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偏宅里,阿侖正燒著炭火。他起身走到床邊,掖了掖蓋在陌雪身上的被子,「可還覺得冷?」
陌雪搖了搖頭,她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近九個月的身子,看著阿侖忙來忙去的身影,她心疼道,「相公歇會兒吧。」
「不累。一會兒我還要去藥店抓藥,你一個人就好好歇在床上等我回來。」阿侖叮囑著。
陌雪點頭,靜靜地瞅著阿侖。
她終于意識到,長久以來,是她奢求太多。她心中嘲笑自己,竟奢望過得到袁尚的愛。她的骨子里是有過一股不甘的勁兒,但如今,她有了丈夫,又有了孩子,生活平靜安穩,她覺得自己已經別無所求。
阿侖見炭火燒的正旺,才放心著裹上一層棉衣,出了屋子。
他們這里住處偏僻,阿侖走了好久的泥土路才拐到了寬敞些的石板路上。
石板路的兩側有幾個酒樓,酒樓間夾著各類店家,平時還算熱鬧。今天許是因為驟然天冷的緣故,有些冷清。
他抓了三味藥後,就拎著紙包匆匆往家趕。
或許是因為路上人煙實在稀少,他注意到了不遠處幾個走向酒樓的男子。
此時也不是吃飯的時辰,天又這麼冷,阿侖心中感慨,大概又是一些紈褲子弟。
直到一群男子中為首的那位腳步停在了一個酒樓前,又轉回身似乎對身後的人說了什麼,阿侖才覺得此人眼熟。
定楮一看,那不是曹丕麼。
阿侖吃了一驚,這里距曹府那麼遠,曹丕他來這里做什麼。很快,曹丕的身影就隱沒在酒樓的門簾之後,他身後的幾個人都跟了進去,唯獨留下了一個侍衛模樣的人守在了酒樓之外。
看著這些人如此神秘,阿侖一時有些莫名的緊張,他忙戴上了披風後的兜帽,遮住了側臉,匆匆走過了酒樓。
守在門口的延康掃視著路上三三兩兩的行人,也注意到了這個從他面前走過,手上拎著藥包的男子。在他看來,此人就和其他裹緊外衣,行色匆匆的人一樣,所以延康並沒有在意。
待阿侖走出了幾步後,他又忍不住悄悄回頭看了看。守在門前的侍衛沒有正面對他,阿侖只看見了他的側臉。阿侖並不知道,就在他回過頭的前一刻,延康剛好收了落在他身上的視線。
挽救他性命的一刻。
阿侖轉回頭,心中總覺得哪里不對,卻又想不出什麼。他搖了搖頭,繼續前行,卻在走開幾步後,腦袋嗡的一聲作響。
過了好久,他才木木地回到家中,陌雪見他回來,頓覺開心,「去了這麼久,我都躺乏了,快扶我走走。」
阿侖擱下藥包,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陌雪見他一臉沉重,不禁慌了神,「發生什麼事了麼?」
「我也說不清。可好像真的是他……」阿侖自言自語,他仔細地回想著,試圖確認那年射傷了他的獵人就是剛才曹丕身邊的侍衛。
「誰?什麼他?」陌雪被他搞得莫名其妙。
阿侖見陌雪開始擔心,便一五一十地將整件事講給了陌雪。
陌雪听後,全然驚住。她想起那晚甄宓看到袁熙信後態度的陡然轉變,不禁猛地揪住了阿侖的衣袖,「熙公子的信!他的信,你可知道他的信上寫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