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知道亞王爺不在府中,還往暢月閣去,這到底為哪般?
巧兒瞧著一路宮燈向暢月閣走來,到了湖心才看清是太子殿下一行,她匆匆走進暢月閣稟報,「主子,太子殿下來了。」
靈兒眸色一斂,沒想到他來得還真快,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
翠蓮消無音息從後門遁去。
「太子殿下駕到。」已到了暢月閣最里院小月門,萬管家才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通傳了一聲。
靈兒主僕三人迎出廳來,太子已經跨進廳中,他見靈兒散落秀發,如瀑飄逸,輕便褻衣在身,玲瓏凸顯,楚楚動人,眸光微怔,隨即恢復平靜。
「恭迎太子殿下,奴婢正要就寢,如此不恭請太子殿下見諒。」她故意這樣穿著出來迎駕,靈兒知道他來做什麼,不就是拭擦龍大的下落麼。
「看來本宮來得不是時候,本以為亞王爺和單王爺他們已經回來了,過來瞧瞧,問一問清州的災情,看來本宮是唐突了。」他嘴上說來得不是時候,可行動上,並沒有離開的意思,邊說邊坐了下來。
「太子殿下不為勞苦,夜以斷日,憂國憂民,體恤民情,真是炎國百姓之福,一定會得到人民的愛戴和敬仰,靈兒由衷佩服太子殿下的敬業精神,靈兒明天一定到街上多為太子殿下發幾個救民眾于水火之中的救命饅頭,好讓太子的善心發揚光大。」靈兒面含恭敬之色,眸里閃動著一絲戲笑,似乎很符合她的一貫作風。
太子眯著眼瞅著她,她這篇譏諷的話明明是在罵他,她辛辛苦苦做的善事功勞全給他搶去了。
「靈兒是在意大臣們溜須拍馬的話麼?他們向父皇進諫褒揚本宮在大街上向難民發放饅頭之事?」太子端著青花瓷杯,幽幽地瞧著她,很想從她的話語中找出她是不是很恨本宮?她到底對刺客的事兒知道多少?
「這不是大臣們拍馬屁,這是真話,靈兒把上次太子贈予的那些寶物變賣掉,換購成糧食施舍給民眾,靈兒本就打著太子的牌子樂善好施,目的只有一個。」雖然說上次靈兒贏得的那批寶物,現在說是太子贈予,也不假,如果他不願意送,豈會是她耍點小聰明就能拿走。
「什麼目的?坐下說。」太子伸手請她坐,靈兒也不客氣,含笑坐在他對面。
「目的就是想討太子的好,听說靈兒無意中做錯了事,害得亞王爺被太子罵,靈兒有一點小私心,就是為了亞王爺,也不敢不討太子高興。太子殿下,你說是吧?」她面色溫清,笑得清純無害。
「你能這麼想最好,本宮就放心了。」他泰然自若地品著茶,似乎人人都就以他馬首是瞻。
「難道太子還認為靈兒會有別的想法?奴婢是亞王爺的人,他的意思就是奴婢的意思。」靈兒面含淺笑,眸光幽幽地瞧著他,言外之意,奴婢的意思也就是亞王爺的意思。
太子從她眼里似乎讀出了深度,亞王爺從小到大一向擁他敬他,心里也不會向他私藏秘密,如果龍大在他們手里,亞王爺一定會去質問他。
陳靈兒是幫亞王爺還是冰王爺?那要看她心里真在乎的人是誰?即便她在乎亞王爺,那她陳家上下幾百條人命她會不在乎?
「那靈兒有別的想法嗎?」太子眸子帶笑,靈兒只感到寒意襲人。
「靈兒的想法如同施舍饅頭,只要大家安好。」
「哈哈哈……好個大家安好,你想得太簡單了,你以為是你們審的潘博案件麼?但是,就是這個看似完美的案件,不也是有人死掉麼?世間沒有兩全齊美的事。」太子的笑中,明顯夾雜著不贊同的冷笑,「夜深了,你休息吧,本宮回了。」
「恭送太子殿下。」靈兒矮身恭送,眸子里泛出幽冷的寒光,太子想滅我。
如果今天她們不去試探龍大的幕後指使人是誰,即便是那幫人滅了,太子也不會懷疑他們被暴露,因為行刺那幫人,身著便裝,無人能辨,就即使領頭人袖內的暗記,也只有內部人知道,只是為行動失敗後自己人辨認身份啟用。
但是他哪里知道,刑事偵查的單王爺,為了方便查案,在宮里各處都安放有自己內線,對細小的地方早已了如指掌,以便能準確查案。
但單王爺萬萬沒有想到,陳靈兒已經知道行刺者組長的名字,並私自去確認,那無疑是將單王爺直接暴露給太子,他已知曉此事,而隱瞞不報。
因為大家都已知道單王爺與陳靈兒同行到清州查案,以陳靈兒的能力是滅不了那幫人的,唯有單王爺幫助。所以太子認為龍大已落入單王爺之手,他知而不報,暗查此事就證明他已生疑心。
這也是陳靈兒現在正擔心的事,她不該魯莽私自行事,將單王爺置于危險之中。
靈兒請退了婢女,進入內室,翠蓮已立于廂房之中,「翠蓮,你速回靈院,召集幾名暗衛,讓他們馬不停蹄趕往清州災區,暗暗保護單王爺的安全。」
「是,屬下馬上去辦,明天一早再過來。」翠蓮領命離去。
但願自己是多慮了,太子在未弄明白之前不會對單王爺痛下毒手。
第二天,她們仍然到街上善施救人,由于天氣大好,皇上施行惠政,災區三年不繳農稅,街上的災民陸續回家重建家園,明顯少了許多人。
第三天,陳靈兒的哥哥陳永宣宣親王同樣站在對面小樓,觀察街上難民的情況,此時他目光掃過施善的人群,眸色一斂,靈兒今天為什麼沒來?
