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齊譽在跟夏瑾會面後,幾乎是立刻趕回了南城找沈逸琿,三劍客齊聚沈家大宅,三人或站或坐或躺。
沈逸琿在听完齊譽的敘述後立即表示答應,是他欠了她的,這點要求算什麼。
「可是逸琿,如果你講出事實,那天狼的形象將大大受損,沒準第二天股票就大跌。」莫安澤躺在沙發上閉目道。他剛做完一個開顱手術,听到齊譽的電話後即刻趕了過來。
葉蔚藍早就算準了夏瑾的心思,就算她跟葉老大在一起了,也是絕對不會靠他生活的。小女人的身體里裝著女強人的氣質呢,絕不吃男人軟飯!
他們靜靜依靠,汲取著彼此的溫度,寒霧也被他們驅散。
「小子,你想死啊,在葉老大面前提夏瑾跟她前夫復合!」冷光一這麼表達。
約瑟.喬本身是英國的貴族,但他還有個身份就是國際方程式賽車手,所以當葉蔚藍跟他傳出緋聞的時候特別吸人眼球,在巴黎走紅毯的時候媒體競相追逐。
漫漫長長迷茫的路,因為身邊的人陪伴而變得不孤單,夏瑾縮在葉秉兆的風衣下,由他帶著路,看著路的盡頭一點一點在她眼前出現。
兩人一前一後騎在馬背上,由于夏瑾還不大會騎馬,只能由馬師牽著馬走。
夏瑾將手伸進他溫暖干燥的手掌中︰「要不,我們一起去吧。山路很黑,我有些害怕。」她仰頭,靠在葉秉兆的手臂上撒嬌。
葉秉兆也不賣關子,直接道︰「我察覺到有個偵探一直在調查你,我想上次媒體爆出你跟沈逸琿結婚的事情就是他的雇主做的。用他拍的部分照片給媒體,然後誤導他們,這個不是什麼難事。于是我就想,既然他可以給他的雇主,那麼我也可以得到他手頭上的所有資料。有時候黑道身份也是可以沾點光的。」他對著夏瑾邪魅笑笑,「我讓洛特潛進他的電腦,搜羅了他所有的資料,然後再將那段視頻擺在網上,這樣一來,就算沈逸琿不做公開說明,你也可以光明正大回去。」
夏瑾抬了眼,目光瑩瑩看著他,眼楮里淚光閃現,他竟然默默為她做了這麼多,什麼都替她想好了。
「蔚藍……」她感動的看著她,剛要說什麼,就被葉蔚藍打斷。
「別這麼看著我,我也是想找個理由常常回來嘛。」
一刻鐘的時間,夏瑾從清場的小房間里走出來,臉上帶著輕松的笑意。葉蔚藍迎了上來道︰「夏瑾,我們去騎馬。」
橘紅色的太陽懸掛在天際,高頭駿馬,夏瑾穿著騎馬裝騎在馬背上,灑下層金粉落在她黑色的馬裝上,清風撩起她散落在臉頰的頭發,微微拂動,一身英姿颯爽,特別漂亮,看得他不覺痴了。
「小子,你皮癢了吧。」冷光二陰測測得看向他,笑得十分不懷好意。
華美鳳皺了眉,疑惑道︰「你還愛著她,那宋詩菲算什麼回事?她不是懷孕了,你不準備娶她?」她糊涂了,她真看不懂她的兒子。
電視中的他衣著端正,一臉正色說完事情大概,顯得十分誠懇。沒有記者跟他的互動,他只是簡明扼要說完,然後結束發布會匆匆離開。但就是這樣也足夠滿足記者及觀眾的好奇心了。
「高貴?這是什麼,騎三輪、菜市場、巴掌大的店鋪,這個樣子跟你有半分相配?看看報紙上都是怎麼寫的!」華美鳳從包里抽出一疊報紙砸在沈逸灰的身上,滿含怒意的眼楮簡直要噴出火來。她一心栽培的兒子竟然跟這麼個女人結過婚,怎麼不叫她慪氣。
夏瑾沉默地看他,慢慢轉過身走回葉秉兆的身邊︰「葉哥,我們走吧。」
「午夜向日葵?」她笑眼看他,「為什麼我是午夜向日葵?」
葉秉兆停住了馬,道︰「小夏,要去見見他嗎?」
夏瑾一怔停下腳步,抬眸看他,雖然夜色很濃,但是她看到他的耳際有抹可疑的紅。
夏瑾微笑點頭,自信道︰「嗯。」
夏瑾從葉秉兆的風衣下走出來上前。黯淡的光線下,濃重的霧氣氤氳,隔在兩人中間,沈逸琿看著她像是隔了千山萬水一般。她在這方,他在那頭。
她看著葉秉兆走進夏瑾的房間,然後帶著笑意離開,枯黃的心田像是被點了火一樣燃燒起來。大哥接受了夏瑾,那麼是不是代表淳風也會接受她?
