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悲說完之後,怯怯的看著周不疑,眼中的對周不疑的恐懼絲毫沒有因為周不疑石化而減少半分。浪客中文網沒錯!你沒看錯!周不疑石化了,听完了胡不悲的供述之後,周不疑徹底地石化了!周不疑萬萬沒想到,針對自己的這次陰謀,居然是因為自己將鷹蛇生死搏修補完全,獻給宗門所導致的。
周不疑原本以為只不過是修補好了華山派失傳已久的一門拳法而已。雖說這手上的功夫想要練好,成為江湖上的頂尖高手,必然就得著重練氣,可這華山上的拳掌功夫又不只是‘鷹蛇生死搏’這一套,‘劈石斷玉拳’‘混元掌’也是一直傳了下來的,也沒見著劍宗的人喊打喊殺,倒是好幾個劍宗的高手也是把混元一氣功練得出神入化。周不疑本想著,就算劍宗不滿,那又能如何?頂多是幾個極端的如柳清言之流暗地里說幾句罷了,全然沒有想到會鬧到這個地步。
周不疑更沒有想到的是,自己一時興起,想著試試讓華山弟子也嘗嘗國術甜頭,增強華山派弟子功力,日後也免得玉女峰一戰後華山大貓小貓兩三只,面臨滅派危險,日後更是被嵩山派給惦記上。這才把國術一些練法打法參雜在‘鷹蛇生死搏’之中。哪知道這居然無意間犯了劍宗的大忌!弄到了劍宗非殺自己不可的地步。
天可憐見,自己寫的時候,鬼知道當年祖師爺傳下來的的‘鷹蛇生死搏’里面有沒有這些東西?只不過是自己一時興起罷了,誰知到劍宗眾人竟然就因此以為祖上就有了這些東西,為了保守秘密,還對自己心生殺意!
想到自己竟然誤打誤撞,撞破了劍宗為什麼能跟氣宗抗衡的真相!周不疑不由得心生得色。不過讓他不敢相信的是︰這國術的用勁練法竟然早早的就被華山派的先人找出來了?!而且按著這抱元勁是蔡子峰蔡祖師從‘葵花寶典’里面參悟出來的,想來除了華山派的前輩,定然還有其他的前輩高人想到了!
周不疑回憶著闢邪劍譜上的內容,想起來‘闢邪劍譜’上面有兩段句子深究起來確實和國術上的極為相似,不過當時自己因為思維已經成了定式,加上‘闢邪劍譜’本就是林遠圖強記岳肅、蔡子峰二位祖師的敘述,以自家往日修煉少林武學的經驗智識,轉述出來的,純是用內家真氣運行之法解釋,也就忽略掉了。若不是周不疑有過目不忘之能,恐怕現在也想不到了。想到這里,周不疑恍惚間不由得好像想到了什麼,卻模模糊糊,又好像什麼也想不起來,就好像些什麼東西,就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自己想要抓住,好像馬上就要抓住了,可又怎麼也抓不住。
周不疑覺得心中一陣無力,輕輕地按了按印堂︰「算了,想不起來就今後慢慢想。總有一日能想到的。還是先處置了這犯上作亂的胡不悲。」
「胡師弟,本來按理說,你犯上作亂,是大罪。率領外門弟子跟內門師兄弟動刀動槍,挑起本門內斗,更是罪不容赦,按照江湖上的規矩,應該對你施三刀六眼之刑。」
听到這里胡不悲苦笑一聲,心中暗想︰「終于來了麼?也好,三刀六眼雖說酷烈,總比那憋屈死人的刑罰要快活得多。」想著方才‘貼加官’對自己的折磨,胡不悲冷汗濕透了背心,好不容易鼓起來的那點精氣神就這麼泄掉了。原也不至于如此,可之前胡不悲熬不過酷刑,吐露了劍宗不能為外人道的秘密,心中的那根精神支柱也就崩潰了大半,也就難怪會如此表現了。
看著這個往日里不可一世的胡不悲,現在竟然這般模樣。周不疑心中不忍,也就不再繼續逗他了︰「念你知錯就改,就不對你用刑了…」胡不悲听見周不疑這話,就知道自己這一場劫難算是渡過了,頓時松了一口氣,可想起自己已經背叛了劍宗,日後恐怕沒什麼好下場,胡不悲心中有是一嘆。
「…不過你畢竟犯下了大錯,絕非你一兩句話就能抵消掉的,以後還得為咱們華山派立功贖罪。知道麼?」周不疑問道
「師弟知道了,今後一定為我華山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來贖我今天犯下的罪過。」胡不悲也不管自己還被繩子綁著,奮力跪了下去,低頭說道。可他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可能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崔不破不敢相信的看著這個往日里不可一世的胡師兄,他沒有想到竟然是這麼一個結果。「胡師兄!!」可無論他怎麼喊,胡不悲都不理會他了。也對,誰也不會對一個逼迫自己背叛師門的幫凶好臉色,更不要說現在胡不悲還在火頭上,就不要妄想他對崔不破有什麼什麼理會了。
