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悠然的閨蜜高彤就是那個請她吃「愛慕」蛋糕的土豪,前年生了個女兒,已經兩歲了,露著小牙齒對季淳風笑得甜甜的,眼楮眯成了小月牙彎兒,口水都快流下來了。這一看就是一個蜜罐里面泡出來的小女娃,霸道的很,也是個小小年紀就懂分辨美丑的小人精。
那麼多人圍著她打轉,她唯獨對季淳風「青睞有加」,揮舞著小胖爪子要站著離她幾步遠的他抱。小家伙見季淳風離她一副敬而遠之的樣兒,竟然從抱著她的于悠然手里強行下來,踉蹌著步子向那冰塊男去。
「抱……」嘴角淌著口水的小胖女圭女圭張開小手抓著他的褲腳仰頭看他。烏溜溜的眼中透著誓不罷休的勁兒。
季淳風濃眉微蹙,一臉糾結地看著這個與他對視的小粉團兒。
他本來沒打算來參加于悠然閨蜜女兒的生日派對,那天對她的邀請只是笑笑,事實上並沒有答應,但是架不住于悠然的懇求。
「季淳風,你去嘛,不然我又要被那幫損友損了。我說我有男朋友了,可是她們不相信,說我是萬年鐵樹不開花。你不知道她們竟然打賭了,說我今年還是一個人去,一千塊錢的賭金。」她可憐兮兮地看他,他心一軟,點頭了。
到後來,人是來了,但還是習慣性的找個不顯眼的地方呆著。他不能保證她的朋友里面有人會認出他。于悠然不知道他的過去,他也沒有全部跟她講明白,怕嚇到她。可再低調的人,不上封面,不上鏡頭,當初那些一件件的事情,總有人會記得,總有人會挖掘。
于悠然跟彤彤、珊珊等幾個女人一起看著這難得一見的場面,覺得實在是好笑。
「彤彤,你這小女兒遺傳誰啊,這麼小就會給自己找夫婿了,你不是說她走高冷路線,哪個男人都不給抱的麼?」珊珊揶揄她,胳膊肘捅了下于悠然,「悠然,你從哪家牛/郎店租來這麼極品的貨色?」
于悠然皺了皺眉,珊珊就是不相信季淳風真是她的男朋友,一口咬定她是要面子,學電視里面租了個男友來撐場面。「我說了多少遍了,他真是我的男朋友,信不信隨你。」她鼓著腮幫子,氣鼓鼓的。
都說了她有男友了,她們不信,要說見到人才算,如今她將人帶來了,她們又說她是租來的。
靠,她怎麼交了這幫損友,真是交友不慎!她在心里爆了粗口。
一旁的高彤見著季淳風若有所思,一會兒過後,意味深長得看了一眼于悠然︰「他真的是你男朋友?」
「是……」于悠然拉長了聲調,點頭也點的無精打采。反正她說了一百八十遍她們也不相信的。對她們來說,季淳風跟她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那長相氣質,就算是牛/郎跟她也不搭,有時候她自己都不能相信,季淳風是她的男友。
高彤忽然打開手包,從里面掏出一張卡來在于悠然的面前晃了晃︰「這張卡是‘安娜蘇’的會員卡,不過是一張會員憑證,有錢也不一定能進去。有空,你就進去做個spa,敷一敷臉。你要是能拿下他,我以後還要請你多多關照。」
于悠然愣了愣,見高彤掀著嘴角笑得詭異,就算遲鈍如她,也知道高彤看樣子是認識季淳風了。「你認識季淳風?」她問。
「我要是認識他,就不用說請你多多關照的話了。我只是知道他。」高彤目光在季淳風身上溜了一圈兒,又回到于悠然臉上,一手支著下巴道︰「悠然,你算是撿到寶了。不過,到底是福是禍……」
她說的不清不楚,于悠然這會兒急起來︰「彤彤,你倒是說清楚呀,你說的這麼模糊,我著急。」
「這個你可要自己去問他了,他不是你男朋友嗎?如果他沒有對你坦白清楚,我覺得要麼是他怕嚇跑了你,要麼,是他對你愛得還不夠深。」高彤說得模稜兩可。她可不會自己跟于悠然講那個男人的事情。一是她知道得並不清楚,萬一說錯了,會惹麻煩上身,二是萬一是因為她嚇跑了于悠然,那男人還不得恨死她,一樣惹了麻煩。
