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著游舫,周不疑在錢塘江上漫游。弄了一根魚竿,一副漁夫的打扮,人道他是在垂釣,可在內功通玄的大宗師眼中他卻是在練功,
紫霞神功,是取一日晨曦,大日初升之時的那一縷氤氳紫氣練功。可這紫氣如何去取?取了之後又如何煉化?這都取決于修煉之人的境界。
周不疑盤坐舟船之上,一排姜太公釣魚的模樣。已是處于極靜之中了,可岸上人看來,他卻是動著的。可這到底是動呢?還是靜呢?若說動,周不疑端坐舟船,渾身無一處肌肉在動。可若說沒有動,又怎的從在江上移動?
動的是人呢?還是船?抑或是別的什麼?若以佛家看來,這人也沒動,這船也沒動,動的是心。然而那不過是佛教的口頭禪罷了,與人辯論佛法或許有用,對于修行紫霞神功,卻毫無益處。
自福建來浙時,周不疑在船上無事可做,站在船頭看著滔滔江水,兩岸風光,引發了對這個問題的思考,然而動靜之說豈是那麼容易想通的?心性躁動之下,氣血逆行,淤積于胸,一口老血噴了出來。船上眾人一陣驚詫,連忙將其扶到椅子上坐下。養傷期間,周不疑順手從架子上拿了本書來解悶,卻正是濂溪先生的《周元公集》。這一看,可就入迷了
明初理學極盛,號稱理學之宗的周元公敦頤的《太極圖說》、《通說》等文也多為時人多背誦,不說以其考取功名,便是與友人探討學問之時引用其中章句,也是極好的。
福威鏢局雖是行商,不過因為林遠圖與朝廷關聯密切。為了替朝廷分憂,兩次向南京國子監捐書捐文具。第三次捐獻,東西都采買好了,卻不知為何林遠圖下令停止捐獻。後來部分給了福建官學,部分就留在了福威鏢局,用林遠圖的話說︰「雖說我們林家是商人武將之家,這些書拿來裝點一下也是可以的。」
這《周元公集》便是用來裝點門面之用。
周不疑說是在靜坐釣魚,其實心里面卻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念著《周元公集》中的一篇《太極圖說》︰
「無極而太極。太極動而生陽,動極而靜,靜而生陰,靜極復動。一動一靜,互為其根。分陰分陽,兩儀立焉。陽變陰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五氣順布,四時行焉。五行一陰陽也,陰陽一太極也,太極本無極也。
五行之生也,各一其性。無極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氣交感,化生萬物。萬物生生而變化無窮焉。唯人也得其秀而最靈。形既生矣,神發知矣。五性感動而善惡分,萬事出矣。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靜,立人極焉。
故聖人「與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四時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凶」,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凶。故曰︰「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又曰︰「原始反終,故知死生之說。」大哉易也,斯其至矣。」
漸漸的,周不疑進入了一種極其玄妙的境界,目不視而能見,耳不聞而能听。身上浮起一陣若有若無的紫氣,若此時有人想要傷他,只會被紫氣所傷。
突然,周不疑雙眼一睜,忽的站了起來。
原來前面有人爭執,仔細听來,原來是……
「這姑娘我先看中的。我還給錢了呢。」「你給錢了?三文錢,諸位三個永樂通寶就買了這個姑娘。人家是賣身葬父,不是買身吃燒餅。」「三文錢買張席子裹裹埋了就是,要你管閑事那麼奢華買棺材麼?」「你……你簡直是豈有此理!」「小子,你頭回來金華吧。也不打听打听爺是誰!」
「吵什麼吵?擾了我釣魚的雅興。哼!」周不疑一下子從船上到了那倆人身邊,身上殘留的紫氣烘托之下好似仙人一遍。
那無賴轉過頭來︰「你又是哪頭大瓣蒜?嘿!今兒真奇了啊,怎麼這麼多管閑事的?」
「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有人管。如何?」周不疑冷著一張臉,這等潑皮無賴,決不能有任何好臉色。
另一人轉過來,驚喜道︰「周師兄?!」
「劉師弟。」周不疑含笑點頭。
「喲或。原來是同伙兒啊!別以為我就怕了你們,兄弟們。」無賴招了招手,「上!」
對付著等無賴也懶得用苦修多年的上乘武功了,就仗著力大,將其抓住摔在地上,不一會街面上就多了一個人堆。那無賴子見勢不妙跑掉了,速度之快,讓周不疑心中稱奇,難道這人練了凌波微步?
「周師兄好功夫。」那人稱贊道。轉過頭對那賣身葬父的女子說到︰「姑娘,拿好銀子,好生安葬你爹吧。找個好人家嫁了,今後也好有個依靠。」說完便對著周不疑說到︰「不知周師兄怎的來了金華?」
那女子也不說話,找了輛馬車將父親的尸身運走了。
「什麼功夫,也就是扔垃圾罷了。」周不疑知道這人的性子,再說江湖中人不拘小節,也就沒有怪罪對方與自己說話同時還去囑咐別人。「我是在山上練功久了,出來散散心,結交一下江湖上的朋友。听說這江南風景如畫,文采風流,遍地都是名士佳人,便來看看,哪知今日竟遇見這等事。倒是劉師弟,你不在衡陽好好打理家業,卻又來了金華?」
原來此人卻是衡山派的劉正風。沒錯!你猜的沒錯!就是那個和魔教長老攪基被發現,後來被左冷禪三個師弟滅了滿門,身敗名裂那位。也只有他才如此不知小節。
「莫提了,周師兄你有所不知,小弟家里是衡陽的鄉紳,家父對小弟上山學藝雖沒什麼說辭,卻逼小弟非要考一個功名。若說音律武功小弟還能看得進去,這四書五經……這……哎……家父苦逼之下,只能隨著家里的糧船趁著這次來金華販運糧食,說是增加一些見聞。也是逃月兌魔音灌耳啊。」劉正風一臉無奈。
「恩公可知方才所打之人是誰?」忽然一個聲音,劉正風渾身一顫。轉過身去︰「你怎地還沒走?」
「婢子賣身葬父,既然恩公替婢子安葬了父親,婢子自然便是恩公的人了。」那女子還轉時周不疑正好看見了,雖說不會怪罪劉正風,不過依他的促狹性子也不會提醒對方那女子去而復返了。況且以他前世看小說的經驗,那女子多半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