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眉擦干眼淚,抱著木盆進了屋。
來到床邊,柳月眉靜靜地注視著心愛的人兒。靜靜得,世界靜了,起風了,風輕輕吹得溫柔,樹慢慢搖地輕松,仿佛要將心事述說好久好久。
此時逍遙身上凝結的冰霜都已經化了,逍遙的臉色已恢復以往的紅潤,不過他看去很疲憊,嘴唇仍是蒼白色的,身體瘦得只剩下骨頭,他好像要一直沉睡下去,也似乎立刻就會醒來。
「逍郎啊,妾身雖知無面目見你,但又不想再離開你,妾身如今好苦惱啊。」
柳月眉坐在床邊,玉手輕輕理著逍遙凌亂的頭發,她每一個動作都完美至極、曼妙無比,縱是輕輕抬手都是那麼高雅非凡,宛如天仙一般。
柳月眉就這樣坐在床邊照看逍遙,一坐就是四天,這四天來,她將逍遙照顧地細致入微,每天都羞紅了臉幫心愛的郎君擦拭身體,當擦到敏感部位時,她繼而想起了當日的縱情纏綿,恨不能投入逍遙懷中,訴盡這些日子以來的苦楚和辛酸。
這四天逍遙的身體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從逍遙自己這方面看,直他被打下山崖落入運河里,他就進入了那個夢境。這一次,逍遙終于走到夢境的盡頭了,這是一條很長很長的走廊,走廊兩旁盡是爭艷的白花和蒼翠的樹木,其景色之美,堪稱仙境。
逍遙一直走著,就在他走到走廊的盡頭時,他發現眼前一片渺茫,可說是一無所有。模糊間,逍遙的眼前出現了一堆泥土,接著天上落下了一顆綠色的種子,種子埋進了土里,然後發芽了,抽出了女敕綠色的葉子,茁壯成長。綠色的小苗突然間長成了大樹,大樹而蔓延開來,形成一個茂密的叢林。逍遙正欣賞著眼前的美景,突然天上墜下一團大火,大火落在叢林里,沒多久叢林就被大火吞噬了,最後只留下一個黑色的世界,四處都是焦煙,都是動物的殘骸,情況之慘叫人不忍目睹。
這時候,從天邊傳來了一個老者的聲音︰「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而萬物最終又會歸結于無,道者,萬物之主也。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這便是天下大道。所謂浩然天地,正氣長存,此‘氣’乃是天地之氣也。正,何為正;邪,又何為邪?夫正乃出于心,邪誕于世,正邪本是同根,卻不同命,此乃天下之亂根也!」
逍遙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正道︰「正邪既是同根,為何不同命,難道正邪真無法歸一?」
那宛如天外傳來的聲音答道︰「正既為邪,邪又為正,正邪不相分,只是世人之俗眼所不能看透罷了。」
「如何才能使正邪歸一,滅天下之亂。」
「世事本無常,人心亦難測。邪並非惡,正並非善,只有對與錯,沒有善與惡,切記,切記。」
說完,逍遙眼前突然一亮,一個人影印入眼簾。
「小伙子,你醒了。」
柳月眉見逍遙終于醒過來,芳心欣喜難耐,卻又無法表于情,心中苦楚有誰能明了呢。
柳月眉為了不使逍遙認出自己,她刻意改變了嗓音,吃了一些變質的東西,使自己的喉嚨發炎,說話的聲音就像是一個四五十歲的老婦人。同時,她為了避免逍遙從她的眼楮里找到線索,一直都眯著眼,同時又蒙著布,乍是看去還真像是一個四五十歲的老婦人。
逍遙如今功力全失,兩目無神,根本就沒在意眼前這個救命恩人,同時他說話的語氣到是冷冷的,竟然在責怪她救活自己。
「為什麼救我,我如今已是一個廢人,不如死了算了。」
逍遙眼神空洞無物,臉上更是無一點表情,整個人就好像從冰窖里走出來似的。
柳月眉見心上人這樣,心里自然更難受了,她真的很像告訴逍遙自己的真實身份,可是她不敢,她怕自己配不上逍遙,更怕逍遙會嫌棄自己。
柳月眉心情雖如翻江蹈海、巨浪翻滾,但是她卻不敢表于臉上,只能壓抑在心頭,沉聲道︰「死了有什麼好啊,這個世界多麼美麗啊,你還年輕呢,怎麼能說這種泄氣話呢。」