「你開發布會做什麼?」華美鳳警惕地看著他。
他痴痴得等,望著山間緩緩而上的路徑,希望下一秒夏瑾就會在路的盡頭出現,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半個小時過去了……一個小時……zVXC。
「我想這個宋詩菲就是太自信了,以為所有事情都掌控在她的手心,只要她一直抹黑夏瑾,那麼夏瑾就會一直怨恨沈逸琿,那麼他們之間就再也不能復合了啊。」
宋詩菲將屋子里面觸手可及的東西都砸了個精光。現在的她根本出不了門,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記者,她大腦一片混亂。沈逸琿不接她的電話,齊譽也不接,就連莫安澤都關機,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對嗎!
葉蔚藍沒有馬上回答他,眼看著他綠色的眼眸里慢慢涌上希望,她咬了咬唇︰「約瑟,現在我還不能離開,夏瑾的事情沒有了解,我不放心。」
「蔚藍?」夏瑾看著葉蔚藍難得的安靜,詫異這會兒她怎麼了。「你跟約瑟吵架了,是嗎?」她擔憂著看向她。
「你!」華美鳳氣的簡直要七竅生煙,這個兒子向來不受她管束,但這麼頂撞她還是頭一回。
那一夜她想了很多很多,她在問自己,究竟這麼等待季淳風值不值得,等到千帆過盡,如果還沒有等來他的回頭,她該怎麼辦?
「嗯?」
葉蔚藍用力搖搖頭,擠出絲笑︰「沒有。」她看了看天色道︰「已經很晚了,我們就這麼騎馬回去吧。」
氣氛有些僵冷,莫安澤坐起看著那兩人間築起了一道牆一樣的淡漠,十幾年兄弟一樣的兩個人第一次這樣的疏離。他搖搖頭,正要開口說勸,這時沈家大門打開,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昂著頭帶著怒氣走了進來。她手里的包隨手一扔,繃緊的臉顯示她正壓抑著自己的怒火。
沈逸琿看了眼站在她身後的葉秉兆,而後再看回夏瑾,喉結動了動︰「你們真的在一起了……」喉間的苦澀得令他的心都顫抖著,卻不能假裝沒有看到,她的心還是不可避免的投向了他。
夏瑾心里百感交集,沈逸琿願意出面還她清白再好不過了。他為她做的真的不多,這次,是他給她的最後的……禮物。
夏瑾的聲音很柔和,沒有半點的激動,沒有一星的憤慨,霧氣在她的臉龐繚繞,打濕她濃密的睫毛,她的臉平平靜靜如無風無波的湖水,听在沈逸琿的耳朵里卻像是一把鈍刀在割磨著他的心髒,一點一點撕扯著他,讓他痛得連呼吸都困難。坐可果完。
她曲膝蹲坐在走廊上的陰影里,一夜未睡。
「其實羅澄說的很對,我應該謝謝沈逸琿。如果不是他,我不會在夜晚遇上你,我的午夜向日葵。」趁著夜色濃厚,葉秉兆輕輕說道。
沈逸琿的心里正焦躁,面對華美鳳的責問,臉色十分的難看,他「霍」一下站起來︰「媽,這件事情你別管。」
「藍,看著你愛的人沒有給你相同的回應,哪怕一點點,這樣的感覺,你不是一樣感受著嗎?」約瑟的眼中閃著傷痛︰「我有些累了。」
