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到夜店尋歡,十有九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僅男人如此,女人也這樣,瞧!這間鄉村酒吧,俊男可不少。
坐在吧台前的斯文男子,很容易讓人分派成身邊冷顏美女的男友;而一旁的高大男子,五官特別眼熟,像極螢光幕上最新捧紅的一串偶像明星,他們的特征通常是濃眉大眼。
「喂,發生什麼事?你今天怪怪的。」白面書生微笑開口,沒人知道他若想使壞,嘴巴能說出多麼惡毒的話。
「還不是我爺爺,今早我們又為我媽的事起了爭執。」女人期盼的俊男,性感,張唇,電眼不自覺往後瞟--
劈哩啪啦!
一群女客人感受到那股強力電流,頭重腳輕差點昏眩。
「你爺爺還是對你媽有誤解?」宋知然早見怪不怪,通常在黎一飛身邊的人,都會自動變得模糊。
「是啊!」黎一飛淺嘆一聲,完全沒把那些愛慕的眼神納入眼底。「我跟他解釋再多都沒用,小時候我常听爸爸說,媽媽是為了籌措外婆的醫葯費才落入風塵,可她很潔身自愛。」
「小孩子的話怎能信!」
「喂!誰說小孩的話不能信?你就不曾是小孩子嗎?」他大怒,瞪著冷言出聲的梁若晨。
她莞爾,「我沒說小孩子的話不能相信,我的意思是,大人通常不會相信小孩子說的話,我也曾經年幼過,記得小小的腦袋會對什麼事印象深刻,」
「抱歉,」他一時憤怒,忘了伙伴也曾經歷過失去摯親的感受。
「沒關系,我相信總有一天你爺爺會諒解。」她眼神溫柔,有若春風。
她變了。黎一飛清楚,是愛情讓她變得圓融,也比以前更親切。
「嗨,抱歉,我來遲了。」大門推開,走進一名優雅的美男子,他一進來,立刻朝梁若晨走來。
「植安,你來了,吃過飯沒?」她一見到男友,表情更加溫柔。
「當然沒有,沒見到你,我怎麼會有胃口嘛!」薛植安神態夸張,像極了討寵的男孩。
「貧嘴。」梁若晨啐他一聲,可不見怒色。
「嘖,不覺得惡心嗎?」同樣諂媚的話從薛植安口中說出,黎一飛就覺得礙耳。
這家伙,前陣子被宋知然打得變豬頭臉,那時候看起來還滿討人喜歡,可現在,他又恢復成足以威脅自己的俊美相貌。
「會嗎?會惡心嗎?我家若晨就不覺得。」薛植安習慣了他的調侃,他沒放冷箭,他才全身怪怪的。
「搞清楚,若晨是誰家的?」他和她之間好幾年的革命情誼,豈是他這個有錢的公子哥想取代就能取代!
「別吵了。」梁若晨是很享受被兩名美男子爭奪,但可不願被當成背後一堆女人的箭靶。
「薛植安,你再不乖乖坐下來,晚上就準備去睡沙發吧!」感受到背後靈紛紛投來的惡毒眼神,她趕緊斥了心愛的男人一句。
「是!老婆。」听到要睡沙發,薛植安不唆,立刻在她保留的空位坐了下來。
「我有答應要嫁給你嗎?」梁若晨睞著他,薄唇忍不住微笑。
「那是因為我還沒正式向你求婚,我要是拿著玫瑰、獻上戒指,在你面前屈膝跪下,你一定會感動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二話不說立刻點頭。」
他說的那一幕彷佛近在眼前,讓她忍不住又笑,「這麼沒創意的求婚,我才不會答應呢!」
哎,好羨慕。
看著兩人當眾打情罵俏,黎一飛的心里竟有股妒意。他羨慕那種被愛和愛人的感覺。
熟悉的手機聲響起,他從口袋掏出電話,在接起前瞥了一眼,來電者是他眾多的女伴之一。
