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莫安澤的聒噪,病房里面非常的安靜,只听得到葉蔚藍床頭儀器傳來單調的「滴滴」的響聲。愛睍蓴璩齊譽側過頭,靜靜看著躺在那兒一動不動的人。
氧氣罩罩住了她大半個臉,他可以看見她兩道縴長眉毛下,黑蝴蝶翅膀一樣的睫毛靜靜的閉著,光潔的額頭粉白粉白,黑與白形成了強烈的對比,看上去又那麼的柔和。陽光落在上面,鍍上一層金粉,細密的汗珠晶亮,像是撲上了一層碎鑽,熠熠生輝。
他記得上一刻見到她這樣安靜美好的模樣是在他們的工作室里,那時他想要吻她來著。可是睜眼再見她時,她是沒有了活力的黑蝴蝶,無力停歇于一隅。而那朵待人采擷的紅玫瑰已經被氧氣罩子罩起,只能看見那蒙了一層水霧的透明下模糊的粉紅色。
淡藍色的薄毯下有著微微的起伏,齊譽從那一上一下中感受到她的生命力。她還活著,真好……
葉蔚藍從來都是活蹦亂跳,活力十足的,她明媚笑著的時候是燦如夏花,她悲傷哭泣的時候是雨中百合,她幾乎沒有安靜的時候,可是因為他,卻要被禁錮在昏睡里面,不能哭不能笑。他想,如果葉蔚藍醒過來,對他說得第一句話是什麼?
莫安澤問他,在臨死之前,他最想看到的是誰。齊譽轉過頭,看著雪白的天花板。他只記得在生死之間,當他看到有人拿著槍指向葉蔚藍時,腦海就如那雪白天花板一樣,一片空白。
原來身體的本能要比意識來得快的多,當他意識過來時,他已經中了子彈,昏迷過去。他不知道為何自己的身體意識要比頭腦來得更敏捷,也許是不想讓葉蔚藍就這麼死了。他可以欠活人的債,但是如果是死人,他要怎麼還?也許他怕葉蔚藍死了,他一個人會過得孤單,從相識以來的他們的默契,他們的互助,要說沒點兒感情是假的,他的身邊從來沒有出現過那麼跟她合拍的女人。她是個很好的紅顏知己,而他已經習慣了葉蔚藍在他身邊的打鬧,如果沒了她,那會是怎樣的孤單?
昏迷前的朦朧之間,他想的不是最想看到誰,而是不要她死。總而言之,他感激她還活著,他們可以一起打鬧,為夏瑾翻案,甚至……甚至可以考慮真的愛上她……
胸腔里的感情如同蠢蠢噴發的火山,齊譽震撼自己的新發現,腦袋嗡了一下,夏瑾在他心中的痕跡會慢慢消散嗎?下意識里,他急切得想要封閉了那個即將破開的心門,可自己的呼吸卻隨著快速的心跳而急喘起來,他瞪大了眼楮,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個昏睡中的人。
她安靜的疊放在小月復上的手縴長好看,干淨的指甲晶瑩剔透,讓他想要去執起。齊譽抬了下他被包扎成蘿卜粗的手指,向葉蔚藍的方向動了下,卻听病房門打了開來。他怕被人撞見,遂急忙閉眼裝睡。
輕輕的腳步聲帶著沉穩的力道,不同于女人的輕快,齊譽斷定進來的是個男人。他微微掀開眼簾,眼角余光中,他看到的是一抹高大寬闊的背影。進來的人是季淳風!
