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轉金丹 第一回 鹽神降世

作者 ︰ 沒車沒房

張海潮睜開眼,世界並沒有跟著亮起來。他狠狠咬了嘴唇,痛還是痛,干還是干,總算證明了兩件事︰一、這不是夢;二、他還活著。

風更大了,順著青天色的道袍直灌進羊皮夾襖里,讓他不自覺的把衣服裹得更緊。四下望去,頭頂上繁星無數,身下黑漆漆的,極遠處混混沌沌,像一張大嘴吞噬了天與地的界線。

「第幾天了?」張海潮心想,「不是第六就是第七!」

中間有段時間睡迷糊了,確實記不得。水,兩天前就沒了,肉干像冰塊。這樣沒日沒夜的飛,怕沒有八千也有五千多里。他實在也不抱任何希望了。有時候就想,天上是不是真有玉皇大帝,還有那幫官樣神仙,見了他這不倫不類的無品小仙,會不會一腳踹下天庭,是了、、、、、、不用踹,因為最後他自己一定會把自己摔死!

事情就發生在一月前。眾位師傅終于想了個辦法︰送他離開老君谷,要越過數十里冰川,只有飛!憑幾個老道的本事,用了壓箱底的道袍三十八張,縫制了一面巨大的風箏。試了幾次,居然把四五百斤石頭拎到了半空。風箏下面扎了把椅子,張海潮現在就坐在里面。本來放飛的時候,還帶了一百來斤的碎石,因為差點撞到冰崖上,為了升高,全扔了。很快就成了現在的樣子︰飛了六七天,不知有多遠,大概是向東,不知道何年何月落地、、、、、、

無量天尊,天河在哪啊?跳下去摔死也比渴死在天上強、、、、、、和天生氣,實在沒脾氣,睡吧,睡著了摔死也不痛。就這樣,天很快亮了,直到暖洋洋的感覺與太陽一同爬起來,張海潮這才醒了過來。

突然,風小了,他心中狂喜,好啊!是死是活,要見分曉!不錯,風箏在落,更妙的是,並不太快。他焦急的等著,四下里全是農田,村落依稀可見,啊!已經有農人看到他了,大聲驚呼。張海潮心中自嘲,我他媽是神仙下凡,落地要飯。

不好!風箏抖了抖,越落越快,粗重的呼吸頂著嗓子眼里的心狂跳。張海潮慌忙解開腰間的皮繩,現在就是跳下去大約也死不了。再低點再低點,張海潮恨不能抱著泥土親吻朝拜。正在此時,風停了,風箏呼嘯著掠過一道城牆,頓了兩下,一頭栽了下去、、、、、、

大街上滿是行人,張海潮大喝道︰「快閃開,神仙來了!」話音未落,只听轟隆一聲,風箏架在了大街兩旁的樓房上,就像搭了個涼篷,把一堆人都蓋在了下面。

張海潮長出了一口氣。心想,運氣不差!要是腳先著地,至少得躺上兩個月,而不像現在掛在五尺多高的地方蕩秋千。人們驚恐的看著張海潮,而他腦子里早出現過這驚世駭俗的一幕了。與大伙共同呆了三息,便整了整衣物兵器,縱身跳下。不料腳一軟,踉蹌了好幾步。畢竟六七天不走路了,渾身雙癢又麻。

他還在天上就聞到大肉包子的香味了,奇怪的是周圍幾十個乞丐個個有包子。哈!一定是善人開齋。張海潮心里一動,念道︰爹不管來娘不要,餓死凍死在今朝。天下乞兒是一家,見面就分半個包。

那些乞丐一愣,著魔一般,有的掰了半個,有的干脆把嘴里的小半個吐出來,紛紛遞給他。張海潮樂得雙手托著道袍一邊「好兄弟,好兄弟、、、、、、」招呼不停,一邊照單全收。乞丐們也跟著「好兄弟,好兄弟」傻念叨。不等收完,張海潮就叼起半個一口吞下,香!實在是香!怪不得豬肉叫大肉,還真是肉之老大。剛想去叼第二個,就听有人哭喊︰「老神仙、、、、、、房子啊!好大一個洞、、、、、、」

張海潮道︰有水嗎?

哭喊的老頭一怔,隨即道︰有水、、、、、、

張海潮道︰快拿來!不不不,有酒嗎?

那老頭嘟囔道︰開店的、、、、、、自然、、、、、、自然有酒。

張海潮又吞了半個道︰「拿來呀!拿一壇!」

踫上神仙,什麼怪事沒有。老頭以前還納悶神仙鬼怪怎麼會是一個詞,現在都明白了吧︰神仙其實很鬼怪,鬼怪有時也夠神的,半斤對八兩。

老頭十分迅速的抱來一壇子。張海潮單手接過,用牙揭開蓋子,當著一街老少,喝一氣酒,吃半個包,風卷殘雲,是片甲不留。待「神仙」吃飽喝好了,張海潮把手在袍子上來回擦了幾遍,正要抹嘴閃人。老頭早等著︰「神仙啊您老可憐可憐小老兒吧,房子怎麼辦呀?給倆銅子、、、、、、」張海潮酒勁上涌說道︰有你,有你這樣管神仙要錢的嗎?神仙落你房上,是看得起你。以後你這兒就是福地,開鋪鋪旺,種糧糧旺,養豬大如牛,就連埋死人都旺八輩子!小仙我不收你的銀子,你倒反要,該打!

說著假裝用撫塵去抽。

老頭撲通跪在街上,求道︰神仙啊!這房子是租人家的,平日里連個木橛子都不敢釘,這樣弄了個床大小的窟窿,房東非要了我的老命啊!

