍峨石獅的大門前,府門高大氣派,讓人一望而生自豪感。亞王爺氣傲于胸,緊握著靈兒的手進入府邸。
一切如常的平靜,湖中荷葉碧碎流光,一只仙鶴湖中頓足,長長的喙峰插入水中覓食,悠閑自如。狼犬躍躍欲試,狂吠欲奔,無奈被繩索縛住,異常煩躁。
靈兒與亞王爺在湖中亭子賞鶴,甚是愜意,自來仙鶴,猶如祥瑞,他因她的笑而笑,他因她的快樂而愉悅。
「今天的狼犬似乎很吵人,我去溜溜狗,爺請自便。」靈兒說著走下湖廊,向暢月閣外雜院走去。
未過多時,亞王爺听到尖厲的慘叫聲,他飛身躍起,閃了過去,瞅著凶神惡煞的狼犬,呲牙咧嘴,目露凶光,猙獰無比,他一掌拍去,當場斃命。
巧兒嚇得坐在地上哆嗦,小腿流著紅血,靈兒驚恐地叫著,「香兒,快點快點叫大夫去。」
「它瘋了,它瘋了。」香兒驚愕在叫著,听到靈兒叫她她才回過神來,迅速跑出去叫人請大夫。
「怎麼回事?」亞王爺怒吼,值得慶幸的是靈兒完好無損,他眸光稍有緩和。
「回王爺,奴婢見它吵鬧,就喂它食物,不想它像失了心性一般,撲上來便咬。」巧兒回著話,目光恐懼,心有余悸。靈兒和其它婢女把巧兒扶起來送進她的寢室。
寢室內有兩張小床,兩套桌椅和她們放衣服的木箱子,干淨整潔,兩人間,這應是貼身丫鬟的規格。貼身丫鬟本應隨主子住在主子的外間,因為靈兒沒有特定的院子,她們就隨暢月閣其他奴僕住在一起。
大夫來得很快,進屋就幫巧兒查看傷事,處理傷口。傷口不深,休息兩天就沒事。
靈兒在走廊從窗戶看向隔壁的房間,有一人間,二人間,四人間,六人間的,應是不同等級不同規格,靈兒是第一次走進這院子,看來她們私下里也是爭個你尊我卑的。
她走出院落,亞王爺還沒離去,大夫正在檢察地上的狼犬,看他緊蹙眉宇嚴肅認真的表情,似乎還在確認。
王爺背負著手,轉過身來,眸色冷冽,面色肅然,沉聲問道,「大夫,有何異樣?」
「據草民看,此狗並非真瘋,而是藥物所致,所以那丫頭的傷口並未病菌感染,不日見愈。」大夫站起來,向亞王爺恭敬回答。
「什麼藥所致?」亞王爺眸光犀利,咄咄逼人,難道此人是想害靈兒不成?
「一種讓狗失心瘋的藥物,食後神智不清,異常狂躁,所以才會亂咬人。」
「萬管家。」亞王爺怒聲低吼,憤懣于胸。
「奴才在。」萬管家一直謙恭地立在旁邊,他听了大夫的話,用手帕察著額頭上的汗,本來今天主子不在,稍有大意,沒想到就出事端。
「這種事居然出現在我暢月閣,把真凶找出來,給我仗毖。」亞王爺嗓音森冷決絕,讓人不寒而栗。
慕容菲兒的婢女明月此時正藏在雜院後的樹下,听到王爺的話,嚇得腿腳軟,沒走幾步就摔倒在地。
靈兒听了亞王爺的怒斥,眼前浮現出午後慕容菲兒在玉月公主房間那難堪和狠戾的表情,此事不是她所為還有何人?她也正好提前離開,有作案動機和時間。
但是,他哥哥下午才救了自己,靈兒此時能恩將仇報,落井下石嗎?再說也沒有明顯證據證明是她所為,雖然能屈打成招,但是仗毖可不是鬧著玩的。能否有兩全齊美的辦法?
「是,奴才這就去查。」萬管家微微發胖的臉有些蒼白,王府里誰敢動靈主子的愛犬?咬傷她們?誰都能猜到是誰所為,玉王妃已被禁足,只有側妃作案嫌疑最大,但如果沒有確切證據,誰敢輕易動尚書大人的愛女,對她們主僕刑訊逼供?當然這事如果查出來,說好辦也好辦,主子們不會親自出手,定是丫鬟所為,丫鬟幫主子頂罪那是理所當然。
整個王府空氣頓時緊張凝重,只有低頭的奴才和匆匆的腳步,而沒有任何辯解的聲音,萬管家把所有婢女奴才都招集到殿前花園里。
靈兒在半路截住了明月,「站住。」聲低言威,面無表情。
「靈主子,找奴婢有什麼事?」她緊握拳頭的手微微顫栗,從那微動不安的衣袖能瞧出端倪。
「別裝了,我已經問過了,隱衛都看到了。」其實靈兒這是騙詐,進進出出來來往往的奴婢太多,只要不是生面孔,侍衛一般都不會特別去注意她。
「看到什麼?奴婢不明白。」她那一抹笑比哭還難看,仗毖可不是鬧著玩的,承認就是死。如果要死,等管家查出來再死也不遲。
「我不是來讓你承認的,我是來救你的,你老媽子在慕容府做了許多年,可以退休了,你可以讓她以腰腿痛的名頭告老還鄉,她那份工錢我一樣會付給你,你只需在關鍵時候,有什麼需要向我稟報的,知會我一聲就行,這和仗毖比起來孰重孰輕你自己恆量。」靈兒鏗鏘說罷,見她手中的羅帕已擰成不像樣。
「就即使侍衛沒有親眼所見你扔狗食,你們今天在劉府所受的暗辱,只要我向萬管家知會一聲,他自有狠厲的辦法讓你開口。如果你不合作,那我就走了。」靈兒向大廳走去。
「靈主子,」明月‘撲通’一聲跪下了,「您知道這不是奴婢的本意,奴婢只是听命行事。只要靈主子能保奴婢周全,奴婢就是靈主子的人。」
「好,識實務最好,本丫鬟又不會讓你去害人性命,是讓你做好事恕罪,你只要告訴我她的行蹤,見了什麼人?要怎樣害我們?你如實告知消息就好。」靈兒上前一步扶起她,「快起來,你去大廳外例行檢察,不承認便是了,我自會保全你。」
明月匆匆離去,靈兒尾隨而來。
萬管家見靈兒在廳門處看他,好像有事,他掃了一眼跪著的一片人,走了過去。
「奴才給靈主子問安,靈主子是要親自審問還是……」萬管家笑臉相迎,試探性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