「飛,有空嗎?」黏而不膩的嗲聲,足以讓男人全身的骨頭酥軟。
「做什麼?」從前,他听了會迫不及待回答有空,可現在,他竟有些懶洋洋。
「嘻,你說呢?」對方曖昧嬌笑、
幾幅妖精打架的畫面浮現在腦中,黎一飛卻裝傻。「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對方嬌呼。「怎麼可能,你什麼時候變笨啦?」
「你想生孩子嗎?」
「生孩子?你瘋啦!」對方在另一端似乎瞪大眼楮。
「沒錯,是孩子,而且不止一個,是要能組成一支球隊。」
「你當我是母豬啊,黎一飛。」他瘋了,而且病情嚴重,要她冒著身材變形的危機,她才不干。
「你要就來,不要拉倒。」他很干脆,既不會不舍昔日的纏綿熱情,也覺得這些女人變得真煩。
「你、你自己去生吧你!」對方怒氣沖沖,啪地掛上電話。
短暫寂靜,黎一飛眼中出現片刻空虛。
「這實在不像你嘴巴會吐出來的話。」宋知然微笑,口中卻噓道。
「我看你狗嘴里也吐不出什麼象牙!」黎一飛回敬那一張賤嘴。
「唉!」梁若晨嘆氣,怎麼她身邊淨是些長不大的男孩,老是吵個不停,不煩啊!
「我倒覺得那一支球隊的說法滿吸引人。」薛植安神情曖昧,勾惑著心愛的女人。「怎麼樣,若晨,我們也來生一支球隊吧?」
「你唷!」當著大家的面,也不知道要收斂。
「喂喂喂,」黎一飛大表抗議。「你少侵犯我的智慧財產權。」
真是,連這也有得爭。「我沒有侵犯,只是借用一下,況且你現在連個生孩子的對象都沒有,真要論球隊組不組得成,我想我的機率是比較大。」
是,聊到生孩子的對象,他是略遜一籌,他的對象都是上床尋歡用的,真要挑一個當他孩子的媽,還真值得考慮。
「怎,沒適合的人選吧?」薛植安饒富興味地看著那張傻愣的俊臉。
黎一飛腦中閃過一個蛇蠍美女--不不,不是蕭絜心,蕭絜心絕不可能!
「呵,你認識的女人中,沒幾個是良家婦女吧!」
「誰說沒有。」腦子掃瞄到今早在電梯里遇到的清純小臉,他忙不迭地說,t我今天發現一個女員工,她對我崇拜得很,她是放款部的,名字叫戴巧苓。」
「什麼?!你居然腦子動到我公司的職員?」一聲嬌俏怒斥,冷不防從他身後傳來。
「未未!」唷,這唐風集團的女總裁,今晚怎麼有空出現?
「別叫我!」向來愛和他一起唯恐天不亂的唐末未,在听到剛才那句話,視他如仇敵般。「吼,被我逮到了厚!」
「老大。」幾個伙伴懶得理她和黎一飛,先和石柱般的男人打招呼。
戴仲禹點點頭,無奈地盯視渾身充滿活力的唐未未,他只有在她的熱情之下才會化成繞指柔。
「我不是警告過你,不準將你的魔掌伸向我的員工?!」雖然她這個未成年的總裁還沒有實質的管理權,可唐風集團畢竟是老頭留給她的,她有義務要保護它。
「喂,什麼叫魔掌?」別人誤解他也就罷了,但她可是他的「姐妹淘」。「我現在要回歸我好男人的本質,認真交一個女朋友,再把她名媒正娶地娶回家。」
「是嗎?」唐未未不大相信。
「吼,你還懷疑?」黎一飛有種人格被侮辱的感覺。
她又不是第一天才認識他。「除非你當著我還有大家的面,對那個女人提出正式交往的請求,我才會信你。」
「那有什麼困難?」即使為了爺爺,他也該娶個老婆回家,心意已決,一切都不是問題。
「呵!」眾人覺得好笑。這黎一飛,有時比未未還單純,禁不起人刺激——
棒天,唐未未一早就到集團看熱鬧。
「喂,你今天不用上課啊?」嗟,黎一飛睞了她一眼。這小表頭,有必要這麼慎重其事嗎?
