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九霄有一種動物的本能直覺,他不能讓獨孤五岳和顏夜曦見面,雖然他知道顏夜曦完全不是獨孤五岳所欣賞的那種類型。
而獨孤九霄也一直以為,身為一介平民的顏夜曦和九五至尊獨孤九霄能在茫茫人海遇到的可能性比九星連珠的天文奇觀還渺小,但沒想到緣分這種東西有時候這麼奇妙,他原本以為永遠不會有交集的兩個人,居然也能夠戲劇性的踫到一起。
獨孤五岳沒有說破他踫到的少年就是顏夜曦,只略略跟獨孤九霄說起當日的烏龍事件,在他說到那個少年看起來瘦弱無比可沒想到手勁兒那麼大,居然一巴掌就把他的背給拍到青紫了一塊時他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但獨孤九霄卻笑不出來,他的心中只隱隱感到了不安。
顏夜曦已經成功引起了獨孤五岳的興趣。
「……玖,小玖!你有沒有听到朕說的話?」獨孤五岳略微不滿的聲音成功打斷了獨孤九霄的心不在焉。
「什麼?抱歉,皇兄,我在想您過來之後還沒用膳,我們何不到飯廳去邊吃邊聊?」獨孤九霄微微一笑岔開話題,從暖榻上起身走到門口去吩咐隨侍在外頭的管家重新布膳,絲毫沒有注意到背後獨孤五岳投向他的深思的目光。
夜店的生意今日還是一如往常的好,大廳、包廂都是客滿。顏夜曦在新闢出來的管事辦公室里跟司棋、知畫核對統計著這些日子以來的收支情況,卻听得門板被輕輕的叩了兩下。
「進來。」知畫頭也沒抬的應了一句,還以為是店里地侍應給她們送茶水上來,但沒想到進來的居然是花自憐。
「當家的,小玖爺帶了一個跟他長地七八分像的公子到店里來了。請您過去一趟。」花自憐現在是夜店名義上地教坊主,相當于現代俱樂部的經理,能勞動到她親自前來通報。看來這獨孤九霄的面子還真是不小。
顏夜曦一手執筆,一手在算盤上打得飛快。听了花自憐的話只是簡單的「嗯」了一聲,也沒正面回答到底去不去。花自憐在旁邊等了一會兒有點著急,略略提高了聲音又請示了一遍︰「當家地,小玖爺帶了一個跟他有七八分像的公子過來了,請您過去呢。」
顏夜曦這才抬頭看了看花自憐道︰「他來就來嘛。何必一定要我過去?我這兒正忙著呢,再說他又不是沒來過我們這兒,花大姐,小玖爺也是我們這店的老板之一你該不會忘了吧?」
花自憐快要被顏夜曦的單線條氣到吐血了,怎麼做起生意來精明的一塌糊涂的顏夜曦在這些人情世故方面就白目的讓人抓狂呢?「當家的,大小姐,賬目的事情可以讓司棋和知畫先算著,小玖爺那邊您還是先過去看看吧,我想小玖爺沒事兒也不會專門勞您大駕過去招呼客人吧?」花自憐這暗示都已經快成明示了。如果顏夜曦這樣還不明白,那她只有去撞牆了。
其實獨孤九霄領著獨孤五岳進來夜店地時候,專門負責招待他們這些個波ss級別的花自憐就注意到了他身邊那個戴著面具卻一身貴氣的公子身份一定不簡單。果然在她帶著二人上到二樓包廂地時候留心那麼一看,她就看到了獨孤五岳所穿外袍袖口與領口上用正反暗繡針法繡的栩栩如生地金線流雲龍紋。這種針法繡出來地花紋就這麼看基本看不出來。反而是到了暗處。花紋上使用的金線銀線會隱約可見,花自憐由此當即猜到了這個公子正是當今皇上。所以在獨孤九霄吩咐她去請顏夜曦過來地時候。她才這麼著急忙慌的過來了。
顏夜曦見花自憐一臉想要暈倒的樣子不由得噗嗤一笑,隨即丟下手中的筆和算盤站了起來整了整衣服︰「好好好,既然敢勞動我們家花大姐親自出馬再三催促,看來這位貴客真是來頭不小啊,那我這當老板的好歹也要過去打個招呼吧?司棋、知畫,余下的賬目你們接著算吧,回頭做個明細給我就成。司棋知畫點頭應「是」,顏夜曦這才隨花自憐一同走了出去。
「來的什麼人啊?還指名要見我?我又不是店里的姐兒。」顏夜曦帶著些許不滿的嘟囔著。
走在她身邊緊張的幫她拉拉衣服整整頭發的花自憐听了都快要暈倒了,但是她又不敢隨便泄露皇上的身份,只好低聲的提醒道︰「小姑女乃女乃,客人面前可說不得這種話,我們開教坊的本就是要笑臉迎人,斷不能隨意給人臉色看呢。」
顏夜曦擺擺手翻了個白眼道︰「知道啦,花大姐你今天怎麼了?怎麼神經兮兮的?」
花自憐被顏夜曦噎的窒了一窒,悻悻的想道︰不給想是這麼想,她可沒敢說出來。
幸而顏夜曦的辦公室離獨孤九霄他們的包廂並不遠,這時已經到了門口,花自憐趕緊走快兩步先到門邊輕輕敲了敲門︰「小玖爺,我們當家的過來了。」
「好,請進。」獨孤九霄的聲音從包廂里傳來,花自憐聞言推開了門,對顏夜曦做了個「請」的動作。
顏夜曦進門前已經換上了一副大大的笑臉,一進門就用假的不得了的熱情迎向獨孤九霄︰「哎呀呀,這不是小玖爺麼?好久沒見了,今兒怎的有空到我們店里來坐坐啊?您的大駕光臨真是讓小店蓬蓽生輝啊。」
獨孤九霄哭笑不得的看著顏夜曦,身邊的獨孤五岳卻忍不住開始朗聲大笑。
「喲,這位公子是跟小玖爺一同來的麼?有失遠迎,萬望海涵。」顏夜曦直接越過眼前的獨孤九霄走到了獨孤五岳面前,笑容燦爛的豈是用虛假二字可以形容?
獨孤五岳坐在夜店特有的沙發上笑眯眯的看著顏夜曦晃了晃手︰「怎麼,顏兄不認得我了?」
顏夜曦被獨孤五岳問得一愣,彎下腰眯著眼看了他好一會兒才吶吶道︰「這位兄台認識我?」
獨孤五岳哈哈一笑,伸手取下了戴在臉上的面具︰「顏兄,你那一掌的印記可是在我的背上留了十來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