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別離在平定州中的圖謀策劃,瞞得了別人,瞞得過從元末亂世走過來、經歷了滅教之痛的端木通麼?就在他聚集的幾個鐵桿兒圖謀不軌的時候,消息就已經報上了黑木崖文成武德殿,端木通那里.
「咳咳咳,果真就是個腦後生反骨的。」端木通一下子將桌子上的茶盞掃到了地上,動作有些過大,牽動了肺脈上的傷勢,咳嗽了起來。「咳咳咳,橫行呢?」
「副教主還在房間臥床休息。」一個隨侍身邊的護衛頓了一頓,又說道「副教主已經三天沒有出過房門了。」
「休息?這個關口他休息?我看是頹廢!不就是暫時不能動用內力罷了,這算個什麼?快給我去把我帶過來!」端木通喝道。
「是,教主。」護衛行了一禮,走出了文成武德殿,往任橫行居住的院落趕去了。
剛剛剛到任橫行的住所,護衛就看見新任的水火堂堂主向問天從院子的大門走出來。一臉的蕭瑟,一臉的無奈。
「向堂主。」護衛躬身行禮,又輕輕的指了指院子,問道︰「副教主他?」
「教主讓你來的?」向問天不答反問,護衛點了點頭。向問天見的確如自己所想那般,搖了搖頭,一臉凝重地說道︰「不大好,我跟你一起進去吧。」將手一擺,護衛本想說個什麼,可最終還是沒說出來,順著路走進了院子。
一進院門,就聞到一股刺鼻的酒味,院子里到處都是酒瓶子,也沒個人清理。原本在這里侍候的幾個僕人,而今也就只剩下一個小孩子在那里耍瓶子。
「竹公子。」護衛見了這個小孩兒不敢輕慢。恭恭敬敬的施禮問安道︰「您怎麼在這里?」
叫竹公子的小孩兒說道︰「我師父被教主師祖給派出山去了,臨走時我師父讓我來照顧照顧任師叔,雪心姐姐在屋里照顧任師叔,我就在外面玩兒羅。」
「那您慢慢玩樂。屬下就不耽擱您了。」護衛有施了一個大禮,繞過竹公子,往房內走去。一推開房門,護衛覺得自己簡直就是進了一個釀酒的作坊,不對,是進了一個酒缸,滿屋子都是酒的氣味。護衛皺了皺眉頭,也不敢扇氣味,徑直走到床前,更不敢看。自顧自地說道︰「屬下劉恨整見過副教主。」喊了一聲,沒有反應,從里屋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可就是沒人說話。劉恨整又喊了一遍。這才從里屋傳來了任橫行的聲音︰「何事?」
「教主有命,請副教主速速趕往文成武德殿。」劉恨整說道,雖然屋內的聲音有些異樣,可他卻是頭也不敢歪的。
屋里悉悉索索的聲音停了下來,房門打開,從里面走出來了一個男子。卻正是日月神教副教主任橫行。若是周不疑此時在此見到任橫行,定是認他不出來的。雖然任橫行的面容俊朗依舊,可頭發散亂、雙眼無神,原先身上的那股張狂霸道、肆意妄為的沖天豪氣。卻已蕩然無存。而今任橫行渾身散發的只是一身的頹唐,全無了往日的風神俊朗。
「師父讓我去見他,是要廢了我的副教主麼?」任橫行聲音似乎有些發顫,不過馬上就鎮定下來了。「也對。神教不需要一個廢人做教主。我這就去見師父。」定下神色,轉首對跟著自己出來的那個女子說道︰「雪心,收拾好東西。等我回來。」
雪心幫任橫行系好了腰帶,溫柔地‘嗯’了一聲,走回了里屋。
「走吧。」任橫行好似要趕赴刑場一般,跟著劉恨整行往文成武德殿,對陪著自己和劉恨整行走的向問天。任橫行不聞不問,只當此人沒有出現一般。
走到院子時,竹公子見任橫行到來,說道︰「任師叔,你去哪兒?」
任橫行模了模竹公子的頭,說道︰「師叔去找師祖爺爺,以後啊,師叔就得住到山下面去了。竹子乖乖地,就在院子里玩兒,啊。」
竹公子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拉著任橫行的袖子不讓他離開,可他一個小孩兒,就算任橫行內力不能動用,也不是他能阻攔的了的。任橫行掰開他的手,讓劉恨整抱進屋子,等劉恨整出來了,又繼續向著文成武德殿處行去,那神態就真的好似一個趕赴刑場的罪犯,劉恨整和向問天卻好似押送犯人的差役。
作為副教主,任橫行的院子距離文成武德殿是極盡的。很快,一行三人就到了文成武德殿殿前,守著大門的衛士驗過符節過後,一行三人進入了文成武德殿。