「嘿嘿,你忘了昨晚我宣布說,我已經通過甄試了,今年九月,我就是大學新鮮人。」
昨晚他們還為此舉杯慶祝,戴仲禹難得破例讓她喝了點摻有酒精成份的飲料。
「呿,連你這種人都會考上學校,老天豈不是太對不起那些寒窗苦讀多年的好學生。」
「你說什麼?」
就算他們是姐妹淘,可也挺愛斗嘴。
「全員到齊啦!」另一個愛湊熱鬧的家伙也趕著來報到。
黎一飛驚怒,「怎麼連你也來了?!你是來看我笑話?」
「當然不是,」薛植安臉上閃耀著正直和義氣。「我來是因為關心你。」
「喔,是嗎?」媽的,害他心里亂感動一把。
「快走吧!別耽誤太多時間。」哎唷,再不走,他就快憋不住了。
「呃,走吧。」黎一飛整整衣容,甩甩他迷人的頭發。
呵!看到這位大爺終于肯動了,薛植安悄聲湊近女友。「其實我真的是來看熱鬧的。」
梁若晨伸出膀子拐他一下。
「痛。」
「活該!」薄唇無聲地啐罵。
一行人浩浩蕩蕩,像迎娶的隊伍--不對啊!他黎一飛交個女朋友為何要這些人來旗鼓宣揚?
才想反悔,回頭看了所有伙伴一眼,嚇!他們每個人的眼神彷佛都要他少唆般的快點走+
而不知道哪個家伙伸手一推,讓他猶豫的腳步踉蹌地跌進了二樓放款部的辦公室。
「誰、是誰推我?」
朗聲一出,所有忙碌的行員都停下手邊的工作,好奇地看著他。
黎一飛誰也沒瞧見,左邊數去第三個位子的女人,披掛著一頭誘人鬈發,媚眼直勾,輕易攫取他的視線。
「喂、喂,你在發什麼呆?」發現他腳步釘死,動也不動,唐未未在他身後繼續推他。
他再度踉踉蹌蹌,跌到他眼中女人的面前。
「你…」有沒有搞錯,這女人為何如此吸引他?他也不過第二回見到她,眼光卻無法從她身上拔除。
「蕭絜心。」唐未未耐不住他拖拖拉拉,自己先跳上前,看清桌上名牌,她好奇。「咦,這不是你昨晚說的那個人嘛!」
噢,對哦!差點忘了他此行的目的,他不是來找蕭絜心,他是來找有別于她豐富情史、一個單純又可愛的女人。
「戴巧苓。」來回在辦公室里梭巡,眼光掃過蕭絜心身旁的座位再掃回來。
是桌上清清楚楚的三個大字讓他確認這張白淨到有些模糊的臉蛋,就是昨天他害她撞上電梯門的女人。
「你是戴巧苓?」
「是、是。」戴巧苓驚訝黎一飛會出現,再見他身後的陣仗,白淨的臉浮上一層紅暈。
嘖,這像小白兔的女生,應付得了黎一飛嗎?伙伴們部不禁好奇。
「呼!終于找到你了。」他若當真忘記她的長相,又沒名牌提醒,那才真是糗大。
「你…你找我?」戴巧苓疑惑,她實在肖想眼前的美男子,視線直接穿透那身亞曼尼,觸到他剛健的體格,要費上很大很大的自制力才能阻止口水下流下來。
「對。」他點頭,沒想到自己已成為別人眼中豐盛的大餐。
「是…听別人說,要約絜心吃飯都需要透過我嗎?」瞟了瞟身邊美艷絕倫的好友,她希望黎一飛答︰是;而她,就有機會了。
「不。」聞言,黎一飛閃過昨日男性行員的對話。
好險!他暗自松口氣,差點又讓眼楮和下半身主宰了他的行為思想。
「我是想約你,你願意以結婚為前題和我交往嗎?」
結、結婚?!