華美鳳瞪了齊譽一眼,話被堵住,她的氣沒地方出憤而道︰「你們兩個也是幫凶,對不對?幫著逸琿瞞著我們,你,你們真是好兄弟!」
一夜之間,滿城喧囂。三年前天狼總裁化身平民傷情公子體檢民間生活,偶遇單純草根女然後譜出一段露水姻緣紛紛雲雲,簡直可以編寫出一部話劇來。繼上期戛然而止的新聞後,這網絡視頻來的更加鮮活。真實是什麼?真實就是有人在不經意的時間做了不經意的事情,然後在某個時間踫巧還原了事實。
「好……」他的喉頭滾動,艱澀地吐出一個字。
葉秉兆看著太陽都快落山了還不見人回來,親自去馬場接人。葉蔚藍遠遠看到大哥走過來,吹著口哨調侃兩人。
「伯母,您就消消氣吧,事情已經發生了,您再生氣不過是多一道皺紋罷了。逸琿出面澄清事實是很丟臉,可誰讓他沒事招惹良家婦女呢,您也不希望逸琿是個沒有擔當的人吧。再說,您要是覺得逸琿丟了您的面子了,您干脆也出一道聲明,跟逸琿月兌離母子關系,好不好?」
「那點損失我還受的起。」沈逸琿的目光深邃,眼楮探究著在齊譽的臉上劃過。他們之間是否已經開始了?齊譽在浦海呆的時間不算久,他一直在她身邊安慰著她嗎?
「小夏,他還在等著。」葉秉兆看了眼攝像頭處,嘆了口氣道︰「去見見他吧,做一個最後的告別。」
一高一低的身影緩緩走在夜霧中,葉秉兆摟著夏瑾,看著是那麼的幸福……幸福,沈逸琿看著他們相攜的背影,是那麼的刺眼,回首那兩年婚姻生活,他們好像從沒這麼浪漫過。他總是留給她背影,而現在,是她不會再回頭看他了……
葉秉兆看著一人一馬孤孤單單地向前行去,目露憂色,這樣的葉蔚藍是很少見的,約瑟的離開她很難過吧。
「不了。」她搖搖頭,「這次事件鬧得太大了,要回到以前那樣很難,我打算重新開始。」
「好吧,我考慮看看。」夏瑾應了下來。
洛特正笑米米地在下面評論區加油添醋,手指翻飛著,留言指責宋詩菲,引導網民對宋詩菲進行討伐,弄得宋詩菲的個人網站幾乎癱瘓。笑面虎名號來的不假,他要是整起人來不遺余力。
山間寒意要比別處來得陰冷,嗖嗖冷風順著衣服縫隙直往身體里鑽。沈逸琿孤單單的身影站在寒風中顯得十分蕭瑟,他卻不覺得冷。此刻他的心中是十分緊張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發完新文發布會自己就驅車而來了,只知道心中有個強烈的信念︰過來看看她,再看她一眼。
夏瑾听著,略一沉吟,私房菜葉哥也跟她提過,但是限于資金跟人脈關系她還是放棄了,眼下再提,她倒是有些心動。不過葉蔚藍這個計劃明顯就是為了幫她,做私房菜的,一天只有幾個訂單,她是大名鼎鼎的國際名模葉蔚藍,哪至于廢這些心思掙這個小錢。
相對的,宋詩菲倒了大霉。本是有意無意在炫耀幸福的她一下子成了眾人口誅筆伐的對象,時尚女王變成了人人喊打的小三,形象大跌,僅僅幾個小時就讓她損失幾個代言,準備一起合作的品牌也中止了談判,說要再觀察。
齊譽倒是覺得這樣很好,有對話,有圖像,一下子就扭轉了局面,比干巴巴的說明會簡單直接多了,還有什麼比當事人現場直播更來得有說服力呢?只是為什麼這個時候會出現這樣一條視頻?