他半側著身體坐在病床邊,輕輕執起了葉蔚藍的手,眼眸里滿是心疼不舍,是刻骨愛戀,形容憔悴。他在為葉蔚藍擦拭額頭的汗,輕輕的,一遍一遍,當她是個面粉女圭女圭一樣不舍得,就怕她化了一樣的輕柔。
齊譽眯縫的眼看得真切,心中忽而生出一種酸痛。葉蔚藍是為了救他才受傷的,而季淳風,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他是為了保護葉蔚藍才跟她分手的。他們之間,一個是連累了她,一個是忍痛為她。
齊譽忽然覺得自己很自私,為了夏瑾,他無意中已經傷害了葉蔚藍。如果他們之間沒有那份協議,葉蔚藍不會跟他關系越走越近,不會跟著他出去找宋詩菲,也不會有後來的命懸一線。不管是季淳風還是葉秉兆,他們都在竭力保護著這個女人,而他,卻是把她拉下了水……
被包扎的密實的手指悄然握緊,十指連心的痛直抵心髒,齊譽痛得心髒都在驟縮,卻不知該要如何讓自己不那麼痛。
「蔚藍,痛嗎?」低沉的聲音暗啞,輕輕柔柔,好像要用這輕柔的語調撫平葉蔚藍的傷口。
齊譽听得這聲溫柔的呼喚,身體一震。
那是季淳風在跟昏睡的葉蔚藍說話。見得他手指牽起葉蔚藍無力的手,根根蔥白手指跟他的十指交握,一手輕撫她蒼白臉頰,臉上是再也沒在葉蔚藍面前展示的深情溫柔,他勉力一笑,喃喃說話。
「蔚藍,我的蔚藍,我是不是該慶幸我還有這樣的機會可以這樣牽著你的手?我是不是很壞,你都傷成這樣了,我竟然在偷偷高興,可以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握著你的手……就當成是你我的夢吧,呵……也許你現在在夢里,也夢到我跟你是一起手牽手的……」
「我也時常做夢,做著有你的夢。夢里面,我們結婚了,我帶你去了愛琴海,在游艇上,就像你十八歲生日那樣,我們躺在星空下,我對你說,我愛你……可是夢醒了,你不在我的身邊,你再也不看我。有時候我常常想,我是不是該不顧一切重新搶回你,可是,我再也不能……」
「蔚藍,雖然在你這樣沉睡的時候,我可以握著你的手,好好看著你,可是,我還是喜歡你睜開眼,活蹦亂跳的樣子。你這樣死氣沉沉的樣子真不適合你,蔚藍,你還是快些醒來吧,好嗎?」
……
一句一句,季淳風說著他在葉蔚藍醒著的時候從來不會說的話,情真意切,听得齊譽羞愧難當。她是那個男人捧在手心里的珠玉,到了他手里卻摔碎了。他總是口口聲聲說要守護夏瑾,以愛之名將葉蔚藍與他捆綁在一起,此刻,他懷疑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否正確。
他愛夏瑾,但不能用這種方式去傷害另一個人。葉蔚藍差點因他而喪命……當下,一個念頭在他心頭悄然形成……
當季淳風落寞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里面的時候,齊譽睜開眼,心里清明一片,他拼盡力氣下了床。身體立刻傳來像是骨頭被拆散了一樣的疼,雙腿都無法站直。他一瘸一拐,靠近葉蔚藍。她仍然是毫無知覺的樣子,沉浸在昏睡里。不知道季淳風的話,她是否有感覺到。
「喂,你深愛的男人剛剛來跟你深情告白,我都听見了,你呢?你是不是很得意?」齊譽伸出胡蘿卜一樣的手指,十根手指並排靠在一起,想要握起葉蔚藍的手都難。他只能將她的手托在他的掌心,感受她輕如羽毛一樣的手,落在他心頭,卻是重如泰山一樣的重量。
「我的手機壞了,所以不能將他的話錄下來,不然,就算你沒有听到,我也可以給你當證據,抱歉。」齊譽擠出一個笑,笑容酸澀,「哎,你們是一對有情人,我覺得,你們應該在一起才對,何苦這樣彼此折磨呢?跟著我,我好像害你不輕,弄得我現在愧疚感好深吶……喂,葉蔚藍,等你醒了,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好不好?」
「哎……葉蔚藍,你不跟我斗嘴,其實很無聊,我好像挺舍不得說那個好消息的……」
「喂,葉蔚藍,我好像還沒有跟你說謝謝。」齊譽包著紗布的手輕輕點了一下葉蔚藍的額頭,上面已經沒有了密密的汗珠,細膩的看不見毛孔,她的臉像是剝了殼的雞蛋一樣的光滑,讓人想好好模上一把,可惜他的手包扎的像是熊掌一樣。他自嘲笑笑,連為她擦拭汗珠的機會都沒有。不然,就憑他的這只熊掌,連毛巾都不需要,直接抹上就是了呢。
