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好眼力。」許褚打心里佩服,「我原以為不會有人往我身上猜。」
甄宓見大家都投來贊嘆的目光,忙笑著解釋道,「湊巧罷了。」
「我等平日里都是自詡了解許將軍,就斷定他不會藏下玉鉤,實在是犯了先入為主的錯誤。」曹仁反思著,「所以,少夫人較我們看的全面。」
荀彧接道,「不過這也要歸功于司馬大人掩飾的巧妙,若是我被許將軍平白無故狠拍了一掌,定要露了破綻。」
司馬懿也笑了,道,「許將軍只是單拍了我的手掌,並沒有把玉鉤給我,起初還真讓我愣了一下。」
「那是在下嫌棄的樣子裝的十分自然。」許褚伸出拇指指著自己得意地吹噓道。
「諸位是不是該罰酒了?」曹植提醒著,他拍了拍手,就有下人端上來了幾壇杜康。
趁著大家喝酒的當隙,曹丕靠近了甄宓,低語道,「我的宓兒好生聰明。」
她瞥了他一眼,問道,「子桓才發現?」
曹丕笑了,伸出手為她斟上了一小盅清酒,又舉起自己手中的酒盅,示意她,「我敬夫人。」
她接過酒杯,沒有立即喝下,而是望著酒盅中的清澈,問道,「子桓可還記得那日合巹酒?」
「同牢合巹,歷歷在目。」他的神色認真了許多。
「禍福同享,甘苦與共。」她扶著衣袖遮住半靨,仰面喝盡了杯中酒。想到不久後她就要搬離蘭皋堂,她心中十分酸楚。
曹丕定定注視著她的動作,稍後也一飲而盡。
甄宓擱了酒杯,若有所思著道,「雖說這個藏鉤的游戲很有趣,但它的來歷實在叫人傷感。」
「宓兒是指?」曹丕不解。
「那位手中藏鉤的鉤弋夫人,雖然自己的兒子做了皇帝,自己卻被武帝賜死。」
曹丕見她話音漸低,試圖安慰她,「天家的決斷向來冷酷。宓兒感嘆即可,不要太過感傷。」
「或許鉤弋夫人死前會後悔,後悔那年遇上武帝的時候,她攤開了藏鉤的手掌。若沒有相遇,一切都會不一樣。」甄宓垂下眼簾,心底為鉤弋夫人惋惜。她甚至能想象出,一個美好的女子,遇上了貴氣逼人的當朝天子,羞澀地攤開掌心,以為玉鉤勾住了他的心,卻不知定下了自己的死期。
哪知這時,一只緊攥的手伸至了她的面前,關節分明,骨力仙俊。甄宓不可置信地循著他的手臂一點點看過去,果然與曹植四目相撞。
心中霎時一亂,本能地防備,他要來做什麼。
曹植清朗一笑,問道,「嫂嫂可願替子建藏鉤?」
甄宓才發覺新的一輪藏鉤游戲已經開始,錯愕之余,她不免看了曹丕一眼,而曹丕自然對她的尷尬毫無察覺,只是笑看著她。
曹植輕輕覆上了她伸過來的手,將溫潤質地的玉鉤輾轉到了她的手中。方才講述規則時,他沒有向眾人提及的是,民間藏鉤游戲中有一個說法,玉鉤可以溝通心意。
一個人的心意,可以通過藏鉤傳遞給另一個人。
他懷著這個希望,也不顧一廂情願的尷尬,斗膽將玉鉤送至她的手中,不過是期待有一天,她能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