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狠毒的眸光逼視她,然後輕拍父親的背安慰道︰「父親別怕,她趁口舌威風,並無實據。」
「黎尚書說我是冰王爺的人,我可不答應,說實話,我是亞王爺的人,辦事當然是為當今皇上辦事,我見單王爺苦于無真憑實據,所以想請你們幫幫他。」陳靈兒說此話的目的,是怕皇上怪罪單王爺遲遲未將此事稟報,而讓她私自設堂,故說他沒證據,幫單王爺推月兌。
再說她私設此局的目的,並無完全把握單王爺會把此事稟呈給皇上,如果他顧全太子,把此事先交由太子處理,宛若太子有私心,此事定會石沉大海,不了了之。
所以,陳靈兒想利用此事,殺一殺太子妃的銳氣,不然以後她當真坐了後位,還不對她各種蹂躪。
「為皇上辦事?你少拿皇上唬人,你是誰,小小丫鬟一枚,也能干政?你辱我大炎無人麼?你不過就是想折損于我,出一口心頭的冤氣。」太子妃指著她聲色俱厲咄咄逼人。
「太子妃,本丫鬟是用證據說話的,不會無中生有。」她緩緩走幾步,眸色輕蔑,甚是傲慢,「黎尚書最能明白我此話意思,每年十萬兩治理河道的官銀,為何撥到清州只有五萬兩,而那五萬兩官銀,再經過清州官員各種挪用,最後用于河道治理就少之又少,你說這豆腐渣工程經過雨水浸泡能不決堤嗎?」
黎尚書心知肚明,掄起寬袖,連擦冷汗,這單王爺調查的事情,連她陳靈兒也知曉了,那不等于說冰王爺也知曉?冰王爺可不是善茬,還不利用此事打擊太子,拿自己開刀,拿太子的老丈人開刀,剪其羽翼。
「一派胡言,陳靈兒你少在這里作威作福,朝廷之事豈容你一界女流在此胡謅瞎說?」太子妃見父親不再言語,定被她一時噓住,厲聲呵斥威壓陳靈兒。
「太子妃誤解我一番好意了,我是來幫你們的。黎尚書做出這樣的事,讓太子受人把柄,亞王爺、單王爺左右為難,我是想用一個折中的辦法解決此事。」陳靈兒眉宇上挑,面色肅然,唇角輕輕漾起。
「你會安好心?收起你的居心,本宮恕不奉陪,父親,我們走。」太子妃眸色冷利,概不領情,她知道自己和陳靈兒從無交情,她只會挖陷阱,只會落井石,決不會扔救命稻草。
「愛珠,看她怎麼說?听听無妨。」黎尚書眸色早已鎮定,他想听听陳靈兒的說辭,探究單王爺知道多少。
陳靈兒听了黎尚書此話,一絲冷笑從眸底劃過,這句話就等于承認自己有貪污事實,心虛使然。
「父親,別上她的當,她不會安什麼好心。」太子妃耐心勸告,轉頭狠戾的眸光射向陳靈兒。
「听听無防,看她能耍出什麼花樣?」黎尚書悠悠然坐下,端起青花瓷盞,慢慢地品著,眼底陰鷙暗藏。他想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她所知道的也許就是單王爺調查的,知彼知已,方能百戰不怠。
「黎尚書,如果你按我的想法擬一折奏書稟呈皇上,就是皇上知曉你貪污官銀之事,定會網開一方,決不會開罪于你。」她唇角勾勒,面露淺笑,笑得真誠無害。
「說說看,我要上奏什麼樣的折子?」黎尚書比先前冷靜許多,朝堂風雲變幻之事他見多無少,再者自己有太子罩著,自己做的事太子未必不知曉。
「黃河決堤,全權責任在你,你私吞官銀,即便是治理河道之人全是智士能人,也會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再大的本領也無用武之地。所以,你向皇上上奏折,黃河決堤是你管理失職,你負全責,願意捐出全部家產二十萬兩黃金治理河道……」
「荒謬,胡扯,再說我父親哪能有如此多財產?」太子妃打斷了陳靈兒的話,怒聲呵斥。黎尚書差點跌下坐來,她就像是到過自己家里查過一般,知道自己全部家底。
「黎府的家宅,田地,每年增加,兒女妻妾用度豪闊,黎尚書最寵愛的六姨太,不但為娘家置辦宅院,購買良田,兩個小舅子無所事業,揮金如土,就憑這些小小估算,你的家底在二十萬兩黃金以上,亞王爺、單王爺的心算珠算都是一等一,稍一估量就得出這個數目,尚書大人,你說他們估算得有沒有錯?」
她越是輕描淡寫,他越是冷汗淋灕。太子妃見父親並不反駁,相信有些事被她猜中。
「陳靈兒,你別信口開河,黃河決堤,我父親身為工部尚書,當然有責任,民間都在募捐,我父親帶頭捐獻那是份內事,不用你提醒我們也會捐。我父親早已擬好聖旨,捐獻十萬兩白銀震災。」太子妃面色鐵青,眸光寒冽。