張海潮也沒料到會把他嚇成這樣,不好意思地笑道︰算了算了,看在你給乞兒大派包子的份上,神仙替你修好就是了。他倒是有把笨力氣,修個房子什麼的也還真干過,近十年老君谷里蓋的三十多間房子,他可是出了大力了。

近處有個小乞丐,聞言向前一指道︰是那個楊姐姐掏的錢!

張海潮猛往後轉身,只听「唰」的一聲,著紫衣帶白色面紗的「楊姐姐」寶劍出鞘,隨手挽了個劍花,可惜又看見張海潮沒有要攻過來或者一絲敵意,反而有些驚奇的樣子,只好又把劍送了回去。張海潮心道︰出劍不慢啊!

那楊姑娘低聲罵道︰老雜毛,又不是打架,轉得那麼猛、、、、、、隨後大聲道,臭道士!快賠了人家,哼,裝神弄鬼!小心姑女乃女乃一劍砍了你。邊說邊手按劍柄,步子也有點怪,原來僅是嘴上厲害,所以沒有扎下沖步砍殺的馬步,而是三十六計的前半招。

張海潮看到眼里,不禁童心大起,清了清嗓子運動胸月復之氣說道︰小仙此次下凡,要帶三百個有緣人去拔舌地獄,眼下、、、、、、

說著目光四下一掃,貌似還不太夠。

「嘩啦, 啷啷,哎呀!」只兩三息之間,滿街人去了一多半。只留下苦主,按劍待逃的姑娘和三十多個大小乞丐。張海潮向方才指點施主的小丐問道︰你不怕嗎?

小丐睜著大眼楮,答道︰不怕。神仙你曉得丐幫的切口,一定是丐仙!

張海潮听了哈哈大笑道︰不錯!貧道還真是丐仙,算起來你們不是徒孫就是徒重孫了!

當然,丐幫中人的身份全由身上的小布袋決定,大概看了一圈,最多的才四個。他當年可是有三十六個口袋的天下第一丐!

「臭道士!」紫衣少女喝道︰你若真是神仙,就快掏錢出來!

張海潮一听樂了︰臭丫頭,你見過花花錢的神仙嗎?

楊姑娘心道也是︰那,那你把風箏賠給店家。

張海潮指天指地指心肝發誓道︰一一一言為定,我我還能背著風箏上路啊?你不說我也是拍拍走人。

張海潮本來酒量就不大,饑渴之下,痛飲了一壇。斗了幾句嘴,不知不覺就上頭了。搖了搖腦袋心中還有一點明白︰一不能睡在大街中間,把人家車輪子馬蹄子搞壞了又要賠錢;二不能再胡說八道了,對面的母老虎右手不離劍柄,說不定還真以為他是個千年老妖怪,正欲一劍斬殺,為民除害。

張海潮走過去擺了架式說道︰無量天尊,女施主多積口德,在下乃一老道,而非臭道,從萬里之外御風至此,一壇老酒下肚難免胡言亂語,無理之處原諒則個。

說完又行了個禮,嚇得人家又退了三步。

話說得倒像回事,可全身好像不听使喚,向路邊一滾,眼皮子就不想睜開了。說是酒力發作,不如說是方才緊張過度。在風箏急落的片刻,跳?不跳?跳田里還是跳水里?心中無數遍打鼓,冷汗出了一頭又一頭。只不過盞茶工夫,卻早已精疲力竭了。這會兒,誰不讓他睡覺非拼命不可。

店老板海鐘望著「滾地仙」只有苦笑︰楊大當家,您看成嗎?楊姑娘松開右手道︰這風箏扎得極巧,能載人飛天,少說值一二百兩。

海鐘嘆道︰可你叫小老兒賣與哪個?

楊姑娘道︰抵給你們房東吧。

、、、、、、

海鐘還想羅嗦就听有人遙遙喝道︰楊紫衣!

楊姑娘早看見從街頭過來三五十大漢,為首的正是馬鳴九,他一邊打量著著奇怪的涼棚一邊示意眾人停下。海鐘吱溜鑽進店,三兩下將門板全上了。因為用力過猛,寫著「神仙包子」的金字招牌晃來晃去。

乞丐們見了這些個狠腳色紛紛後退,不自覺得全擠到了張海潮身邊。楊紫衣滿不在乎的站在街心,雖然蒙住了臉,目光中一絲絲冷傲之氣把人驚得喘不過氣來。

馬鳴九橫過鬼頭刀抱拳行禮︰嘿嘿,障縣買賣多的是,姑娘隨意撿兩樣玩玩也無不可,何必與兄弟們搶鹽沬子。嘿嘿,姑娘不如開個館子窯子什麼的,弟兄們一定光顧、、、、、、眾鹽梟一陣鬼笑。馬鳴九自己笑得全身後仰。

楊紫衣眼角掃過這幫人,只有馬鳴九穿著蘇杭上等精絲織成的富貴長袍,不倫不類,其它人都著麻布短打,新舊參差;人數共四十六,全是壯年,手中家伙五花八門,以沉重的鐵錘鐵棍大號砍刀居多。

楊紫衣冷笑道︰鹽幫就你們幾只小貓小狗嗎?連個腦子都不帶,這里到障縣縣衙只有五百步,想打架還是想造反?

眾鹽梟又是一陣怪笑。

老丐洪一公挪到楊紫衣身邊,輕聲道︰楊姑娘,總捕頭陳汴水是馬鳴九把兄弟、、、、、、頓了一下又道︰楊姑娘不必理會,過幾日自見分曉。

馬鳴九雙手拄刀罵道︰死要飯的,爺爺讓你們滾出障縣,你當是放屁呀!你自個看看——-一群老家伙小免崽子還想在爺爺地頭搶地盤?趁爺爺心情好快點閃人,興許比這個光棍強點。

說著擺了擺手,鹽梟們從後面拖出個大號麻袋,從里面倒出團東西。乞們見了大聲驚呼七手八腳抬到了牆邊。

馬鳴九「呸」得吐了口濃痰︰還想找點子幫忙,我看你們有幾條腿夠爺爺打的!