來人正是沈逸琿常年見不到人影的母親華美鳳。五十多歲的年紀因著保養得宜看上去本不應該顯老,但近來因著兒子的事情令她華彩全無,看上去全是操心。不過到底是豪門夫人,那氣場絕對是經年商場的女強人氣勢。
「走一步算一步吧。」眼下她只能這麼回答。
她眼眶發熱,靠在他的懷里,感覺像是疲倦的旅人兆到了歸屬;他環抱著她,緊緊擁著,感覺像是擁有了整個世界。
葉秉兆看了她一眼,不搭理她的調侃,柔柔目光全落在了夏瑾身上。
齊譽站在大廳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只想盡快解決這件事情,消除夏瑾心頭的陰影,那樣,他跟夏瑾之間才有可能。他只知道夏瑾還在葉秉兆的別墅,他想要把她接回來,然後對她說,他喜歡她,他愛上她了。
「藍,我明天就要走了,不能給我一個答案嗎?」他碧綠的眼眸滿是希冀。
由于女主角還未現身,讓這件事情更顯迷離,也挑起了人們嚴重的好奇心,媒體記者滿世界搜尋夏瑾,等著第一時間采訪。
葉秉兆倒不覺得有什麼,他對著葉蔚藍道︰「約瑟剛才已經離開去了機場,他說要參加年末的比賽,你不知道嗎?」
「哦不,藍,你的眼楮告訴我,這個不是原因。你還是舍不得離開他,是不是?」
夏瑾緩緩搖了搖頭︰「不了,我跟他之間已經無話可說了。」
「那個,其實我們很應該十分感謝這位宋詩菲小姐,看我們老大跟夏瑾現在多好,是吧?」他意識到錯誤,趕緊改口。
誰都不會意外沈逸琿的回答,同樣的,誰都想到那麼做帶來的後果,只是將話說出來的只有莫安澤。
夏瑾淡淡「嗯」了聲,她的眼楮不再看向他,而是看著別的物景。三個人站著膠著在濃濃霧氣里,一時無話。
「逸琿,你給我解釋一下,什麼時候你結過婚,又是什麼時候離的婚,為什麼我跟你爸從頭到尾都不知情,你眼里還有我們這個爸媽嗎?」如果不是董事會的王董去美國度假將這件事情透露給她,她還被蒙在鼓里。
夏瑾勒住馬繩,看著葉蔚藍︰「做私房菜?」
一直不出聲的齊譽站了出來︰「伯母,逸琿必須出來澄清,不然夏瑾將無法做人。這件事情的確是逸琿不對在先。作為一個財團領導人,他應該以身作則,對社會有個交代。至于董事局那邊,沈家佔得股份額在百分之四十,我可以說服我的叔叔繼續支持逸琿,這一點您可以不用操心。」
「做一個澄清聲明,扭轉全世界人對夏瑾的看法,包括媽,你的看法。」沈逸琿涼涼道。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際,加上涼風一吹,耳朵邊一冷一熱,夏瑾的耳朵卻通紅通紅。什麼時候沉肅的葉哥也會說這種調情的話了!她斜眼偷偷看葉蔚藍,只見葉蔚藍正抿唇發笑,她的臉紅得比楓葉更紅,忙低了頭小聲道︰「葉哥……蔚藍看著呢。」
葉秉兆捏捏她的手,握緊,她是在顧慮他的心情吧,這個傻女人。
沈逸琿長時間地站立在迷霧中,霧氣已經打濕他的發,他的身上冰冷一片,眼看著路的盡頭一個的身影在一點一點出現,他冷寂的心跳躍起來,卻在見到葉秉兆的身影後,眼楮一點一點灰暗下來,臉色死灰一般。
「夏瑾,接下來看你的了,加油!」眾人帶著笑意看向她。
葉蔚藍側眼看著季淳風,今天的她很安靜,面無表情的她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大哥,這才半天呢,你就來拿人了呀。哎,要是夏瑾回了南城,你可怎麼辦呢?」
「約瑟……」她不敢看著他失望的眼,只能將眼垂下看著自己的腳尖。
