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潘月舉辦宴會的這一天,整個銅雀台亂成了一團。♀舒愨鵡這樣的混亂在很多人看來就如意外,而對曹操曹丕父子來說,一切恰是控制在鼓掌之中。
曹操舉家闔宴,潘國事先應約,卻在宴會開始後遲遲不曾出現。潘月左立難安,她察覺到曹丕一臉的陰郁,還有曹操眉目間清晰可辨的不滿。
大約在宴會開始一個時辰之後,才傳來有關潘國的消息。
原來潘國早在未時三刻就上了銅雀台,然而現在,他卻帶兵出現在許都皇宮之中。
「潘國兵變,入宮威脅天子性命,天子——」報信的人遲疑了一下,他略有顧慮的看了看曹丕。茲事體大,關系到曹丕新近的寵妾潘月,他不敢明說。潘月听聞父親兵變,已覺胸口悶堵,幾欲窒息,這個人居然又在關鍵之處賣關子,她只剩下渾身顫抖的份。
曹操暗下眸色,手指敲了敲玉桌,「說呀,天子——怎麼了?」
「天子已經命人將其擒殺。」
曹操頓合雙目,長吸了一口氣,「潘國兵變生事,天子斷然不會留他。♀許都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我這個丞相也該走上一遭了。」
震驚的震驚,離席的離席,一場宴會散的這樣突然。
潘月泣不成聲,卻依舊不忘死死拽住曹丕的手,「夫君——夫君,求求你想想辦法,我父親是冤枉的,我父親他必然是冤枉的啊!」
「你听到了,你父親已經被擒殺,事情已無轉圜。」曹丕甩開她的手,一眼都未曾看她。
「夫君,我求你了!看在我們還未出世的孩子份上,求你到陛下面前為父親洗冤,他畢竟是我們孩子的外祖父啊。」潘月已然跪了下來,整個人都哭成了一灘水,渾身綿軟無力。
曹丕停下腳步,終于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卻滿是嫌棄與憤怒,「說到孩子,你假孕一事,我又該如何處置呢?你們潘氏父女,父親高居人臣卻兵變逼宮,女兒嫁入相府居然假孕爭寵。你覺得,我還能救得了你們嗎?我還會想救你們嗎?」他拂袖而去,只留潘月一人怔在當場。
「假孕——」潘月猛然搖頭,「我有身孕,誰敢說我假孕!羅柴!羅柴呢!」
「主子別急,奴婢這就給您把羅柴找來!」丹鳳不停地拍著潘月的背部,生怕她喘不上氣來。
「還不快去!快去呀!」潘月並不領情,一下子就將丹鳳甩了開,她還哪顧得上別的。
曹植方才也在這席上,他早已察覺出潘國兵變一事的蹊蹺。眼下曹操和曹丕相繼離席而去,行色之匆匆,令曹植更加堅定自己的猜想。既然他的父兄沒有需要他的意思,他便獨自斟了幾杯好久後準備離開。不遠處潘月淒厲的哭聲就徘徊在曹植的耳畔,曹植瞅了瞅這個可憐的女人,走上前去。
「大概是平日听潘嫂嫂的笑聲听太多了罷,乍一听到哭聲,子建還以為是自己听錯了呢。」曹植本是溫柔的人,但在這種刁婦面前,他實在想好生刻薄一下。
潘月最厭惡旁人看她的笑話,她極顧面子,收住眼淚,冷哼了一聲道︰「四公子素來清高,如今看來,不過是個落井下石的俗人。」
曹植也笑了,他拍拍衣袖,輕淡地道︰「多行不義必自斃,潘嫂嫂可曾听說過這句?」
潘月咬緊了牙關,憎恨地望向曹植,「如果我沒記錯,四公子會如此討厭我,都是因為那天我擠兌甄宓的事情吧?我實在好奇,你與那賤人究竟是什麼關系?怕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曹植面不改色,他只當潘月是信口胡謅,「子建只明白一句話,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甄宓是二哥的正妻,豈容你一個卑微的妾室出言折辱?哦對了,如今你已是罪臣之後,還不知道能不能守住妾室之位。」說罷,曹植便揚長而去。
潘月怒視曹植離開的方向,卻什麼都發作不得。又過了好一會兒,丹鳳才急急忙忙地跑了回來,「主子!大事不好!」
「還能有什麼更壞的消息?!還不快說!」
「羅郎中他——他兩日前就離開銅雀台了——」
「什麼?」潘月難以相信般地癱坐在了地上,眼前滿是金星,只覺頭暈目眩,「我到底有沒有孩子……我到底有沒有曹丕的孩子……」潘月瘋狂地叫喊了出來,丹鳳被嚇得不輕,連忙後退了幾步。
「丹鳳!丹鳳!你別走!」潘月向前蹭了幾步,死死拽住丹鳳的手腕,「快帶我去郎中所!我要親自去!」
丹鳳不敢違拗,但又怕潘月失去控制,她戰戰兢兢地扶起了她,陪她一道去了郎中所。
郎中所里正是鄭顯在當班,容漪也在,她來為甄宓領一些治療傷寒的藥材。潘月沖進屋子的時候,這兩個人著實被下了一跳。
「鄭郎中,羅柴呢?羅柴他人呢?!」
容漪見潘月如此激動,連忙向她身後的丹鳳詢問,「發生什麼事了?你們主子怎麼了?」
丹鳳忙解釋了一下,鄭顯听聞,便為潘月把起了脈。
鄭顯擱下潘月的手腕,略有猶豫,卻還是道︰「潘主子並無懷孕的脈象——」
「不可能!」潘月大吼了一聲,「你騙我!你騙我!」
「潘主子——」容漪見她樣子可憐,便不計前嫌地想安慰她,卻又被潘月打斷,「你!你!」她挨個指著鄭顯和容漪,「你們!你們都是甄宓的人!我不能相信……我不能相信……甄宓,甄宓,你這個賤人!你害我!……」
容漪見潘月出言不遜,立刻冷下臉來,「你沒有身孕卻佯裝有孕,根本是你自己的問題!與我家主子何干?!」
潘月突然大笑起來,她指著容漪對著丹鳳道︰「丹鳳你看!她們就是一伙的,她們想打垮我!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沒有!你們給我等著!我要去找子桓,我要去找子桓……」她用力的推開容漪,朝著屋外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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