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青蓮
張衡被涂了麻藥的吹箭命中,迅速陷入昏迷。但同時那條天命異狼也竄出他體外,以忠犬的姿勢守護在他身旁。這頭狼在這個時代的天命獸當中絕對能排入前十位,其力量極其驚人。阿婭看到它的出現,也暫時放棄了由自己來保護張衡的打算。如果在這種時候動用兵刃的話,搞不好反而會被這狼當成敵人;那樣就麻煩了。
可是那個黑衣人的話卻又讓阿婭心生疑竇。對方顯然是能看見這頭狼的。是道外者嗎?這應該是當前最現實的解釋,但這樣又產生了一個矛盾︰他竟然說由他來搞定這頭畜生!畜生顯然是指天命異狼,而如果黑衣人真的是道外者的話,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解決這頭狼的。
阿婭屏氣凝神,悄悄的望著黑衣人。而就在黑衣人動手之前,天命異狼率先發動了攻擊。幾乎只是一瞬間,巨大無比的四頭狼已沖至黑衣人面前,四張大嘴同時朝著他的身體咬了過去!
然而它們並沒能咬到黑衣人。從黑衣人的身上突然間竄出了無數條青色的蓮花,像是有生命的一般,瘋狂的撲入四頭狼的口中。它們毫無畏懼,瘋狂的朝著四頭狼的口中鑽。一眨眼的時間內,已經有數百朵蓮花鑽入四頭狼月復中。那狼沒有再攻擊黑衣人,而是痛苦的滾到了一邊。它不住的咳嗽著,想要把吞入月復中的異物都吐出來。有些花確實被他吐出來了,但更多的花還在它體內不住的亂鑽。阿婭仔細的觀察著那花,馬上就發現它們全都是半透明的…這也就是說,它們也是天命獸!
天命四頭狼的身體在空氣中慢慢變淡,最終消失在張衡的胸口處。也許它並不是不敵這些青蓮,但它消失了的事實並不會因此而改變。而張衡也失去了這個最有力的防衛牆,完全暴露在滿地爬著的青蓮們的面前。
阿婭依然保持著半眯眼的狀態,手中緊握著尖匕首,維持著立刻就能投入戰斗的狀態。能夠保護張衡只剩下自己一個了,自己就是張衡最後的屏障和保護傘。想到這里,阿婭沒來由的覺得有些欣喜,但她馬上就把這股情緒拋到了腦後。對方擁有天命獸。那不是光憑一把小匕首就能對抗得了的東西。萬不得已就必須要像死在隔絕連鎖里的宋雲翔一樣動用事跡值球體吧。不,那東西從喚出來到能夠使用還需要一段很短的時間,說不定在那之前自己就已經死了。
黑衣人離張衡和阿婭的距離越來越近了。冷靜。阿婭在心里對自己這樣說道。盡管對方擁有天命青蓮,但那些蛇還沒有發現自己。要靠著奇襲來將對方殺死的可能性還是有的。
只有六米了。只要他再往前面跨一步…
「放棄吧。」黑衣人的聲音傳了過來。阿婭依然是面無表情,但心里卻像是被什麼東西釘住了一樣。被…發現了?
「你在那里假裝已經失去了知覺,準備發動奇襲吧。」黑衣人用仿佛將一切都看穿了那樣的語氣說道,「策略很了不起,值得贊揚。但那是沒用的。我已經察覺到了你的意圖,不會被奇襲打倒。你和擁有天命的我不在同一等級上。當我看穿你的意圖的時候,你就已經失去了致勝的機會。」
阿婭的心中無數個想法同時交錯。最終她做出了選擇。只見她站了起來說道︰「好吧,你們贏了,我投降。」
「聰明的選擇。」黑衣人首領笑了,「本來我也無意取你們的性命。只是我家老爺需要和你們談一談,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來請你們。不過話說回來,你能不能站在那里別動,並且把凶器先收起來呢?」
阿婭不得不收回了藏在後背的尖匕首。她望向黑衣人的首領問道︰「回答我,你們老爺是誰?他想要和我們談什麼?」
「嗯,是怎樣的呢?…真是可惜啊,這里不宜講明。但只要你們和他見一面就明白了。」黑衣人首領笑了,「請跟我走吧。」
阿婭冷聲道︰「你是在講笑話嗎?一來就對我們發動攻擊,我們憑什麼要相信你們?」
「嘛。你的擔心也有道理。光憑我幾句話確實很難取信于人。」對方的聲音到這里也突然冷了下來,「不過我們的行動應該也足夠了吧?我現在要殺死你們,可不比揮劍斬殺幾只兔子要困難多少呢。但是,我並沒有這樣做。」
阿婭狠狠的瞪著黑衣人的首領,但最終還是把語氣緩了下來︰「好吧。先跟你們去了再做決定。」
如果只是關系到自己的生死,那拼命一搏也沒有關系。但其余的隊友,最重要的是張衡現在的狀況,都讓阿婭無法放心的去干。所以阿婭也只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那就多謝了。你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這真的是太好了。現在我就帶各位一起到老爺那里去吧。這個地方不宜久留,追兵馬上就要到了。」黑衣人首領說著重新用黑布蒙上了自己的臉,然後對其他幾人說道,「把這幾位客人帶上馬和馬車,分批潛行,在老爺的山莊前匯合就行了。路上小心追兵,另外還必須保證他們的安全。他們要是有所閃失,老爺面前我無法交代,你們也別想安然了事。」
其余黑衣人都點點頭準備按首領說的辦,但阿婭指著張衡大喊道︰「等等!這個男人必須和我一起!」