「好。」
他欠了她一個名分,一個沈家太太的名分,如今在發布會上正名,卻是為了宣告世界他們已經離婚,這是有多麼諷刺啊。
夏瑾濡了濡嘴唇︰「謝謝你肯為我澄清。」她的聲音低低的,像是黏膩在這個霧氣中一樣久久凝在沈逸琿的耳畔。
她還記得王董那嘲諷的眼光︰「逸琿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他一向謹慎,這次可是被這女人迷暈頭了啊。你不知道,這個新聞一出,滿城風雨,我們天狼的股票當天就下跌了百分之一個點,要不是我們志書出來做緊急處理,天狼的股票還要繼續下跌。我們董事局只管年底分紅能拿多少,逸琿跟誰結婚我們是管不著的,但是如果股票持續下滑的話,那麼董事局有權決定以後的總裁將由誰來做。」
羅澄一臉崇拜地看著洛特,一邊說出他的個人見解,引來數道冷光。
莫安澤跟齊譽見著來人,正要張口叫人,只見婦人手一抬制止了他們,瞪著眼楮跟沈逸琿對視,像是一場無言的心里戰。
「總算是個男人。」季淳風微微頷首。眾人皆知沈逸琿此番行為將帶來的後果,明日天狼的股票必定大跌,沈逸琿有得忙活了。他似笑非笑看了葉秉兆一眼,天狼股票動蕩,那麼正是御風進擊的好時候。
他狼狽別開眼,這樣的他有什麼資格獲得她的愛?一切的錯,錯在他的不珍惜,一切的錯,錯在他覺悟地太晚……
「沈逸琿,我真的愛過你,很愛,很愛,愛到差點迷失了自己。但是那都已經過去了,現在,我們的世界已經分開,你有你要守護的人,我也有新的開始了,那麼,我們就此說不見吧。」
「小夏。」
「……」葉秉兆快步走開。
「他們要罷免我?呵,我每年能為他們賺進多少錢,他們自己不清楚?媽,你真的小看你兒子了,就算他們真的敢罷免我,我可以保證天狼不會再有今日的風光。你別忘了在大學時我就可以建立鼎峰科技,現在以我的能力,再建一家公司不是什麼難題。如果真有一天我不再是天狼的掌權人,你們兩老也不用愁風光不再。」
他忽然心思一動,上前拉過夏瑾手中的韁繩翻身上馬,坐在了她的背後湊向她耳邊低低道︰「你這樣真好看。」
「什麼!我是你媽,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竟然叫我別管?」
夏瑾苦笑了下,這次風波,一得一失一平,其中失去的就是這大半年辛苦經營的小店。
「夏瑾,那你的店還打算繼續下去嗎?」
葉蔚藍看著他受傷的神情,碧綠的眼楮滿是憂郁,心里也揪痛起來,她想上前抓住他的手,卻在半空垂了下來。她淡淡道︰「約瑟,對不起……」
「夏瑾,跟我合作怎麼樣?我出資金,你出技能,我們在浦海合搞一個私家廚房菜。這樣你既能留在浦海,又能靠自己掙到錢,我呢,又多一份收入,怎麼樣?」
「哦?沈逸琿發布聲明了。」這時,洛特將最新新聞切下傳送到電視上。碩大的屏幕上出現沈逸琿略顯疲累的臉,一番聲明後,他鄭重道歉︰「在此,我想借各位媒體朋友的鏡頭對她說‘對不起’,也希望今後給位媒體朋友不要再去打擾她,還她一份平靜的生活……」
「葉哥……」她低低呢喃,忽然踮起腳尖吻在他的臉頰上,「我也謝謝你……我不漂亮,也不能干,沒有顯赫的家世,還離過婚,謝謝你不嫌棄我,鼓勵我,照顧我,願意陪在我的身邊。」
夏瑾想起宋詩菲找她出來的那天,她的紙袋子里有那麼多她跟沈逸琿在一起的照片,那麼那個偵探的雇主就是宋詩菲!她一直監視著她,確切的說是監視著沈逸琿!她記得宋詩菲說過,從他們分手的那天起,她都沒有間斷過對沈逸琿所有消息的掌控,原來指的就是這個。
