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她的猶豫掙扎,李元景冷下了一顆心。她在這里有了牽掛與不舍,她從前對他所的那些堅定的回家決心已經動搖了起來。但,這份牽掛卻完全與他無關。那個幸運的男人會是誰?大概是耶律齊吧?看那個只懂得打仗的莽夫現在也有了這樣細膩的心思小心的保護著這個笨女人,看來他對她也是用了心的。
在心底長長的嘆息,何其幸運的兩個人,可以這樣的彼此傾慕相愛。深知自己絕不可能像自己所的那樣毀了喬喬,他終究是舍不得傷她半分的。可,在那樣的吐露真情之後,他也實在沒那氣度再這樣待在她身旁看著她為另一個男人擔憂著惱。唉,走吧,走得遠遠的,何苦在這里自取其辱呢?
把水晶墜子塞進她冰冷的手里,李元景沉默著起身離開。走到院門口,還是忍不住回頭瞧一眼那個仍在兀自出神發呆的女人,她甚至都不曾察覺到他的離開。搖頭苦笑,呵,多情應笑我,笑我這個錯付深情卻又執迷不悔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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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西夏王宮交涉完畢,返回旅店的路上,一直都繃緊著神經防憊著周遭街市上可能會出現的異動。剛才的會見雖然不上有多危險,可是把珞玲退貨回西夏已經足以使西夏王室顏面盡失了,更何況他還附贈了「退親禮」若干。在雙方點收交結完「貨物」之後,他微笑著轉達了隆緒要他代轉西夏國君的「問候」,然後就無禮的轉身離開了王宮。毫不留情面的要他們西夏知道,這一次他們契丹是真的很火很生氣。
奇怪的是,與他們進城時不同,這一路上竟然沒有跟蹤與防憊。耶律齊心中涌現出了一種不安的情緒。他們竟然肯這樣輕易的咽下這口鳥氣?甚至都不對他們進行基本的防範嗎?難道,他們打了其他的主意?想起了獨自留在旅店的喬喬,他們會不會玩那套突襲契丹來使駐地的鬼把戲?不自主的催促疾風加快步伐,由慢慢行走變成了疾步快跑。不去管什麼大國使者的氣勢氣度了,他一門心思的只擔心著喬喬的安危。
一踏進旅店的門,他就跳下馬往自己暫居的院落大步奔去。打個呼哨,卻不見他留下暗自保護喬喬的兵士出現,耶律齊的心猛的抽緊。邁進院門,一眼看到她好端端的坐在房間門檻上發呆,才長舒了口氣。但,他的暗哨們呢?小心的抬眼四處打量一下,太安靜了,絕對有問題。扭臉對隨後跟來的乍木打個手勢,要他四處尋視一下,找到那些暗哨,問清楚情況。看他得令離去,才收拾好情緒慢慢走向喬喬。
雖然已經是春天了,但早晚的天氣還是很寒涼的。這個笨蛋要發呆為什麼不進屋里去呢?真是個不懂得照顧自己的傻蛋。走到她面前站定,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為什麼不進屋去?坐在這里吹冷風想搏取我的心疼,以原諒你剛才的口不擇言嗎?」
下意識的握緊手中的水晶,把雙手籠進袖中藏好,「我是那種人嗎?」忍不住皺起眉頭,「你覺得我會對你耍那種手段嗎?下午的口不擇言是我不對,但我也是因為擔心你。對不起,請原諒我傷害了你的感情。」很不喜歡他的用詞,一直以自己的坦蕩為傲,不喜歡他這樣的小瞧了自己。
听出了她口氣里的冷淡疏遠,明了了她不喜歡他剛才的法,耶律齊俯身抱起她進屋到床上坐好,用被子裹緊她冰冷的身子,「唉,喬喬,為什麼我們明明是想要彼此珍惜呵護,卻總是會在想要更接近一點時把對方刺的滿身是傷呢?」