但陳靈兒說要主動捐銀寬慰皇上的心,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看在黎尚書為國家,為朝廷貢獻這麼多年的份上,就給你打個折,留點養老錢,捐十五萬兩黃金不能再少。」陳靈兒斬釘截鐵,猶如判官。
「荒唐,走,父親,我們回,不用理她。」太子妃簡直要崩潰,她就是在搶劫,敲詐。
就憑陳靈兒剛才所說的一席話,黎尚書就明白他們查他老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定是有備而來,此時,他腿軟如無骨,怎麼也邁不動腳步。
「捐錢和殺頭、抄家哪個更厲害?想必太子妃是明白人。」陳靈兒仍然風輕雲淡,輕描淡寫。
「這個不是你說了算,自有皇上定奪。你別得意太早,我們走著瞧。」太子妃面色鐵青,眸含嗜血紅光。
「聖旨到……」皇上身邊潘公公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而此時,菊嬪娘娘陪著皇上正坐在閣樓簾子後面听著,旁邊站著的還有單王爺,單王爺是靈兒請來的,開始他並不知道請他來何事,和皇上一樣,是請來看戲的。他們到來之後才知道是這樣一出戲。
單王爺一直觀察皇上的臉色,為自己處理的案子捏了一把虛汗。
陳靈兒如果不請單王爺入戲,可能會被皇上認為是知情不報,現在被陳靈兒一演繹,變成了此案證據不足,正在收集證據之中。經過這出戲,等于說黎尚書不打自招,承認自己貪污之罪。
黎尚書听到潘公公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嚇得伏倒在地,潘公公此時的到來,已經證明皇上已知曉此事,也知道他正在此地。
皇上也是聰明之人,這時候上聖旨,第一,等于說此事他已知曉,不用再大費周章去徹查,鬧得滿城風雨,惹起官噴民怨,第二,也保住了太子的面子,對黎尚書,太子外戚也有震懾作用。
「黎尚書接旨。」黎尚書听到點其姓名,更是嚇得瑟瑟發抖,這陳靈兒說是為皇上辦事,看來果真不假。
「奉天承動,皇帝詔曰,黎尚書口頭所上奏折,為清州黃河決堤捐贈十五萬兩黃金,特此準奏,十日之內秘密上繳內廷,不得有誤,欽此。」
「謝主隆恩。」黎尚書顫抖接過聖旨,潘公公掃了一眼地上跪著的幾個人,這陳靈兒不把此事讓冰王爺往朝廷上呈,私下處理,真有些看不明白。他拂塵一甩,轉身離去。
潘公公一走,太子妃父女癱倒在地,這無疑就是皇上抄他們的家,除了不動產,幾乎是傾家上繳。將黃金秘密上繳內廷,表面上顧全了他們的面子,實則這黃金就成了皇上的私房錢,最高興的當然是皇上,他以後打賞起愛妃來就不用再看大臣們的臉色。
然而,幫忙請皇上看戲的菊嬪當然也是直接受益人,何樂而不為?
太子妃從痛苦中回過心思,狠戾地瞪著陳靈兒,她不明白皇上為什麼這麼快就知道他們的談話,正要怒斥。
陳靈兒見她辛辣的表情,說出的話一定不中听,她不想在此與她對罵。輕輕挑眉,示意她看閣樓上的簾子。太子妃疑惑看去,眸色驚愕,心里頓時明白,嚇得再也站不起來。
陳靈兒再給他們示意,讓他們快快離開。翠蓮將太子妃的奴婢叫了進來,扶著已經癱倒在地的二人匆匆離去。
其實皇上與菊嬪已經從暗門離去,靈兒不想再听太子妃怒罵而嚇走他們。
太子妃一行人離去,單王爺掀開簾子,從閣樓上走下來,面色嚴肅,瞅了靈兒半晌沒有說話,似乎是在怪罪于她。
「爺,怎麼了?這案子在皇上眼里就是你的功勞。」靈兒見他悶聲不響,眸色全是焦慮。
「以後不許翻看我的公文,這事我自己能處理好,你這樣一攪和,太子的矛頭就會指向你,他會認為你為冰王爺辦事,你明不明白?我不想讓你犯險。」單王爺聲色俱厲,句句在情在理,從未見他這樣焦慮過。
「對不起,我只想報太子妃的仇,沒想到其它,這樣一來,太子也會不喜歡你了,爺,對不起。」陳靈兒也有些沮喪。
「我沒事,大不了太子登基之時,就是我隱居之日。我此時只擔心靈兒的安危。」
「好啊,我們倆現在就去隱居。」靈兒眸色一亮,豁然開朗。
「胡說什麼?」單王爺雖然口頭責備她,可是心里很高興她會這麼說,伸手將她攬進懷里,靜靜地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