看著唯唯諾諾的胡不悲,周不疑不知道心里面是什麼滋味。從今往後,往日的那個心高氣傲,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的華山胡二哥恐怕從此就消失了。往日里讓自己頗有幾分忌憚的胡不悲,從今天開始,也就沒有了。從今往後,華山上的不字輩弟子,恐怕再也沒有敢跟自己叫板的了。
「卓師弟!」日子要過,事情要做,人總不能老是在那里感慨。周不疑對著方才心頭不忍跑到船頭去看海浪的卓不凡過來。
卓不凡走了過來,想著剛才大師兄神乎其技的讀心術,和可怕的刑罰。恭恭敬敬的問道︰「大師兄有何吩咐?」
「你去給船上的水手說一聲,咱們回航!」周不疑堅定的說道「就咱們這麼點兒人手去南洋打天下那就是找死,咱們得從福威鏢局調點人回來。你去給那些水手說一聲,準備回航。地點麼,就停在侯官!」
「遵命!」卓不凡嘴上答應的這麼利落,不過周不疑听得出來,話中帶了幾分遲疑,應聲之後卓不凡也沒有去通知水手回航的動作,依舊是在身邊呆立著。周不疑回首問道︰「卓師弟你還有事?」
卓不凡指了指跪在地上的胡不悲,和那些捆綁好了在一旁求饒的崔不破還有那些外門叛亂弟子︰「他們怎麼處置?大師兄可想好了麼?還有…侯官可有不少官府的耳目。」
周不疑長嘆一聲︰「哎….這次出來鬧出來這麼大的風波,雖說我知道不會風平浪靜,可還真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子。卓師弟,你且去。放心吧!我已經想好接下來該怎麼做了。至于官府的耳目,林家在福建這麼多年,早就把上上下下打點到了,今天半夜出門也只是為了引出他們來。就這麼回去吧沒事的。」
「既然如此…大師兄心里有數就好,我先去叫他們回航了。」見周不疑有了決斷,雖然還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可卓不凡心中的那一塊大石還是放了下來,卓不凡心中暗道︰「只要有決斷就好…有決斷就好」
怎麼處置這些人,特別是胡不悲崔不破這兩個同為內門的劍宗弟子,卓不凡心里也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輕了?他們可是發起了內訌!率領外門弟子對同門師兄弟動刀動槍的,還想要謀害掌門弟子,這罪過幾乎能與謀害掌門相提並論了,論道理應該是廢了武功,囚禁在後山永不出世的,現在在外面事急從權,甚至可以送他們去見祖師爺。可是要是真的這麼做了…這可是同門師兄弟!雖說他們分屬兩宗,而且兩宗這些年也一直磕磕絆絆的,但畢竟份屬同門,要是真的要送他們去見祖師爺,卓不凡還真的下不了那個決心,更下不了那個狠手。
最為關鍵的,是胡不悲的身份太過特殊。胡不悲是劍宗首徒,劍宗大佬薛清凌的弟子,還是劍宗不字輩弟子里面功夫最高,唯一一個敢跟周不疑叫板,也是唯一一個能給周不疑叫板的。柳清言、陳清晨這些劍宗的長老對他寄予厚望,向來是想著讓胡不悲以劍宗首徒的身份,代替周不疑成為華山派下一任的掌門人。要是真的從重處置胡不悲…氣宗此時,也沒有做好跟劍宗徹底翻臉的準備啊…不過卓不凡不知道的是,要真是被柳清言知道胡不悲剛才說了什麼…恐怕…別說讓柳清言下死力氣去保胡不悲了,恐怕柳清言連親自動手殺了胡不悲的心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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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卓不凡忙碌的身影,胡不悲滿臉復雜的看著周不疑︰「大師兄想怎麼處置小弟?」
周不疑站了起來,拍了拍手上的塵土(也不知道在這海上航行的船只上面,周不疑從哪兒沾染上的塵土)︰「胡師弟不用多慮,到了福州你就知道了,放心,絕不會再折磨你的。那誰,佟伯達,你過來把他們帶下去。」說完就把記滿了抱元勁修煉方式和用勁方法的桑皮紙和毛筆收好,回去參看審核了。
胡不悲雖然心中忐忑,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如之奈何?就算周不疑要殺了自己,恐怕眼下自己也沒有什麼辦法了…何況要真的想殺自己,這海上殺了不必送回華山來的干淨利落?無聲無息,丟在海里,誰也找不到尸骨。還需要回去以後再殺了自己?