「…好吧。」黑衣人的首領最終答應了阿婭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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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的首領讓人駕著馬車,帶著阿婭和昏迷的張衡朝目的地前進。黑夢這個時候就一直停在阿婭的肩膀上。它並沒有像張衡在的時候一樣老是在呱呱的叫。阿婭听不懂黑夢的語言,所以它就算是想對阿婭說什麼也沒辦法吧。
阿婭望著木格子車窗外掠過的田園景色。她起初以為黑衣人會蒙上自己的眼楮,以便讓自己無法記憶來時的路線。但對方並沒有這樣做。不過,與其說對方沒有想到這一點,反而更加可能是由于對方根本就不屑,或者覺得沒必要這樣做吧。
從身上冒出了天命青蓮的黑衣人首領,他本人現在正坐在阿婭的對面。阿婭剛才一直和他搭話,想要從他那里套些什麼情報出來,但他總是打哈哈混過去,說些什麼夸贊風景秀美的廢話。阿婭無奈之下也只能望著外面打發時間。
差不多過了半天,馬車停了下來。黑衣人的首領跳下了車,說道︰「請你們下來吧。下面的一段路,要靠我們步行了。」
「步行?你說步行?」阿婭不悅,「張衡還沒有醒過來,怎麼步行?你背他嗎?」
「急性子的小姐,冷靜一點。」黑衣人首領一把扯下自己的黑衣,「世間事物有如品酒,不是你自己急一點就可以品味得到其中滋味的。」
此人月兌下黑衣後露出里面的青袍,倒是很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但阿婭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這上面,她氣勢逼人的說道︰「快給我們一個解決方案。你背他走嗎?或者是…」
「嚓嚓」阿婭只看見寒光一閃,卻是一柄青峰劍「唰」的一下掠過她的脖頸,然後猛的又離開了她,朝著車中張衡的方向劃去。
「鏗!」那是阿婭的尖匕首和青峰劍相交的聲音。只見青峰劍停在了昏迷的張衡的鼻子前,而尖匕首則被彈飛了。
「你!」阿婭一怒之下憤然喚出事跡值球體,然而對方卻又把劍收了回去,只道︰「如此足矣。小姐,收回那個球吧。」
阿婭還在疑惑時,卻听見張衡「咳咳」的聲音。她慌忙收了事跡值球體,把張衡扶了起來。
張衡睜眼看見阿婭,迷迷糊糊的的腦筋一下子就清醒了一大半︰「你快跑啊!為什麼還不…」
「…呆子。你拖我後腿,叫我怎麼跑?」阿婭的聲音里明顯帶著不高興的情緒,就差沒一拳朝張衡打過去了。
「你傻嗎,管那麼多干什麼,跑掉一個算一個啊!」張衡說到這里突然覺得不對勁,「…咦?這里是…我為什麼會在車里?」
「看來兩位的感情真是不錯呢。」已經收回劍的黑衣人首領朝張衡笑了笑,「好。說正題。剛才是我帶人射中閣下,現在,先在這里給閣下賠個禮。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請閣下原諒則個。」
張衡模了一下自己的背上。那兩枝涂了麻藥的箭已經被拔去了。他又深吸了一口氣,聞到自己鼻子前有股明顯的刺激性氣味。剛才對方一定也是用了什麼藥物來把自己喚醒的吧。
「…你是什麼人?」張衡望向對方,用冰冷的語調問道,「把我們劫持至此而不加以殺害,這又是為了什麼?」
「就算我報上名來,你們也不會相信的吧。」對方瀟灑的笑笑,「所以我這個無名小卒,還是不要報名的為好了。」
張衡毅然道︰「你只需報上名來即可。信不信,由我自己來決定。」
「呵呵。說得不錯。」那男人捋捋自己的山羊胡,接著如同變戲法一般從懷中拿出一個精致的小藤壺來。
「這樣吧。這藤壺里裝的是我愛喝的酒。」他笑了笑,「如果閣下能一口將這里面的酒一飲而盡,我便向你報上名字。若是做不到,我也就沒有向閣下報上名字的必要了。」
張衡接過藤壺。
阿婭急道︰「別喝!萬一那酒里面有毒…」
然而張衡卻一把推開了阿婭伸過來搶酒壺的手,一口飲盡壺中之物。
「香冽甘甜。好酒。」張衡望著那男人的雙眼說道。
那男人笑著搖了搖頭︰「但卻也是致命之物啊。」
話音剛落,張衡表情痛苦的跪到在地上,捂住了肚子︰「…這酒…」
阿婭癱軟在地,淚水「嘩」的一下就流了出來︰「我就說了那里面有毒的…你這個呆子,為什麼不听…」
「讓女人哭的男人,不是什麼好男人啊。」重新拿回酒壺的男人仰起頭張大了嘴,高高舉起酒壺。然而壺中卻只有幾滴酒落在了他嘴里。
「還真給我喝得差不多了。你這家伙,都不知道客氣一點嗎。」他嘆了口氣,「這麼烈的女兒紅,連我都不敢喝得那麼快的。你居然真的一口就喝光了,會肚子疼也在情理之中啊。」
張衡強撐著站了起來︰「…果然沒有毒嗎…」
「當然沒有。我李白從來都不會在這種地方耍卑鄙的花招。」那男人使勁的搖著自己的藤壺,似乎想要從里面弄出一點殘余的酒來。
張衡剛松了口氣,突然覺得不對勁︰「等等…你剛才說什麼,你李…」
「嗯,對。說起來也確實應該履行約定呢。」對方終于放下了藤壺,凜然道︰「在下李白,字太白,號青蓮居士。」
听到這個名字,張衡差點沒暈過去︰「詩仙…詩仙李白?」
「詩先?是有些人給我取的別號嗎?」渾然不覺自己有多麼了不起的男人輕松的笑笑,「不過我倒確實是喜歡寫詩。要是你願意請我喝酒的話,詩這種東西要多少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