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春末,漳水之上的玄武池工程早已告罄,曹操麾下的水軍已經投入訓練。這幾日,事務少了許多,曹丕也清閑下來。
甄宓已經習慣了這些日以來,每每從睡夢中清醒,都不見他的身影。所以今日,當她慵懶地微張開雙目,卻是迎上了他一動不動盯著自己的目光,著實嚇了一跳。
她又闔上眼睫,轉過身去,背對著他。
曹丕看著她的小動作,笑容漸起,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她的墨發。
靜默了許久都沒有他的動靜,甄宓心里有些詫異,看來他也學會了不循套路。
終于,她按捺不住,又轉回身來,面向他,「怎麼不說話?」
他的笑愈發得逞起來,甄宓氣惱著捶了一下他的胸膛,「煩你。」
「夫人我也是有苦衷的。」曹丕神色倒是十分正經,「我打算著等你醒來再一同起床,哪知道夫人如此之懶,睡到現在。懶懶也就算了,偏偏憑著一張嬌美之至的睡顏勾引我,害的我目不能移,只好呆呆注視。如此,反應遲滯也是應該。」
甄宓听著他的無稽之談,不滿地睥了他一眼,道,「按夫君這麼說,今日是反應遲滯,那再過幾年怕是要嘴歪眼斜了吧?」
曹丕不想被她反將一軍,開懷一笑之余,「罷了罷了,我實在是搬石砸腳。」
「知道就好。」她心中愜意,又關心問道,「今日無事?」
「這幾日玄武池的水軍操練得當,頗有氣勢,父親他心情甚好,便許大家歇息一天。」
「欲征孫吳,水軍的確關鍵。主公心里必是想一雪去年的兵敗之役了。」
曹丕見她語氣凝重,不禁笑了,「這些事情,宓兒不必去想。」
「不想這些,難道想你?」她反唇相譏的俏皮神色,令曹丕一陣心神蕩漾。
他突然心起一念,「不如今日我帶你出城?春末夏初,正是好景待賞,夫人可願賞臉?」
她欣喜,剛欲答應,卻听得一陣急促的敲門之聲。
「誰?」曹丕抬高了聲音問道。
「主子,是我。」屋外的人應答著。
「是延康。」曹丕听出。才剛過辰時,延康就來了,必是有要緊之事,他想著,不禁皺起了眉頭。
「你快去開門吧。」甄宓推著他。曹丕便捉住她的手,輕吻印下,轉瞬間就跳下了床。
提起外衣,匆匆披上,曹丕開了門後見延康滿頭是汗,「什麼事?」
「主公方才下令,今日要設雙宴。公子快些準備吧。」
曹丕十分不解,「雙宴之席準備繁瑣,昨日卻是什麼動靜都沒有,父親的命令怎麼如此突然?」
雙宴,是為午一宴,晚一宴。午宴相對正式,晚宴形式活潑,兩宴之間也常有安排。只有很大的慶典才會如此勞師動眾。
「主公說,只是尋常家宴,所以籌備起來並不麻煩。」延康將曹操的話解釋給曹丕。
「家宴還如此盛大,實在不像父親的作風。」曹丕若有所思。
延康道,「許是主公近日心情大好,設雙宴來沖沖晦氣,也說的通。」
「嗯,我知道了,幾時?」
「巳時三刻,子衿堂。此外,少夫人也是要去的。」延康鞠了鞠躬。
「既是家宴,宓兒自是會去。還有別的事嗎?」曹丕問道。
延康抬了抬眼,看向曹丕,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