丐幫上個月與鹽幫結下了梁子,對方人多,于是派人去總壇求援,十幾天了,算著人該回來了,誰知道、、、、、送信的乞丐被眾人搖醒,嘴唇顫微微的說道︰被、、、、、、被捉住了,腿腿斷了。

乞丐們個個雙眼通紅,洪一公哼了一聲道︰馬幫主,眼下這三十三個丐幫弟子六十六條腿是不夠您老三拳兩腳。可你知道丐幫一共有多少弟子嗎?事情不要做絕了!今天楊姑娘在此地布施,是老叫化子的恩人,想動她先把你一公我砍了!

說罷老丐棍點啪啪啪三下,老少乞丐全都擁過來。又是打狗陣!叫化子們本事稀松平常,可是有了這陣法倒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不過、、、、、、嘿嘿,馬鳴九奸笑著用刀指了指。大街另一頭又出現了四五十個大漢,兩下把眾化子擠到了中間。

新來的不是鹽梟,全是捕快!!!!陳汴水大呼小叫︰眾位爺,眾位爺,拆我台呀?再有半個月,本地就三年平安———關西八郡考評第一,兄弟要升官去了,這會兒子打架!造反了!!造反了!!!

見乞丐們沒有反抗,陳汴水膽氣更粗了︰不是兄弟說你們,障縣這種窮鄉哪經得起諸位大爺白吃白拿,听兄弟一句,到別處去!本地民風太差,萬一出點人命案那不是害兄弟我嗎?

鹽梟們紛紛道︰總爺教訓得是。

老化子不由苦笑,本想護住這姑娘,如今是一點辦法都沒了。

丐幫的本事陳汴水清楚,所以也不想真的得罪他們,于是走到老丐頭身邊,聲音不大也不小,故意讓楊紫衣听見︰洪老爺子,賣兄弟個面子,回頭兄弟給您老賠罪。這丫頭來歷不明,您老哥可別亂趟混水。

說罷向馬鳴九一抱拳︰二弟!散了吧,這里交給官府就行了。

四個捕快掏出繩索,趕將上來.馬鳴九正要走,只見楊紫衣一個箭步沖到街對面,在老馬車行門口立著的大車上一借力,竟然竄上的屋頂。

陳汴水笑道︰女飛賊!給老子抓!

捕快們瞬間分成了數隊,有的搭人梯上房,有的封索街口,有的扯著嗓子喊︰關城門!關城門!

一時間人歡馬跳。你還別說,陳汴水的手下,抓個毛賊什麼的還真不含乎,根本不用他指揮。陳汴水得意道︰丫頭!乖乖下來受綁,免得吃苦頭。老子可是楚國公他老人家親自考評的關西八郡第一總捕!

楊紫衣罵道︰好一個官匪勾結的八郡第一,今天就讓我替楚國公再考評一下!

陳汴水狂笑︰哈哈哈,你以為你是、、、、、、呃

只听他一點悶叫,連退兩步坐倒在地。眼快的已望見一支烏黑的小箭正射在他的胸口。「老大!」幾個捕快飛身去扶,又一箭射來,「老大」腦門子頓時開了花,哼都沒哼一聲,直接躺倒了。

遠遠的,眾人都望見房脊上的楊紫衣丟掉一支手弩,正不慌不忙的給另一支上箭。

人梯已經搭好了,王彪彪剛露了露頭就看見被弩指著腦門,嚇得一個後抑翻身,難度系數絕對超過田亮郭晶晶,下面沒水!連帶底下七八個人倒成一片滾地葫蘆。

洪一公趴到張海潮身邊小聲道︰道長!道長!快醒醒!恩人有難了!

張海潮早听見亂七八糟大呼小叫,像死了爹亡了娘。這會又有人趴到耳朵邊上叫,心中好不耐煩!應道︰關我屁事!小丐大寶子听了說︰丐仙!你忘了?一飯之恩,一世相報!這是老幫主張公定的頭條幫規。

張海潮揉了揉眼問︰有這條嗎?大寶子與洪一公齊刷刷點頭道︰有這條!張海潮小聲嘀咕︰這條要改改,這娘的不死心眼嗎?說著,從地上爬起來、、、、、、

馬鳴九眼瞅著楊紫衣把弩瞄向自己,連忙閃到鹽梟中間,大喊︰有人殺官造反啦!官爺們快快稟報太爺,調飛虎軍!

捕快們雖然沒了首腦,卻並不傻,听了這聲招呼,有的趕去四門,有的趕去縣衙,有的就近找好掩護。

馬鳴九喊罷就溜,鹽梟們也不去觸這霉頭。這不是人多人少,武功高低的問題。一張強弩足以射死任何人,陳汴水比他二弟功夫強多了,也沒見躲閃一上半下,眨眼就掛了。「算你狠!」馬鳴九邊跑邊罵。四門已關,看你這小婊子往哪里跑!轉過兩條街,馬鳴九帶頭鑽進了飄香樓障縣唯一的窯子。

楊紫衣順著屋脊走了半天,下面是座清靜的院子,倒可以躲藏一時。只是房子有點高,跳下去腳會痛,順牆滑下去,又會弄髒主服。正猶豫間,要飯的道士搖搖晃晃從後面追上來了。

楊紫衣厭惡地瞪了他一眼,正要躍下,那道士高喊︰無量天尊!姑娘踩到神神獸了!楊紫衣抬起腳屋脊上還真有個怪獸大嘴朝天。因為楊紫衣經常翻牆,這種東西見過多次了,便問︰臭道士,這是什麼怪物?