「我也不知道。」疲憊的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把臉埋進他的頸間。好累啊,這樣的彼此傷害,沒有誰更痛、更受傷,因為兩個人都很痛、都傷痕累累。
天色慢慢暗下來,誰也不肯起身去點燈,就那麼的在黑暗里依偎在一起傾听對方沉穩的心跳。「小齊……」艱澀的開口,「你覺得我們在一起是對的嗎?」
黑暗中,喬喬看到耶律齊眼楮里閃出兩簇刺人的光芒。「你什麼意思?」
「我們,適合嗎?」
「你呢?」口氣里的森森冷意讓喬喬忍不住瑟縮了下。濃濃的寒意從心底迅速泛濫,凍結了她的身與心。
「我,我不知道。」低下頭,她踩著雷區了嗎?她只是想把兩人之間的關系理理清楚而已。
被他粗暴的扔進床鋪里面,而後眼看著他僵直著背影起身離去。房門被狠狠的甩上,那聲巨響狠狠的砸到了喬喬的心上,震塌了她心底的湖,那水從她的眼中傾泄而出。
嗚嗚,她最近變得越來越常哭、越來越愛哭了。小的時候,她也很愛哭,那時候爸媽老愛叫她「哭瓜頭」,光是為了這個傷自尊的外號她就哭了幾百回不止,更加印證了這外號的貼切。後來長大了,經歷的多了,有一段時間她竟然不會哭了,心里再怎麼傷心痛苦,也仍然流不出淚來。有一度,她幾乎以為自己的眼楮出了毛病。可是自打來到耶律齊的身邊後,她似乎正慢慢變回到了從前那個被寵、被包容、被捧在手里呵護著的小女孩的狀態,變得不再那麼強悍**,變得柔和而依賴。好像又重新變回了那個幸福的「哭瓜頭」時代。有時候會覺得幸福而又甜蜜,享受著被愛、被疼的美好。可是當遇到現在這種狀況的時候,她又覺得痛苦又無助。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沒有與人分享自己的感情世界的經驗,不知道該怎麼做才是對的、不知道怎樣的表達方式才不會傷害到對方……她只是個不懂如何經營自己愛情的笨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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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那幾個暗哨的尸體,仔細檢驗了他們的傷痕,確定了死因,乍木來到耶律齊暫居的院落回消息。進了院門,吃驚的發現耶律齊在這寒涼如水的夜里竟然一個人坐在院里喝悶酒。
「主子,你……」
「找到那幾個暗哨了嗎?」打斷了乍木的話,直接問出了他關心的重點。
「是。」
「他們在哪?」
「全死了。」
「哦?」有興致的挑高了眉毛,果然西夏人還是不甘心如此受辱的。
「他們全都死在同一種暗器的襲擊之下。」乍木呈上了一蛇形小錐。
接過仔細端詳,很是精致的暗器。看來使用這暗器的人不是大富之人,就是平日里根本不使用這些暗器而只拿它們當成玩意兒來把玩的。畢竟不是人人都用得起純金打造的暗器,而且這小錐制作的非常精巧美麗,蛇尾為錐,蛇頭為柄,更可笑的是蛇的眼楮居然是用上等的紅寶石瓖嵌的。以此為武器的人,八成是個袖花枕頭。
看出了耶律齊的不屑,乍木擔憂的提醒著,「主子,此人的功力不淺。咱們那幾個士兵雖不上是一等一的高手,可也武功不差。能讓他們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立時斃命,明此人的功力不在你我之下。」
「是嗎?」那種高手來這里做什麼?如果是西夏國君派來的人,他應該知道當時這院落里沒有任何重要的人物在啊?如此大費周章的只為了殺幾個小小的士兵來表示對契丹的抗議嗎?一定不會。莫非是……眼光不自覺瞟向了房間,因為那個女人?在他去西夏王宮的期間,這里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