葉蔚藍眼楮一亮︰「那你跟大哥明天回去就是去結業咯?」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這時齊譽的手機響起,在沉滯的氣氛里顯得分外的刺耳。是他的助理打來的,听完電話,齊譽的臉色凝峻,他淡淡說︰「你的發布會明天是必須要開的了。」按著助理發的信息打開網頁,里面出現一段視頻,是去年夏瑾車禍住院時期的,里面沈逸琿跟夏瑾的對話都被清清楚楚錄了下來。
葉秉兆斜他一眼,摟著夏瑾對她道︰「今天一天你都不用出現,等媒體按捺不住的時候再做個簡短的視頻聲明,然後讓洛特在凌晨發上去,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了。明天我會帶你回南城,你的店是繼續還是結業都隨你。」
「是吧,我已經跟房東太太說好了,明天會跟她去辦手續。」
「恩,就是一段聲明呀,到時候就看到了。」夏瑾小心騎在馬背上,馬兒一顛一顛,她順著馬兒起伏的頻率調整姿勢邊回答。
「安澤,我記得那時候是在你家的醫院里,那是高級病房區,怎麼會被人偷/拍下來?」沈逸琿問。
夏瑾聞言臉紅垂了下頭,耳畔發絲垂了下來,擋住半邊她火熱的臉頰,大家都知道了……
沈逸琿聞言火氣揚了上來︰「爸?媽?我的事情你們什麼時候上過心了,你們不過是在警惕我會不會娶了一個不是門當戶對的女人而已,我不是你們擴張事業版圖的棋子,我的事情我自己會看著辦!」
莫安澤又哄又騙,又對沈逸琿使眼色,使出一身解數來消除這對母子間的劍拔弩張。他深深覺得自己就是電視劇里面的小安子,既要安撫著老太後,又要顧及著皇帝心情,好不辛苦。
葉秉兆看著她的側臉,白希的臉龐風淡雲輕,目光淡淡,他親吻了一下她的發旋道︰「好,我們走。」
從早上到中午跟夏瑾離開,葉蔚藍都沒有見到約瑟的身影。他是在有意避開她,逼著她做決定吧。而葉蔚藍也在推延著時間回去,她怕見到他失望的眼。
夜朦朧,月朦朧。前路不可知,誰都不會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但求把握現在,把握身邊的人,轟轟烈烈愛一場……
華美鳳氣滯︰「所以這是你對我們的報復嗎?先是跟宋詩菲交往,她走了,你就找個更不濟的女人來氣我嗎?」
葉秉兆笑笑撥亂她的發︰「別好像一去不復還似的,我也不會走開。」他正了正色,「我一直在這兒。」
夏瑾抿嘴一笑,蔚藍這次回來是為了應付她的事情而來,事情結束了就該要回到T台上了,可是她放不下季淳風,這個計劃她倒是想得周到,既幫了她的忙,又兼顧到了季淳風。
沈逸琿露出些苦笑,嘴角下撇,如果不是橫插了宋詩菲這一節,他也不會落得進退兩難。比之齊譽、比之葉秉兆,他都沒有資格再去挽回她。現在,他只希望她過的好。
葉秉兆突然停了下來,夏瑾猝不及防裝進他的懷里,他笑著摟住她,對上她明亮的彎彎笑眼,變得認真無比︰「因為你就是黑暗中最明亮的存在,像向日葵一樣燦爛耀眼。可是向日葵是開在白天的,而你是最特別的,開在午夜,世上僅此一朵。真的感謝,讓我遇見了你。」
「夏瑾,你在視頻里說了什麼?」葉蔚藍側頭問。
夏瑾翻看著電腦屏幕,瞠目咂舌︰「葉哥,這就是你的禮物?」她不可思議地看向葉秉兆。去年車禍住院時,她的病房是被隔離開的,他怎麼會弄到這一段視頻?