道士搖了搖頭道︰碧碧海晴天獸,法力無邊,一張張嘴能吞四海之水。有它的神像護佑,這屋子永永不漏雨,可惜,被姑娘踩了,這房子完完了、、、、、、

楊紫衣冷笑道︰也不知道剛才是誰拆了人家房子?

張海潮今天困得要命不想拌嘴,打了個哈哈道︰今日老道受姑娘一飯之恩當一事事相報,城東南角、有丐幫的落腳點、、、、、、

「還不帶路!廢話太多!」楊紫衣指了指又道︰「前面走啊?」張海潮苦笑道︰還還是姑娘你帶路吧,貧道現在、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楊紫衣一指下面的院子,張海潮點點頭,還不算太高,借著酒勁,縱身躍下。楊紫衣道︰站著別動。

張海潮問︰什麼?未及細想,只見那楊姑娘從房上躍下,兩腳的落處正是自己的雙肩。

「你個臭丫頭!」張海潮一邊心里大罵,一邊把桃木劍橫托了過去,楊紫衣也是一驚,隨即在桃木劍上借了下力,落地。說道︰謝了,臭道士。

張海潮又打了個哈欠,困啊!剛才叫化子們圍著吵,不換個地方實在沒法子睡了。見這院子無人居住,正好補個回龍覺。

楊紫衣把外衣月兌下,反過來穿上,轉眼成了淡綠色,更夸張的是前襟上還繡著梅花。張海潮也將道袍月兌下,反過來穿上。楊紫衣把臉上做完手腳,轉身一看,道士的扶塵不見了,青天色道袍換成黑布長袍,邊上打著西域人常見的褶子。張海潮見楊紫衣滿臉不屑,此時去了面紗,黃臘臘的面孔,看上去四十多歲。這種易容術可夠爛的,張海潮干脆當著她的面套上人皮面具,配合一頭白發,活月兌七八十歲的老頭。

院外傳來捕快們的呦喝聲。張海潮見大門朝外鎖著略感放心。楊紫衣取出串鑰匙比著鎖眼,挑出第六個,果然打開了西廂房。張海潮在後面暗笑,他可沒有這樣的寶貝套裝鑰匙,他見了鎖,向來是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比主人開門還快。

廂房里倒也干淨,家俱擺設齊備。坑頭的碳火熄滅不久,還有余溫。張海潮道︰這家人隨時可能回來,還是去找乞兒幫吧!

楊紫衣理都不理,自顧坐下,掏出一個錦盒,又在桌上鋪開手帕,從盒中拿出點心側過身子,吃了起來。幸虧張海潮方才吃得很飽,不然又敗給她了。

就這麼,楊紫衣吃著,張海潮看著。心里那個氣呀,他小時候就缺嘴,這幾年跟著老道們又受了不少苦,今天才算修成正果。偏偏被這丫頭打回原形。

楊紫衣終于發現有人在留口水,于是掏出個瓷瓶,張海潮趕忙去接,不料她打開了塞子,自已喝了一口,又吃起了點心。

蜂蜜的花香味撲鼻而來。這東西他以前也聞到過一次,是在哪里卻記不得了。這丫委實可惡。張海潮拿出牛肉干狠狠咬了一口,沒有半分味道。當然了老君谷里是沒有鹽的。張海潮好像明白方才的包子為什麼那麼香了。

眼前這丫不對脾氣。只是受人之托,還要耐著性子道︰你是怕臭,不去乞兒幫?

楊紫衣又吃了半塊,把點心全收了起來,桌上連沬都沒有留下。

張海潮見她還是不答話,又道︰等天黑後就出城,你愛愛去哪去哪,鬼才理你!

張海潮進了里屋,倒頭睡覺。

這還真是個好覺,連個夢都沒做。

直到眼楮不自覺的睜開,窗外已經墨汁一樣了。外堂的豆油燈一閃一閃。正要起身,發覺袖子里有件東西,拿出看時原來是張紙。上書︰

臭道士︰

看你有些本事,如要入幫,到上邽城找飛雲客棧。桌上有紋銀十兩,要是買酒喝光了,自己要飯去吧!

張海潮啞然失笑,到了外廂一看,果有幾塊碎銀。那楊紫衣已不知去向。張海潮趕緊把銀子收入袖中,長這麼大,花過的錢加一塊都沒有五錢銀子。乖乖十兩!買五畝地了!讓他感覺拿人手短。于是整了整行頭,爬樹上了屋頂。遠遠的望去,障縣之夜只有四處亮光,其中三處高聳著三角型大架子,最後一處就是飄香樓。楊丫頭會去哪呢?張海潮定了定神,呼吸了幾口寒氣,朝飄香樓蜿蜒而去。一路上也不知踩踏了多少屋獸神,終于到了飄香樓的對面。樓里也不知有多少人,哄笑、劃拳、女人的尖叫,喝罵、瓷器落地,桌椅翻倒、、、、、、

「到這邊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傳來,張海潮定楮一看,原來楊紫衣伏在離他不到十步的地方,全身換了夜行衣,面蒙黑紗。要不是出了點聲,踩過去都看不到。

張海潮貓腰過去,伏在旁邊。楊紫衣遞過來一片瓦道︰第三層,右首第二間房的窗子。張海潮接過瓦片道︰老大不小的姑娘,怎麼跟孩子似的,半夜砸人家窗子、、、、、、

雖然看不見,不過感覺楊紫衣的目光不太友善,于是隨手丟去。「 」的一聲,正中目標!哈哈哈,這是老本行啊!身為板磚聖手的張海潮,再退後二十步也能砸中那間房。

只听里面傳來罵聲︰楊紫衣你個小婊子!老子知道你來了,有本事你自己上樓,老子操你個梅開二度!