一旁的裴紫珊听著兩人對話,見到高彤掏出了會員卡,再听她好像還知道那男人來路,當然不再懷疑他們,當下掏出打賭的錢給于悠然︰「什麼呀,彤彤,你嚇她干嘛。她好不容易談一回戀愛。」
「就是,季淳風他是律師,打官司贏了別人,當然可能遭到報復。」于悠然替季淳風辯解,也是讓自己給自己下定心丸。
「就是看她活了這麼久,一路都是呆呆傻傻被人騙,我才提醒她。」高彤聳了聳肩膀,她能做的能說的,都做了說了。她瞥了一眼于悠然:「如果他只是個律師這麼簡單,你覺得我有必要說那些嗎?」說完,她徑直向自己那小女兒而去。
高彤家里是開服裝公司的,也算是上流社會中的一員,雖然不是南城里面的頂級那層,但頂層人物里的事情她多少還是有所耳聞的。初見季淳風,她還不能確定,因為她並沒有親眼見過他,只是听過他的傳聞。但她見過報道,也曾在某個宴會上遠遠見過他一次,一眼兩眼觀察下來,她才確定,于悠然的男友真是那個可怕的男人。
他是已經解散的第一黑幫得二號人物,是御風集團的幕後人之一,正面身份是金牌律師。傳聞是他一手促成了兩個超級幫派的瓦解,他的父親是臥底警察……總之種種,都給那個男人鍍上了層層謎一樣的色彩。
也傳聞曾經的超級名模葉蔚藍是他唯一深愛過的女人。高彤不得不為自己的這個迷糊好友擔心。
季淳風終于抱起了那個揪著他褲腿的面粉團兒,軟軟的小身軀,他手臂都不敢用力。好小好可愛的孩子,他胸口涌過暖流,手指輕觸女孩紛女敕的臉頰。女孩「咯咯」笑著,窩在他的頸窩里,軟軟的小嘴踫在他的頸側,讓他感覺癢癢的。
他的腦海中拂過一個畫面。那個笑得陽光明媚的女人穿著潔白的婚紗走在紅毯上,她的龍鳳胎兒女比這個小女圭女圭還要可愛,粉墨畫出來的一般可愛,他見過的,可是從沒有親手抱過一回。自從那次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們,現在,那兩個孩子跟這個孩子有差不多大了吧……
「季大狀,幸會幸會,沒想到你也有這麼溫情的一面。」高彤從他手中接過自己的女兒,抽出一只手來跟他禮貌性地握了下。
「你認識我?」季淳風挑了挑眉,跟她的手掌輕輕一握就松開。
「你是今天第二個這麼問我的人。第一個我就不用說是誰了吧?」高彤淡笑了下,看了眼于悠然的方向。于悠然也正在看這邊,但是她正在跟裴紫珊說話,所以沒有過來,只是跟他們揮手。
高彤臉上掛著笑,不讓于悠然看出他們是在討論一個嚴肅的問題。
「我想你不希望我認出你來吧,季大狀?」
季淳風淡笑了下,這是一個聰明的女人。「你知道就好,我不希望太惹人注目。」
「我也沒想過會跟你這樣的人物攀上交情,不過,悠然那里,你似乎隱瞞了一些什麼,我說得對嗎?」
季淳風掃了一眼于悠然,她還在對他傻傻笑著,他回給她一個微笑,對著高彤道︰「我希望你沒有對她說什麼。」
「悠然是我的好朋友,她是個很單純的女孩,我希望你不會傷害到她。我希望你們的感情是真的,所以,關于你的那些故事,我想應該是由你的口跟她說清楚。」
另一邊,于悠然跟裴紫珊說的話題簡直叫于悠然面紅耳赤。
「你管彤彤說什麼呢。像這種極品,如果不是我已經結婚了,我立刻換人。」
「你這麼說,相禮一定會被你氣死。」于悠然作勢垂了一下裴紫珊,一邊羞怯地看向季淳風。他今兒真是讓她長臉了。
「喂,你看,他好像很喜歡小孩,說,你們進行到哪一步了?親親,抱抱,上本壘了嗎?」