他拿起電話撥通陳陽的電話道︰「替我安排媒體,我要開個新聞發布會。」
「藍,我等你等得太久了,我買了兩張明天晚上八點十分的飛機,如果你來,我們就一起走,如果你不來,那麼……」
長長的路,橘黃色的燈一盞盞亮起,在彌漫的霧氣中顯得朦朦朧朧,前面的路很模糊。夏瑾捏捏微濕的手,轉頭對著葉秉兆道︰「等我回來。」
說到這個,夏瑾的肩膀垮了下來,掙到的錢還不夠多,重新開始著實有些困難,難道要重新擺地攤賣夜宵嗎?
葉蔚藍舌尖發苦,他就那麼離開了,一句告別的話也沒有跟他說。她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己很壞,不愛他,卻要他跟著她演戲,忘了他心里有多痛苦。這是一場磨人的比賽,而他是個賽車手,卻願意慢慢耗在這場慢跑賽中,她不能再強求他了,她有太多太多的對不起要跟他說,太多太對的謝謝要對他說,唯獨那句話卻說不出口……
夏瑾看著他,嘴唇微張,她微微垂下眼眸,最後點點頭輕聲道︰「好。」
葉蔚藍聞言驚愕看向他︰「約瑟,你要走?」她的眼里有著愧疚。從他們相識開始,他都一直守候著她,等她給他回應。不管她如何胡鬧,他都包容著她。
他一手擁住夏瑾,兩腿一夾馬肚子,促馬而行,緩緩跟在葉蔚藍的身後。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電話里韓力說沈逸琿出現在山下。
時間在流逝,山間霧已彌漫,越來越冷,他卻固執地等在那里,等著夏瑾下一刻就會出現……
齊譽垂下眼,顯得面無表情。這會兒的他不想多說什麼,只是把話帶到,他甚至有些置氣。在夏瑾面前,他們都是該請求原諒的人,他不意外沈逸琿的回答。
夏瑾搖搖頭,拍了拍馬脖子。有什麼好說的呢?早在她決定離婚那一刻就沒想過要跟沈逸琿再有什麼牽扯,這些天的事情本是平地起波瀾,平白給人多了些議論話題罷了。
「你什麼都為我想到了……謝謝……」她的語音有些哽咽。在經歷過那種傷痛後,還能得到一個這麼優秀的男人的悉心守護,她夏瑾真的……真的很幸運,很幸運……
夏瑾怔怔看著他說著認真無比的話,他黑亮的眼楮里只有她,那個個子小小,並不漂亮的她。她的心頭涌動,這個高高大大的男人,用這樣的語言來訴說著他的情感。他向來冷酷,這會兒卻說著這世上最感性的話,怎麼不叫她感動?
當沈逸琿對著攝像機鏡頭深情說那一句「對不起」的時候,宋詩菲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水晶擺件砸向電視機,所有人都幫著夏瑾,為什麼!為什麼!她只是一個平民,一個沒學歷、沒背景、沒才氣、沒身材沒相貌,要什麼沒什麼的女人,憑什麼大家都向著她?
大廳內的四個人都靜止下來,安靜看著屏幕上的兩人,視頻結束,一時靜寂無聲。
一時三雙眼楮齊刷刷盯向莫安澤,莫安澤瞪大了眼楮,兩手一攤︰「私人醫院也是人多眼雜的地方,我怎麼會知道。興許是你太扎眼了,被人注意到了。你別忘了當時是在你公司年會上,酒店的外面,那時候那麼多人看著呢,沒準就有好事的人跟著你的車子進了醫院來偷/拍。」
莫安澤撓撓耳朵,有時候他真的很煩這個老太太,經常生氣會老的很快的,女人年紀一上去,生一次氣就多一道皺紋,這個道理他已經說過很多遍了。
「人才啊,在葉老大面前賣弄,死定了!」冷光三是看好戲的表情。
葉蔚藍無語,這不是廢話麼,「你就沒有什麼話對那個人說嗎?」
事情大定,兩人在馬場玩的不亦樂乎,一個下午下來,夏瑾捂著只喊疼,卻不肯下馬。她剛學會了騎馬的要領,這會兒正在興頭上。
「媽!」沈逸琿重重喝了一聲︰「我跟夏瑾之間不是你想的那麼齷齪。她比誰都來得高貴!」
「說呀?」夏瑾追上去。兩個人笑笑鬧鬧,像是沒長大的孩子,誰能說這樣的愛情就是少男少女的專利呢?