張海潮一伸手,按過來三塊瓦,一並扔了過去。「乒乓轟隆」,也不知打到什麼了,動靜分外的大。窗子呼拉被撞開,先露出太師椅的四條腿,看不見人。只听馬鳴九道︰女乃女乃的,算你狠!砸到老子了,四娘子,你她媽這是什麼床?!老子剛用了一點勁就塌倒!小婊子你也別得意,私藏軍弩斬立決!當眾殺官,滅三族!不用老子動手,官府自會滅了你!天快亮了,去弄件壽衣,張羅草席吧!定棺材來不及了,哈哈哈、、、、、

張海潮一伸手,按過塊正宗大板磚。嘆了口氣朝著那椅子就砸了過去,楊紫衣抬手就是一箭!那椅子面甚薄,擋幾支弓箭當然沒問題。不過,馬鳴九被磚頭震得雙手一麻,隨後胸口一緊,像被什麼東西叮咬。看著太師椅上的大洞,還有連根沒入胸中的弩箭,馬鳴九邊躺倒邊罵︰四娘子,你她媽這是什麼椅子?!

「我的爺呀,那是上個月收的古董,您可不能在那上面做啊!」樓下應聲未落,樓上的女人尖叫起來。四娘子道︰我的爺呀,您悠著點,看你把小紅給整的,鬼叫都沒有這麼難听。

一群漢子哄堂大笑,尖叫並沒有停!幾個人已覺得事情不對,搶到樓上。窗子里人影閃動,楊紫衣雙手平托著弩架正要勾板機。張海潮一把按住道︰楊姑娘,算了、、、、、、

楊紫衣收起手弩,道︰還真是道士,心腸不算壞,可你知道那些是什麼人嗎?

「知道,鹽幫。」「知道還多事?」張海潮心道︰這鹽幫看上去是不怎麼的,不過你楊丫頭比他們可狠多了。唉!誰讓咱是出家人,無量天尊,咱沒看見、、、、、、

楊紫衣,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媽了個巴子,有本事過來單挑!

女乃女乃個熊,老子不剝你皮抽你筋嚼你骨頭,王字倒著寫!

、、、、、、、、、、、、、、、、、、、、、、、、、、、、、、、、、、、、、、、、、、、、、、、、、、、、、、、、、、、、、、、、、、、、、

一時間,飄香樓成了罵街樓。幾十條江湖漢子一齊開罵,聲勢著實驚人。

楊紫衣站了起來,張海潮道︰你還真去單挑啊?

只听楊紫衣喝道︰畜生們听著!誰要是不服氣,明日午後,貴青峰下老劉字號酒家演武場等你!說罷,一箭釘在飄香樓的大門上。

霎那間,樓上樓下,鴉雀無聲、、、、、、楊紫衣足不停步,越過兩道房脊飄然而去,張海潮溜得更快,被人家發現了藏身之處,幾十個圍上來可不是好玩的。

兩個人先後回到了原處,楊紫衣鬧騰了半夜,進了廂房就搶佔里屋。向張海潮道︰你去堂屋睡。張海潮撥了撥油燈,模到北屋,門鎖已經不見了,推開門用燈一照︰哈!正中放著一口棺材。楊紫衣這個死丫頭!明知道堂屋有死人,還要貧道撞大運!等轉回去,門已經從里面關上了,張海潮好不氣惱。放下油燈,將門輕輕一托,把兩扇門板全摘了下來。進了屋,又把門板上好,正想去罵她一頓,忽然又想起這女子孤身在外,有所顧忌也是理所應當,反正這會也睡不著了。于是看了半個時辰的《老子化胡經》,直到燈油燒完,外面天色也翻起了魚肚白。到廚房一找,米面俱全,菜蔬不缺。

哈哈哈,有多少年沒吃過米面了,這仙修的,還真斷了人間煙火。是先吃米還是先吃面?嗯~~~~~~大冷的天兒,先弄碗熗鍋面最好不過。

在灶邊找到了火石,火鏈子,火絨。左手握著火石手指捏著火絨,右手用火鏈子在火石上三兩劃拉,幾串子火星全打在火絨上,青煙一絲絲冒了出來。張海潮小心地把火絨用手捂住,輕輕地吹了幾次,最後猛吹一口大氣。火絨呼得竄出了小火苗,用細軟柴草把火種接過去,再滅了火絨。等大把的干柴塞進灶底,這才松了口氣,加了半灶水,封上鍋蓋。

(一百年前的中國人都是這麼生火的,自從有了洋火,就是火柴,點火才變成一件簡單的事。否則就要保留長明燈,可是窮人家哪點得起呀!真想試一下張海潮的點火方法,現在再用還真的很有意思,這比鑽木取火先進多了。不知道西方在發明火柴之前是如何取火的?)

和面趕面切面,哈哈,這點小事還難不倒他,以前在飯店干過小伙計。等做好了一看,嘿!足有七八碗。唉,份量又下多了不過還好,這里可沒有老板打罵。時間長了就不好吃了。正要去叫楊紫衣,她自個跑來了,取出碗筷連洗了三遍。就好像在自己家里似的裝得十層滿,自顧自就開吃。張海潮心道︰怪人年年見,今天特別多!于是也取了碗筷,頂好的白瓷,干淨得不得了。當然是不用洗就滿上,對席坐下大吃起來。

不差不差,只要加了鹽,木頭都咽得下。何況這種兩指寬一尺長的關西面,楊紫衣含住一根,一口氣就吸到肚子里,然後再喝幾口湯,吃得還真香。張海潮那邊是用筷子夾住面絞成砣,再往嘴里塞,片刻之間,兩碗同時見底。楊紫衣又裝一碗,這回先放醋慢慢吃,半根還沒完,張海潮已經開吃第三碗了。等他吃到記不清幾碗估模有八分飽,抬頭看時,楊紫衣低著頭,含著面,一滴眼淚正落到碗里。張海潮盛著飯,心里想︰吃碗面都能吃到哭,還真不是一般的怪。灶里快見底了,不錯不錯原來份量剛剛好!

