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直到窗外的天色都顯現出灰蒙蒙的微亮了,那個小聲絮絮不止的女人才慢慢消了聲音。听著她均金質獎深沉的呼吸聲,耶律齊知道那個傻丫頭累到睡著了。
輕輕起身,盡量不發出任何的聲響。走到桌邊取了紙筆動手寫信,寫給那個素未謀面但又久聞大名的李元景。
契丹國有一位擅于「明戰」的王爺,而西夏國則有一位精于「暗戰」的王子,兩個人的行事風格截然相反,但卻相同的年輕有為,又有高貴的出身。
他們的故事在民間被傳的神乎其神,也因此常常被拿來相互比較。他雖然不怎麼關注這些,但日子久了,難免會有些風聲傳進他的耳朵里。
從前他只覺得這樣的比較無聊透頂,但當他察覺到了李元景對喬喬的情意之後,也不由自主的開始關注起了人們關于他的種種風評了。
似乎他是個比自己更溫柔、更懂女子心意的男人。但他卻有著並不太樂觀的處境與前景。不是刻意想與他爭個高下,只是不自主的會去想,在喬喬的心底他們兩個到底哪一個會更值得依賴。
嘆口氣,結束了東拉西扯的瞎想。好吧,他承認自己無情又自私。但他真的沒有勇氣與膽量再把喬喬留在身邊了。
結束與分別的本身並不可怕,最難承受的是你根本就無法確知它究竟什麼時候會發生,可能是下一分鐘、也可能是下一年,甚至也可能永遠不會發生。他受不了這樣的煎熬折磨,日日都活在憂懼之中,如驚弓之鳥般的惶惶不可終日。
所以……回頭再望一眼那個睡得正沉的女子,忍不住再為她緊皺眉頭的樣子而心痛。對不起,喬喬。原諒我,原諒我的自私。
我需要及早收拾心情,我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去思考,我不能縱容自己一直沉淪在這兒女之情的糾纏之中。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慎重的把信封封好,走到院門外喚來了乍木,吩咐他就近捉一個李元景派來監視他們行蹤的暗控讓他把信送去給李元景。
「主子,您這是?」乍木疑惑的看向耶律齊。
「別問了,以後你就會知道了。」耶律齊回頭再看一眼喬喬所在的房間,「所有人都集合起來了吧?我們出發回契丹……」
「那喬喬……」猛的收住口,難以置信的看向耶律齊平靜如常的面孔,主子要把喬喬留在西夏?留給李元景?
別開臉,回避了乍木探詢又質疑的目光,耶律齊貌似平靜的「面具」上已經出現了許多小小的龜裂紋。沉默著率先走向了後院,親手給疾風裝好了鞍具,翻身上馬揚長而去。淚,由深深的眼窩迅速滑出。永別了,喬喬……
馬廄里,喬喬的小黃馬眼看著疾風遠去的樣子,著急的踏蹄長嘶,拼命想要掙月兌羈絆著自己的繩子追隨愛郎而去。而已漸行漸遠的疾風,也時時發出長嗚回應著黃黃的呼喚。
忍不住的濕了眼,這是造的什麼孽啊……連馬兒尚且如此深情。要主子把喬喬丟下,豈不是等于讓主子自己親手砍掉自己的手指嗎?
唉,長嘆口氣,真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相愛相處不是件最稀松平常的事情嗎?怎麼到了他們這里會變得這麼艱難?
擦干眼楮,搖頭嘆息著喚來了手下的兵士,吩咐他們按主子的要求捉暗探送信去。而他自己,則跨上坐騎追尋耶律齊而去了。不管怎麼,他們始終還是在人家的境內,有些暗箭還是不得不防的。
相遇是種命,相愛也是命,不能相處相守就更是種命了。唉……兩個笨蛋,一對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