沈逸琿顫抖著手掏出香煙,狠狠吸了一口卻嗆得彎下腰一陣猛咳,眼角有些濕潤,今晚的霧氣實在是太濃了,他想……
約瑟.喬無聲笑了笑,修長的手指劃過她的眉眼︰「再見,我的安琪兒。」他默默的轉身,孤寂的背影在走廊里被燈光映射出長長的聲音。他寬闊的背脊略彎,腳步沉重,葉蔚藍大大的眼眶里滑出琉璃淚,「啪」一下跌落在地上,碎開。
那麼她又為什麼要將她跟沈逸琿的事情透露出去,這不是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夏瑾哼著鼻子將兩人曾經談判的事情說了出來。
沈逸琿冷笑︰「就是現在我也這麼想,可是她看不上我們,媽,所以你可以安心了?」
葉蔚藍眼楮有些黯淡,其實約瑟有來找過她,在昨夜。
「如果她不離婚,你是不是準備要她做我們天狼的總裁夫人?」華美鳳質問道。
她煩躁著開電視,熒屏上赫然出現沈逸琿的身影,是現場直播。簡單的會場布置,看得出來準備得十分匆忙,但是記者卻是到了很多。
走出別墅,外面晴空萬里,冷風徐徐,夏瑾走在馬場上,覺得從未有過的舒暢,看什麼都覺得好看,天藍風清,葉翠花紅。
夏瑾就在葉秉兆的身前,故而她也能听見一些話,她的身體一怔,抓著馬韁繩的手緊了緊。
「對啊,現在私房菜很流行的。你的做菜手藝不賴,再加上我的號召力,我們做高檔私房菜絕對能火。」葉蔚藍信心十足。「而且經過這次事件,你也算是名人了,做低端廚房業務終究不是個好的決定。如果我們開個高端的私房菜,後台由你來操作,我再請個前堂經理,這樣你也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應酬。」
華美鳳臉色大變,大聲呵斥︰「你這是瘋了!你知不知道這麼做的後果?董事局會罷免你,你想要我們沈家退出天狼嗎?你爸辛苦創立的基業要毀在你手上!」「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大哥在浦海,你要是留在南城就是分居兩地了呢。剛和大哥有所突破,正是感情升溫的時候啊……」葉蔚藍一臉惋惜,欲語還休,茶褐色的眼珠子隱在縴長睫毛下十分透亮。
……
沈逸琿眸色深沉,在這個時候,他的母親想的還是沈家在天狼的主導權,而不是關心他這個兒子,他的心真的是涼透了。
凌晨的時候,夏瑾的視頻被播出。僅僅一天的時間,有關夏瑾的新聞已經突破網絡最高的點擊率。城市里的灰姑娘,錯過了仙女的魔法棒,沒有坐上王子馬車,從此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她依然是個灰姑娘。
「……我跟沈先生的婚姻開始于平民,結束于平民,不摻雜其他。沈先生也許是隱藏于市的豪門貴公子,但在與我一起的日子里,我們只是一對平凡的夫妻,正如你們一樣。我認真投入過,悉心守護著我的家園,對這段婚姻,我無愧于心。現在該是它結束的時候了,我們各自回到各自的世界,各自愛著自己身邊的人,繼續我們的生活……」
屏幕面前的人們看著這個嬌小白希的女人,一字一語說的認真誠摯,她的語調平緩柔和,卻令人深受感染,不知不覺已讓人淚意涌上,誰能將這樣一個善良的女人跟那個心計深沉妄圖攀附豪門的形象聯系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