「楊姑娘,別哭了,我還留了一碗不跟你搶就是了,」張海潮打著飽咯道。楊紫衣忍不住笑出聲來,緩緩的,和著淚水把面吃完了。張海潮實在是吃不下了,這是平生頭回剩飯。唉!留著晌午熱了再吃。

張海潮去收拾碗筷。楊紫衣道︰不必了,這宅子已經沒人了、、、、、、不用瞪我,棺材里是陳汴水的小老婆,前幾天偷漢子被發現了,陳汴水用棍子打了三個時辰、、、、、、道士!你如何稱呼,年齡多大?張海潮正听故事,隨口應道︰無量天尊,貧道道號紫陽,已修成地仙之軀不老之身,小姑娘給我當重孫女都嫌小哩!楊紫衣輕哼了一聲道︰俗家叫什麼名子?「好象是姓張吧?我想想,有七八百年了,當年貧道叫什麼來著?對了!海潮!」楊紫衣渾身一凜,不再多說半句。

此時旭日東升,城門洞開。他們兩個大搖大擺出東門奔貴青峰而去,竟無人盤查!遇上兩個捕快還向他們點頭打招呼,老朋友似的。原來昨日飛虎軍劉將軍接了快報︰有人弒官造反!還真的點齊五百鐵騎殺將過來,到城門口問了才知,只有一個女人。氣得將守門的小兵痛打一頓,把縣太爺的祖上問候了一十八遍。待出了氣,拔轉馬頭,全營圍獵去了。縣太爺是丁點辦法沒有,只好懸紅五十兩。可惜這年頭,傻子還真是不多,找人不難,抓人也不難,只怕出力的人是自己,領銀子的是別人。眼前這陣式誰不明白,要擒住楊紫衣還要搭進兩三條人命。于是乎,幾十個捕快只在大街人多的地方亂轉瞎吆喝,誰也沒真去抓人。第二天楊紫衣出城,雖然易了容,可是張海潮的桃木大劍太顯眼,楊紫衣兩支弩包在囊里,早被捕快們看見了。嘿嘿!自己知道就行了,何必叫叫嚷嚷與楊大妹子過不去,吃飯的家伙還真是不多,一個而已。陳汴水馬鳴九都是鹽吃多了,咱可不學他們。

等過了長亭,倆人邊走邊換,五十步不到,楊紫衣又變成了紫衣白紗,張海潮又露出了帶著包子油膩的八卦道袍。楊紫衣好像並不急著趕路,張海潮正好撿個騙子練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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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外音︰

作者從布景後面冒個泡︰路上羅羅嗦嗦的斗嘴煩不煩啊?我請你們兩個來干什麼了?早跟你們講了,本戲以武打為主,感情為輔,劇組里外絕對不許假戲真作。走快點,10點鐘之前必須到貴青峰開打。這年頭人工多貴場地多貴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晚點了又要付加班費違約金,我容易嗎我?瞪什麼瞪,就說你呢!

啊!嗚!哦、、、、、、、、以下全是慘叫。張海潮用三個月沒洗的大臭腳踩著作者的腦袋惡狠狠的說道︰正找你呢!你倒送上門了,我他媽神仙下凡還是吃人家剩飯?有個哥們兒故意在包子上吐口水!我都反胃了好幾天了我!開篇那場,玩高空特技連保險都不買,我踩我踩我踩踩踩!

紫衣姐姐救命啊!作者從沙土里伸出一只手。

楊紫衣嘆了口氣︰本來還想幫你,可是你昨天都干什麼了?

作者︰沒干什麼呀?

楊紫衣︰昨天鹽幫那些家伙都是你找來的吧?罵技不錯呀!

作者︰紫衣姐姐,不關我事啊,都是他們臨場發揮,亂罵一氣,我可沒教一句。

張海潮道︰別信他胡說,俺剛看劇本了,那罵詞全是他寫的,還有一些人家實在罵不出口都給自動過濾了。

啊!嗚!哦、、、、、、

張海潮楊紫衣揚長而去,作者痛得呲牙咧嘴,小聲罵道︰算你狠,別落在我手里!替身呢?替身?

在這兒呢?導演!王二麻子與劉大姑跑了過來。

作者︰下一場不用上了讓男女主角自己來!你們倆薪水照拿。

二替身︰謝謝導演!

望著作者離去的背影,劉大姑道︰你不是導演的替身的嗎?

王二麻︰是啊,那個變態就喜歡客串反派,每次都被人痛扁,一到挨扁的時候就換我上,氣死我了。

劉二姑︰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他要自己來呀?

王二麻︰嘿嘿,等下我去跟張大哥說一聲,讓他下手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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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尚是終南山余脈,隆冬季節,不少山陰除了枯草就是積雪。只有這一座貴青峰上蒼松勁柏綠意正濃。山後就是渭水,山前有條官道直通西京。在這片小山坳里,只有一個酒家老劉字號。那里飯菜酒水倒是一般,不過劉老頭祖上不知當過哪個皇帝的御廚,甜點做的是相當的好。楊紫衣約人到這里其實是想多買點給師父吃。

那個演武場就和老劉字號隔條大路卻沒半分關系。有傳說是三國時司馬懿在此屯兵防備孔明才留下的。質量很好,場地很大,比較適合打架,不管是單挑還是群毆。後來連點將台都被漕幫改建成擂台了。在這里打架,殺個把人,官府是不問的。這是江湖人的江湖事人家都跑那麼遠去打了,你還想如何?