「哎,你怎麼這麼傻,要為我擋子彈呢,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麼緊要關頭會做這麼笨的決定,我都沒有拿的出手的東西來報答你啊。像你這麼錙銖必較的人,我該怎麼回報你的救命之恩呢,想來想去,只有那個辦法了……所以你要快點醒來……」
「啊,葉蔚藍,我渾身都疼,你呢,你疼嗎?為什麼你哼都不哼一聲呢?你要是哼一聲,我就給你揉揉,好不?」
空寂的病房里是他的自言自語,時光在他默默的凝視中溜走,日光西移,將他的身影越拉越長。
齊譽不耐煩回答他的只有機器機械的「滴滴」聲,他最終冒出一句「葉蔚藍,你要是個睡美人,我就親你一下,你就醒來,怎麼樣?」顯然,他的這個提議葉蔚藍來說並不心動,她依舊沒有半點的回應。齊譽默默垂下了眼眸,臉上是失望,是愧疚,還有心疼……他將葉蔚藍的手重新放回去,替她拉好薄毯,又一瘸一拐轉身走了回去。
在齊譽轉身的剎那,葉蔚藍交握的手指幾不可察得動了下……
……
夜深無人時,葉秉兆才帶著幾人來到齊譽病房看望。
「幸好我們及時趕到,不然,你們兩個就躺太平間了。」趙世嘉遞上齊譽破損的手機。
在那個殺手舉槍射殺齊譽時,趙世嘉帶領人馬重新殺了回來,準備下斜坡去找回他們兩個,卻見那千鈞一發的時刻,他及時開槍射向殺手,奈何那殺人命很硬,被射中了還非要射出那一槍不可。如果不是他負傷,齊譽射中的就不是肩胛骨,而是心髒了。
當趙世嘉找到兩人時,齊譽趴在了葉蔚藍的身上,滿是污泥血漬的手還緊緊拉住她的手不肯松,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是亡命天涯的小情侶,至死不肯松手。當然,這一些只有當場幾個將他們救出的人看到。昏迷的齊譽不知,更早昏迷的葉蔚藍更加不知。
「你都不知道你的命有多硬。」他最後補上一句。
齊譽看著他那蜘蛛網一樣布滿裂紋的手機,問︰「手機里面的東西,你們都听過了?」
葉秉兆點了點頭道︰「嗯,他們救回你時,發現你將手機收藏的很好,所以,我想這里面一定有你想要保護的東西。洛特他已經還原了數據,你們那晚出去的所有過程我們都大致了解了。」有人全程跟蹤保護,再加上手機里面的錄音,事情一下子都可以連貫起來了。
齊譽抿了抿唇,看向葉蔚藍方向,再看葉秉兆︰「抱歉,我連累蔚藍了。」
葉秉兆側頭看了眼葉蔚藍,沉默了會兒︰「那是蔚藍的選擇,我無從干涉。況且,你也沒有幸免。我說不上原諒不原諒,但是,我提醒過你,牽涉到這宗案子,你會遇上危險。你太過自信了。」
他銳利的眼眸射向齊譽︰「如果不是我派人跟著你們出去,只怕你們真如世嘉所說,成為了兩具尸體。所以,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單獨行動。這次,你們拿到了關鍵的證據,丁越殺你不成,一定會再次下手。
這里我已經派人嚴密保護,那份錄音我也已經提交給警方,丁越目前已經被警方控制,但是不排除他會指使他的手下再次來暗殺。只要你跟蔚藍再也開不了口,他就有辦法可以月兌罪。這個道理,我想你很明白,所以你自己更要提高警惕。」他看看葉蔚藍方向,接著道,「蔚藍目前在昏迷狀態,一點防備能力都沒有,她現在還是你的搭檔,保護好她,是你的責任,你能做到嗎?」
齊譽緊緊盯著葉秉兆,鄭重點頭︰「沒問題。」他動了動手指,看向葉蔚藍,她因他而負傷,這次,該是他來守護她。
葉秉兆得到了齊譽的保證,點點頭︰「嗯。」
「宋詩菲怎麼樣了?丁越知道她已經變為我方的證人,對她也會不利。」齊譽突然想起還被他安排在酒店的宋詩菲,她也是關鍵證人之一。
「我已經將她嚴密保護起來。」葉秉兆冷哼一聲,「放心,她能在伊格爾、丁越手下活的游刃有余,說明她很會保命。你將她安置在滿是政要落腳的酒店,她識相得沒有踏出酒店一步。」
齊譽松口氣︰「那就好,現在我們萬事俱備,夏瑾的案子很快就可以完結了。」他的目光璀亮起來,眼眸里露出少見的狠色。
……分割了,分割了……
表示,一邊干嘔一邊碼字,真是件很不爽的事情。先聲明,偶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在公司已經被糗了,==,偶還木有結婚,不許你們想歪了,想歪的面壁去,==。偶只是想說,這是咖啡喝多了造成的,所以,姑娘們,還是中國茶比較健康,喝咖啡的趕緊戒了吧。
胃還是不怎麼舒服,兩個熱水袋,一個捂腳,一個放肚子上,所以,15000滿上,親們看吧……偶再碼點兒明天的,就洗洗睡了……親們看文愉快。突然發現,原來我滿50萬字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