胡不悲想︰「這條命算是保住了,可不知道大師兄會用什麼辦法處置我。」想到這里胡不悲搖了搖頭,把那些念頭都給甩出了腦子去。不管什麼手段,哪怕是一劍殺了自己,只要不是‘貼加官’那麼憋屈的死法就可以了。更何況…自己現在還能回頭麼?想著剛才自己吐出來的東西,再想想自己師父往日里的手段,再想想柳清言的手腕,胡不悲的心中突然生出來了幾分後悔。可木已成舟,無可奈何了。胡不悲現在能做的,就是任由那個外門弟子把自己帶入船艙,听候周不疑的處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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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福威鏢局林家
林遠圖把周不疑等人送走後,又重復起了自己自從七十歲壽宴,金盆洗手退隱江湖之後,不知道重復了多少遍的事情︰讀佛經。作為莆田南少林的弟子,林遠圖念得自然是禪宗六祖慧能傳下來的‘六祖壇經’。
「善知識!我此法門,從上以來,先立無念為宗,無相為體,無住為本。無相者︰于相而離相;無念者︰于念而無念;無住者︰人之本性,于世間善惡好丑,乃至冤之與親,言語觸刺欺爭之時,並將為空,不思酬害,念念之中,不思前境。若前念、今念、後念,念念相續不斷,名為系縛。于諸法上,念念不住,即無縛也。此是以無住為本。」
「無住為本,無住為本。」林遠圖不停地念叨著這兩句話,心中卻出現了幾分莫名的苦澀︰「要是老夫真的做得到無住為本,也用不著這把年紀還提心吊膽的了。若我真能做到無住為本,也老早就回少林寺去了。」
「老太爺。」這時候一個管家走到門外,輕輕地喊了一聲。
「何事?不知道我在念經麼?」林遠圖心中雖然不悅,但也知道,若沒有大事,這些下人是不敢來打擾自己的,上次那個小廝為了一點府中的小事來打擾他,結果當場就被趕出了林府去。從此以後,若不是他事先曾有過什麼吩咐,或是出了大事,而家中又沒有其他主事的人在,是沒有人敢來打擾他的。
「華山派的周少俠在客廳等候,老太爺您往先不是說了麼?要是周少俠來了,不管何時,都要立即前來通傳稟報。小的不敢怠慢,這才過來攪擾老太爺」管家冷汗留了一背,林家待遇極好,吃穿用度從不缺他的,要不是老太爺死前吩咐了,他就是打死也不願意來冒著這被趕走的危險來打擾老太爺。
「那小狐狸回來了?」林遠圖听到這個笑了一下,自言自語道︰「看來已經被他解決了啊。老夫就知道,這只小狐狸…」看見那小廝還在門外等著,林遠圖才想起周不疑還在客廳等著,放下了手中的六祖壇經,對那小廝說道︰「走吧。」一邊走還一邊嘀咕著︰「上有一個當掌門的老狐狸,下面有一個能獨當一面的小狐狸。蔡師兄啊!你那些徒子徒孫可真的夠背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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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一天兩更,不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