宣親王匆匆而至,向施食老者詢問,「請問,陳靈兒今天為何沒來?」言外之意是不是生病了,因為靈兒最喜歡湊熱鬧,不會一個人呆悶在家中。
而這位年齡長者正是薛管家,他恭敬扶手,「奴才給宣親王請安,靈主子這時還未到,奴才也覺得奇怪,靈主子是不是生病了?要不王爺到亞王府去瞧瞧?」翠蓮跟在陳靈兒身邊,薛管家比較放心,應該沒有大礙。
「嗯。」輪廓分明的俊臉有幾分不安,他知道亞王爺不在京都,靈兒的安危他義不容辭,他迅速鑽進馬車向亞王府呼嘯而去。
還未到達亞王府,馬車夫揚鞭停住馬車,攔住了一匹快馬。宣親王感覺蹊蹺,喝道,「怎麼了?」
他隨即掀簾而望,馬背上之人正是靈兒的貼身婢女巧兒,馬車夫是認得她的,見她眸色焦急,所以揮鞭攔住她。
還未等宣親王發問,巧兒就翻身跌下馬來,語無倫次說著︰「王爺,快去救靈主子。」
宣親王迅速跨下馬車,上前扶起她,焦急詢問,「慢慢說,怎麼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里有一封信。」巧兒隨即將信交給宣親王,他慌忙抽出信察看內容,隨後扔給車夫,翻身騎上巧兒的駿馬調頭奔去。
巧兒也感覺湊巧,她正要去向宣親王求助,沒想到他就來了。雖然萬管家已經調集侍衛準備前去,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今天早上,陳靈兒與翠蓮剛出門不久,馬車里飛進來一封信,她撿起來察看,落款是謝子昂,讓她到郊外商量向災區捐款事宜。
她粉唇一咧,這是他的風格。你捐款就捐款,還找了個說辭和本丫鬟商量,本丫鬟可是會獅子大開口的。她眉飛色舞,似乎看到了亞王爺收到善款的高興樣。
他們調轉馬頭向城外奔去,清晨的陽光格外清明,從湛藍的東空斜灑而來。
蕭瑟的秋風微涼,撩動青絲,衣衫飄袂。樹上的黃葉隨意飄飛,林中偶爾幾聲奚落的鳥鳴,惋惜嘆感窩邊繁花的衰落。
林中的白樺樹桿挺直,威立挺拔,猶如鋼鐵衛士,一騎馬車飛馳而過,穿出蔭濕的叢林,豁然開朗,屋舍儼然,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彷若世外桃源。
一片竹林深處,近聞潺潺流水若有若無,石橋、石欄、石柱、石壩,她們跳下馬車向清幽小院落走去,如此雅致,應是避暑小山莊。
深黃雕花木門半掩著,她們推門而入,一位油頭粉面侍僕含笑邀請,「小姐,到啦,里面請。」
翠蓮面無表情,四處警覺,丫鬟奴才穿梭而走,好似一座正常家居,一切如常。
進入廳房,侍僕再帶她入後院,後院門邊兩位侍僕攔住了翠蓮,翠蓮目光鋒利,伸手向攔她的手劈去,靈兒回頭,輕輕抬手制止了她,「翠蓮,你在此等候。」
翠蓮見四處並無異樣,緩緩坐下來。
不多一會兒,謝子昂經過廳堂而入,翠蓮冷冷地瞅著他,眸光隨著他的身形移動而移動,謝子昂經過她身旁,向她點頭微笑,直徑走入後院。
他被帶入一幢小木樓,英俊的臉上洋溢著意味深長的笑意,靈兒真是可愛,約我到這麼幽靜的地方見面。
他推門而入,面上笑意更濃,鮮花滿屋,清香四溢,靈兒靜靠在軟墊之上喝茶,眸含淺笑,波光瀲灩,「子昂真是意外,能得到靈兒如此錯愛。」鮮花布景,此意再明白不過。不是郎情妾意,心中佳人,誰會這般別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