于悠然臉紅得跟紅富士隻果一樣,這個閨蜜實在是太直白了,跟彤彤完全不是一個風格,一個是說話留一半,一個是什麼都要說。
她想到那個進行了一半的姨媽事件,恨不得鑽地里去。只差最後一個步驟了,他們還是沒有跨過去,最後變成了蓋著棉被純聊天。
于悠然又懊惱又害羞得垂著頭,聲如蚊吶︰「珊珊,你講太直白了啦。你結婚後還真是什麼都敢說……」她搖晃著小身體,那羞怯的小模樣,反而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切,那有什麼,不就活塞運動,現在初中生都敢做了,就你還保守著。」裴紫珊嗤之以鼻,接著神神秘秘得湊到于悠然耳邊問︰「喂,他是一夜幾次郎?看那健碩的身材,一定很不賴,悠然,你得注意點你的小腰哦……」
「裴紫珊!」于悠然霍一下抬起頭,氣惱瞪她,泛紅的皮膚從臉頰一直蔓延到了全身。
……
「季淳風,你是不是有什麼沒有告訴我?」高彤的話在于悠然的心里造成了不小的浪潮,她想要知道他,知道他的一切。
「悠然,該告訴你的時候,我會都跟你說。你要相信我,不管我的過去是如何,那只是過去的我。」季淳風騰出開車的一只手,模了模于悠然的頭,安撫她。他的眼里晦暗一片,紅紅綠綠的霓虹燈燈影掩去了他瞳孔的濃黑,卻不能掩他低的深沉。
現在還不能說,他還沒有做好足夠的準備。他的過去太復雜,也太沉痛,是他不願提及的,也許,也許要等到律師樓開張那天,他們那幫人重聚過後吧……
于悠然心內忐忑,也失望。
他沒有跟她說實話,即便她這次主動問了他。彤彤問,他有沒有說過他喜歡她,有沒有說過他愛她。
這時,她才察覺到,他從沒有跟她說過那樣的話,他只說他需要她。他們決定在一起的時候,他也只是親吻她,關于情情愛愛的那些話,他一句都沒有說。
于悠然今日格外的安靜,窩在汽車座椅里,身體也不是向著季淳風這一側,而是頭靠在車窗上,傻傻地發呆。她滿心的糾結著一個問題。她是他的女朋友,還是他寂寞時候的一個陪伴?她不會忘記,他們初識的時候,他孤單落寞的背影。
她知道她一直是個傻傻呆呆的女孩,費腦子的事情她一直不願意去多想,因為她覺得事情想多了,就不會有快樂。可是今晚,她的心頭沉甸甸的,腦子也亂了。
「季淳風,我是你的女朋友,對嗎?」臨下車的時候,她扭頭問他。
「當然。」季淳風對她淡笑,將她耳邊落出的一縷頭發別到她耳後。
「哦。」于悠然並沒有給他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滿心歡喜地撲上去給他一個親吻,只是一臉平靜。「 」一聲,她擰開了車把鎖,下車。
在她的離開座椅的時候,季淳風一把拉住她,將她擁進自己的胸膛,嘴唇準確無誤地吻住她,在她的嘴里肆虐席卷。
良久之後,他氣喘吁吁,她身軟無力。
「小東西,不要多想,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不會離開你。」見到她悶悶不樂的臉,季淳風心里憋得難受。她的情緒如今已經能輕易地影響到他,最終還是在她下車前留住了她,給了她一個諾言。
于悠然靠在他的肩窩里,睫毛下垂。她抗拒不了他。就在剛才她還想過,如果有一天他不要她的陪伴了,自己該怎麼辦?她已經離不了他,不知道到那個時候,自己會是怎麼樣。她想,她應該是揮一揮手,跟他大聲說「拜拜」,然後繼續過她快樂迷糊的日子。可她發現,那不過是她自己想想而已。想到那個場景,她的心就已經很疼很疼了,針扎一樣的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