未到正午,張楊兩個進了老劉字號。對面的擂台上已經開打了,台下至少七八十人在呼喝。不過好像是友誼賽或內部選拔,並沒有下死手。

楊紫衣尋正中的桌子坐下不久,靠東牆桌的一個勁裝漢子遙遙問道︰就你們兩個嗎?楊紫衣並不回頭答道︰人手馬上就到,到時候別嚇著你!

那漢子道︰哼!我倒要瞧瞧,貴幫還有何等狠角色。

工夫不大,百余騎人馬從障縣方向呼嘯而來。場中諸人一邊大呼︰點子來了點子來了,一邊列開陣勢。

張海潮遠遠一望,那馬隊好像是障縣鹽幫!這回可是傾巢出動。只不知先到的這伙子是什麼來路。

障鹽把馬拴在路邊的松樹上,幾個頭目進了店。楊紫衣向邊一指,那幾個人也不多說話,坐到了西牆邊桌上。即然各歸本位,張海潮只好坐在楊紫衣旁邊。心想︰這丫頭禍惹大了!貧道不認識她,對對,不認識。咦!那幾位老哥,怎麼淨瞪著我捏?不關我事呀!

楊紫衣起身道︰你們出五個人,我們出五個人,一對一單挑,敗了死了退下,勝了接著打,直到五人打完,都明白了嗎?敗的一方加入勝方幫派。

不知誰問︰比拳腳還是兵刃。

楊紫衣正要答話,張海潮搶先道︰拳腳!楊紫衣看了他一眼,未再出聲。雙方下場的人也松了口氣,要知道兩邊都帶了大刀長矛,鐵錘鋼叉,盾牌弓箭、、、、、、動起兵器那是非死即傷!動動拳腳最多躺幾天。

很快,雙方幫眾分列在擂台兩側,兩個選手上台了。上祿的武士抱了拳剛想通名報姓,楊紫衣喝罵道︰你丫唱戲念戲文?廢什麼話!拳頭大的是老大!

那人想想也對,打你娘的!二話沒說戰到一處。

張海潮面前上了四樣點心一盞茶水。楊紫衣打了眼色讓他吃,張海潮當然就不客氣了。這四樣就是楊紫衣帶在身上的那些,想得流口水。

楊紫衣也撿了小半塊償了償,目光只是打量張海潮對場中勝負毫不關心。忽然覺得不對頭!味道不對!這不是老劉字號酒家的點心!倒像是、、、、、、只听老板娘長嘆一聲道︰又打架又打架、、、、、、楊紫衣長出一口氣。

張海潮小聲問︰那人是你的手下嗎?快要敗了!

楊紫衣偷偷一笑道︰是上祿鹽幫的人,要找我單挑的。

張海潮道︰障縣鹽幫不也是找你單挑的嗎?他們怎麼打起來了?

楊紫衣作了個怪臉道︰對呀!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打起來了。

此時,上祿鹽幫的人被踹倒在地,爬了兩下沒起來,認輸了。障縣鹽梟大聲歡呼!緊接著又有一個跳上去,雙方抱拳行禮後又戰在一處!

張海潮恍然大悟!二三百號人,全是沖楊紫衣一個來的。女乃女乃的,這禍闖大發了!半個自己人沒有,冷汗都出來了!再看楊紫衣還是那幅若無其事的樣子。昨日已經很高看她了,沒想到還是小瞧了。哈!乞兒幫這群不長眼的東西,要道爺保護這女魔頭!道爺修為不夠,還是早早開溜為上、、、、、、可真要走了、、、、、、兩群怪物還不把小丫頭亂刀分尸!唉!罷了罷了、、、、、、

于是把桃木劍從背上摘下,放在桌上。楊紫衣猛得伸手拉出三寸,看了一眼又還回鞘中,問道︰好好一把大刀,干嘛裝在劍鞘里?

張海潮拍了拍劍鞘道︰這劍鞘可是千年鬼桃木制成,不但堅硬無比,最能扶正闢邪。再加上貧道一個月的精雕細鑿,那可是無價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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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在桌子下冒了個泡︰呃!這種造形?還一個月?算了算了,以後再幫他改改,這叫好作者不跟主角斗。

張海潮一腳踩向桌子下面︰你這個小人,我不就打了你兩下,踩了幾腳嗎?你就搞來兩百多人害我是吧?我不管了,快點把他們擺平。不然的話!我踩我踩我踩踩踩、、、、、、

作者︰為什麼有四只腳!!!!!!!!!)

楊紫衣道︰我是問為什麼不雕成刀鞘。

張海潮道︰施主見過持刀捉鬼的道士嗎?

「、、、、、、」

那就是了,當然是桃木劍造型才順手。

楊紫衣抹了把汗道︰不過,你這把也太大了點吧?人家三尺長,二指寬,你的連刀帶鞘五尺多長一巴掌寬,比門板還厚三分。

那是,要不然怎顯得本道爺法力高強!

「、、、、、、」

楊紫衣向台上望去,應該是第三場了吧?剛才誰贏都沒看清。總之效率還是蠻高的,只斗了大半個時辰,上祿鹽幫代表隊五人全敗,障縣鹽還有兩人未出場。關西大漢果然生猛啊!