大殿中央的寶座上,坐著一個老人,卻是日月神教教主端木通。只是此時的端木通,與往先相比,如玉光滑的肌膚多了不少溝壑,手上也爆出了幾根青筋,已經是一副老人的樣子了。
「師父?」任橫行試探的問了一句。
「教主,副教主和向堂主來了。」劉恨整躬身說道。
「嗯。問天也來了?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端木通問道。
「屬下只是陪著副教主過來看望教主,並無要事,這便要退下了。」向問天低頭說道,心里嘆了一聲︰「教主的皺紋比昨天又多了不少,看來真的要出大事了。」
端木通揮了揮手,說道︰「那你和劉恨整就先都下去吧。」
「是!「劉恨整和向問天齊聲應諾,走出了殿門。
「師父你這是?」見劉恨整和向問天走出了殿門,任橫行趕忙問道。
「被周清玄打了一掌,正好打在了當年朱七留給我的傷患處。嘿嘿,真巧。不過暫時死不了。」端木通淡然的說道。
「又是華山派的!有朝一日我非得…」忽而想起自己內傷深重不能動用內力,任橫行滿臉的恨意一下子變作了蕭瑟,搖了搖頭︰「我現在就是個廢人,我還能做個什麼呢?」想起來自己來的目的,任橫行心情又是一陣低落。
端木通搖頭道︰「你要是再這麼繼續消沉下去,自然是廢了。但你是老夫的徒弟,老夫辛辛苦苦培養了三十多年的徒弟!你應該永不言敗!跌倒爬起才是好漢!」
任橫行行低著頭道︰「我的內功已經不能用了。」
端木通面無表情地說道︰「這算什麼?不就是周不疑那小子以五岳意境鎮壓住了麼?老夫又不是沒了法子。」
任橫行听到這里,眼中立即充滿了神采︰「師父此言當真?「
「老夫什麼時候說過假話?哎…有時候真羨慕周清玄那個小子,撿到了這麼一塊璞玉。你要是能趕上周不疑,咱們神教大業何愁不成?」見著任橫行急切的眼神,端木通知道自己後面那些話幾乎就是白說了。招了招手讓任橫行過來,輕輕地拍了拍任橫行的腦袋。「記住永不言敗、跌倒爬起才是好漢!」
任橫行連連應諾,一對眼楮珠子就這麼看著端木通。端木通本還想再教訓幾句,可見到任橫行這個樣子,想起了任橫行小的時候,自己教訓他,任橫行也是用著這種眼光看著自己。心里一軟,嘆了一口氣,道︰「還記得乾坤大挪移麼?」
任橫行怎會不知道這門武學?答道︰「明教的鎮教神功,如今我日月神教也只有前面三層。難道徒兒功力恢復有關?「
看著任橫行有些急切的神色,端木通又忍不住敲了一下任橫行的腦瓜︰「就這三重,足夠將周不疑加諸在你身上的五岳意境破去了。只不過…」說到後面端木通有些遲疑,他不知道這個弟子能不能接受。轉念一想,要是這點苦頭都吃不了,補救的法子也別給他了,自己一生的心血這種人不配接手。
「不過如何?師父您老倒是說啊!」任橫行听到個‘不過’心里涼了半截兒,可還能有什麼比現在的狀況更糟糕的麼?定下心神,又耐著性子問道。
見這個徒弟不再像以前那樣毛躁,端木通心中不由自主的對周不疑生出了幾分感激,一個日月神教的教主就該這樣。莫不要說只是不能動用內力,就是功力廢了又如何?神教有的是法子補救,明教的千年積累,寶典秘藥無數,只要心氣不落,就是丹田被毀也有的是法子,何況只是內力鎮壓不得動用?
「只是這法子是要先將你原有的內力散到諸脈之中,散步成網,再配合乾坤大挪移顛倒陰陽之力磨去周不疑鎮壓你真氣的鎖卡,期間凶險難料。況且以你目下的功力就是真能圓功,恐怕也剩不下來個什麼,不過功力日後還能慢慢修煉恢復,只是需要時日堆砌。就是不知你可願意冒上這個風險?」
「徒兒願意!」任橫行听到是這個原因,咳嗽都不打一個就應下了,權當消耗的不是自己地多年苦工一般。
「你可想好了?」端木通見自己的徒弟如此爽快的就應下了,心中大為寬慰,又問了一句。
「徒兒想好了!只要能擺月兌周不疑的意境鎮壓,徒兒什麼都願意做下。只要內力還能運轉,以後還怕修煉不回來麼」任橫行堅毅的說道。
「好!好徒弟!師父沒白培養你這麼些年!」端木通贊嘆了一聲,將一張寫滿蠅頭小楷的絹布送到了任橫行的面前,「好好看看,等下為師替你護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