逍遙再沒說一句話,他的身體根本就不能動,他連動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說話了。不過,逍遙是一個很固執的人,這回他是鐵了心要死,所以當柳月眉送來一碗稀飯時,他索性閉上眼楮,不聞不問。
柳月眉為了怕逍遙視出破綻,連一雙玉手動用紗布包起來,將自己如雪玉般的肌膚完完全全地包裹起來。
「小伙子,你還是吃一點吧,你的身體現在非常虛弱,需要進補啊。你昏迷的這四天,我只喂你只了一點點稀飯,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更虛弱的。」
柳月眉苦口婆心,說了大半天,還是沒勸逍遙吃下一粒米,喝下一口水。心上人如此頑固,柳月眉可急了,她索性勺了一點稀飯貼著逍遙的嘴唇,逼逍遙咽下去。
「我不吃!」
逍遙不知哪來的力氣,右手甩出,將柳月眉整個人都打倒在地。事後,逍遙又閉上眼楮,不聞不問,連看一眼柳月眉都欠奉。
柳月眉自然明白逍遙此時心情,于是慢慢站起身,收拾殘局。
柳月眉正要走出臥室,進廚房時,听到逍遙沙啞的聲音︰「大娘,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郎君啊郎君,你終是這樣善良啊。
柳月眉還是用那種平淡不帶一絲色彩的語氣道︰「小伙子,你要記住,生命是寶貴的,就算是到了絕境心中也要懷著希望。」說著,柳月眉進了廚房,又端了一碗稀飯出來,坐到逍遙的床頭,「來,我喂你。」
逍遙很想自己來,可是他卻怎麼也動不了,自己也想不明白剛才那股氣力是哪來的。無奈,逍遙只有像小孩子一樣躺在床上,一口一口地喝下柳月眉送到嘴邊的稀飯。
柳月眉見逍遙終于振作,心里一陣欣喜,隔著粗布,會心地笑了。
連續五天,逍遙都在床上度過,經過五天的修養,逍遙身體好了不少,肉也長多了,只不過距離以前那種狀態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日。
這五天,可苦了柳月眉。她每天要照顧逍遙,同時又要洗衣服,來來回回,折騰得半死。夜里,逍遙總是呼喊著三個女人的名字,其中一個當然是她,每當听到逍遙在喊自己的名字,她的心就似針刺一般疼,她真的很想和逍遙相認,可是,她還是怕啊。不過她心里還是很高興的,因為早上她終于看到逍遙的臉上那迷人的微笑了。這五天,逍遙自己也很努力,他身體恢復地也很快,到下午十分,他已經可以下床走路了。
草屋本就不大,就一間臥室和廚房,這幾天柳月眉都是睡在廚房里,唯一的一張床被逍遙高大的身軀霸佔了。
因為臥室和廚房是相連著的,彼此間只隔一條用來做門的粗布。逍遙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恢復地差不多了,不好意思再留在這里,于是決定向柳月眉辭行。
逍遙掀開粗布,剛踏進一步,卻看到柳月眉手中拿著碗,舉止優雅地用杏舌舌忝著碗邊的肉跡,此時她那方遮臉粗布則放在一旁。此情此景,逍遙的心仿佛被什麼撞了一下,苦澀和悔恨的淚奪眶而出,奔涌而下。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情深處。
逍遙想起自己這幾天吃的都是好魚好肉,而自己的救命恩人卻是在收拾殘局,她竟然連碗邊的肉跡都舌忝得干干淨淨。逍遙的心從未像如今在般震撼,就是當日柳月眉不告而別時也沒有這麼強烈的感覺。此情確是比山還高,比海更深,逍遙縱是來生做牛做馬也無法報答的啊。
因為柳月眉背著逍遙,所以逍遙看不清她的樣子,逍遙輕聲走到柳月眉的身後,顫聲道︰「大娘,您……」
逍遙哽住了,因為柳月眉無意間轉過頭來,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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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接下來會怎麼樣呢,好期待啊。
哎,誰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