楊紫衣拿出個羊皮信封朝上祿的人狠狠砸過去,說道︰照上面寫的去做!要是還想耍花樣,哼哼、、、、、、

楊紫衣一陣冷笑,連張海潮都覺得頭皮發麻。上祿鹽幫代幫主馬鵬雲從地上撿起信封,灰溜溜地率眾離開了。障縣鹽梟把酒家圍了兩層,他們現在領頭的是鄭天星,他本來是上一輩的老人,如今幫主死于非命,眾兄弟公推他出面主持。老頭在幾個頭目的簇擁下,緩緩現身,原來坐在店里的並不是真的頭領。此時全都閃到了店外。

鄭天星捋了捋八字胡,身形外貌實足一紹興師爺,哪有半分鹽梟相。只听他笑眯眯地說道︰丫頭,你敗了!你們上祿的人,還沒有資格來障縣鬧事!

楊紫衣也笑道︰我敗了?我出手了嗎?是誰說本姑娘是上祿的人?廢話少說,誰要是能用這把刀練一套**刀法,要殺要剮姑娘我認了,要是辦不到,哼!就照我說的去做!

張海潮會意,抽出黑刀,單手擲出,大刀掠過鄭天星的頭頂,帶著風聲呼的扎進土里,足有三尺!!!眾鹽梟大驚失色。

讓我來!

鹽梟中間走出個大黑熊!就是他!外號老鐵鎮關西,方才連敗上祿三個人。要論功夫能進障縣前三,要論力氣那是絕對的老大!老鐵把自家的大錘隨手丟在地上,雙手握住刀柄,兩膀較力,只一下就把大刀撥了出來。鹽梟們還沒來得及歡呼,老鐵一坐倒在地。大叫道︰邪門!真邪門!

再看這柄黑幽幽的大刀,竟平著砸進地里三寸!

老鐵定了定神,把大刀從土里扣了出來,拿了個架式,使一招披星戴月,再來一招夜拜山門。這本來是**刀里的起手式,手腳快的十息之內就能把全部三十六式使完,可是老鐵使得像大狗熊,不僅慢,到第五式秋風四起,要把刀壓在腰間做大回旋,他是再也拿捏不住,大刀月兌手,嚇得圍觀的紛紛後退,險些砸到腳趾頭!

老鐵從地上爬起來,兩手抹汗抹得滿臉是泥。喘著大氣道︰不成啊,有他女乃女乃兩百多斤,老子能拿起來,就是舞不動!

好幾個人不信,紛紛去試,擺弄了半天,再沒一個能使五招。老鐵笑罵道︰龜兒子,信不過老子?你他媽能玩得動爺爺大錘再來耍這刀!

這話沒錯,老鐵鎮關西的連環錘也只有他自己玩得動,加一起才七十二斤。旁人去用怕要把自己腦袋打爛。

不少鹽梟倒是真有點服了。鄭天星陰著臉道︰楊姑娘,瞧這陣式兄弟們是玩不了,不過旁邊那位道爺玩得動嗎?

就是這話!老鐵也早想問了,像那道士一樣背起來也不難,二百斤的鹽包,鹽梟們個個能扛!

此言一出,鹽梟們紛紛鼓噪,要張海潮下場試刀!

張海潮起身罵道︰女乃女乃的,老子又不是跑江湖賣雜耍!

說話間一條白練從袖中飛出、、、、、、

酒店後面就是貴青峰的山腳,松林格外的密。姚大姚二兄弟正奉命向這片山林探察,突然發現一片馬蹄印,混雜幾處馬糞。林子里有人!姚氏兄弟正要返回,數支利箭從林中飛出,釘在他們面前的松樹上。遠遠的還傳來笑聲,姚二兩腿打顫,姚大忙道︰不不不用怕,人家不想殺殺咱,要要要不然,剛才已經沒命了。

說著,把沒入樹桿的箭折下來,拖著姚二下山復命去了、、、、、、

張海潮從袖中甩出一條白練,從人縫里擠了過去。眾鹽梟驚得連連後退,不過總算看清了是把渾身雪亮的小劍,劍柄還接著很長的銀索。小劍像長了眼楮似的從刀環中穿過,張海潮手腕猛抖,那黑刀像頭牛一樣翻了個身,倒飛回來。只見他左手拿著桃木劍鞘迎過去,‘唰’的一聲響,黑刀入鞘,周圍三十多個人眼盯著,那小劍也不知什麼時候已收入袖中去了。張海潮把黑刀輕輕放在桌上、、、、、、

眾鹽梟呆在當場,這時,姚大跑過來,交給鄭天星一支斷箭。箭桿上有幾個小字︰青雲幫關西飛雲堂口。鄭天星伸出手來回翻動手掌,意思是有多少人?姚大右手連著空抓三次,意思是很多很多!

楊紫衣又掏出個羊皮信封向鄭天星扔了過去。直到信封砸在他身上,鄭天星才慌忙把它捂在胸口,深鞠一躬說道︰敢問老神仙尊號?今個晚輩算是開眼了。

五十多歲的人向二十歲的人自稱晚輩,楊紫衣今天也算開眼了。

「哈哈哈、、、、、、」張海潮這時才覺得有點過火,「貧道、、、、、、」。

「還不快滾!羅嗦什麼!」楊紫衣鳳眼一瞪,包括老鐵在內還真有點怕。鄭天星使了個眼色,鹽梟們紛紛退去。全部人牽馬走出了半里地,這才上馬回障縣。老鐵小聲問道︰鄭爺,就算有伏兵,咱為啥不先把楊丫頭給剁了?鄭天星搖了搖頭應道︰鐵娃子,你沒去老劉字號喝過酒嗎?老鐵道︰怎麼沒去過,上個月、、、、、、鄭天星一巴掌蓋在他後腦勺上,喝罵道︰你個豬頭!酒店里全是她們的人!老劉頭和幾個伙計都不見了,老劉字號酒家什麼時候有個老板娘!

張海潮望著遠去的煙塵,松了口大氣,任憑他多能打,一百多號人殺過來都是有死無生,也就是能多拉幾個墊背。忽然間覺得後背劇痛,不好!有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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