砰咚!不僅戴巧苓聞言眼珠子幾乎快掉出來,就連安坐在椅子上引頸看好戲的其他職員也都跌到地板上。
這世界…還真無奇不有——
「喂,那個女人是誰?」走出辦公室,薛植安劈頭就問。
「哪個女人?」被他纏上的黎一飛,沒好氣地反問他。
「那個你一進門就看傻眼的女人。」
什麼?他看她看傻眼?!「你眼楮有毛病,我看她做什麼?我不過是天生的電眼在作祟,蕭絜心她踫巧坐得離門口近,我一進門理所當然會先看到她。」
騙鬼喔!明明她位子偏左,他一進門會先看到她?
薛植安心里有數。「哦,她叫做蕭絜心。」
瞥他一眼,黎一飛心里不是滋味。這蕭絜心真有迷惑男人的本事,連薛植安見過她也印象深刻。
小心喔!黎一飛投給梁若晨一個警告的眼神︰再不顧好你的男人,小心被狐狸精搶走。
「別說我沒提醒你,她本人是叫蕭絜心沒錯,不過她還有個更出色的綽號叫狐狸精。」他把宋知然提醒他的話,再回敬給薛植安。
「狐狸精?!」末成年的女總裁听到這名詞雙眼大亮。「嘿,我喜歡狐狸精,我要叫她教我如何迷惑男人!」
「停!」趕在唐末未沖出去前,黎一飛揪住她。「你瘋啦?放著好好的良家婦女不做,學人家使什麼壞?」
「人家才不打算使壞,人家想迷惑的男人就只有戴仲禹一個人、」被誤會了,唐未未心里老大不爽。
「都一樣!」這個蕭絜心還真是麻煩人物,只要她在的一天,難保不會起更大的風浪——
幾分鐘後,二樓的女化妝室扭進了兩道身影。
「嘻,真是太爽了,那個戴巧苓啊!她真是為我們這些女人出了一口氣。」先走入的女子對著鏡子喝采。
「是啊!我們集團的電眼王子居然挑上不起眼的她,我還以為他也跟其他男人一樣,會掉進那只狐狸精的手掌心。」眼著進來的女人立刻出聲附和。
「喲,我剛瞧他看狐狸精的眼神,我心想糟了!沒想到峰回路轉,他竟然是要追戴巧苓。」第一道聲音心有余悸地又說。
「是啊!還好是戴巧苓,雖然我還是有點不甘心,可追她總比追那只狐狸精好!」
兩個女人假借補妝之名,其實是在辦公室損人損得不過癮,再到廁所來繼續道人長短。
而事實上,後方幾間廁所中,她們口中的「狐狸精」就在里頭。
倒楣,連躲到廁所都躲不開那些多嘴的三姑六婆,剛才在辦公室听那些冷嘲熱諷已經讓她听得夠倒胃了。
然而,黎一飛確實讓她大吃一驚,他先是踉嗆地跌到她面前,用一種近乎痴迷的眼神注視她,她彷佛看見里頭有道漩渦,冷不防將她也深卷進去。
可,他竟然轉向巧苓提出交往的請求。
「欸欸,我听說電眼王子是因為答應他的爺爺要收心娶妻生子,才會定下心來找結婚對象的。」外面的女人繼續嚼舌根,打斷蕭絜心的思緒。
「真的嗎?」
「嘿,你不知道,我听說他爸媽私奔,生下他沒幾年就發生意外,他有一段時期都住在育幼院,幸好他爺爺找到他。」
他竟有這麼一段身世?
「哇,他好可憐。」黎一飛一坎坷」的身世,勾起女性天生的母愛。
「對啊!我真想撫慰他。」
兩個女人對看一眼,大聲無奈嘆息,「可惜啊,這種好康現在只有戴巧苓才有。」
「對啊!難怪他不會選狐狸精,如果他要定下來,絕不會挑那種人盡可夫的女人。」
原來如此,他對她當然也抱持這種看法。
「嘖,若我是男人,我也不會選蕭絜心當老婆。」
她為何期待黎一飛會和別的男人不同?
靶覺那兩個長舌的女人似乎扭臀走出化妝室,蕭絜心神情落寞地推開門走出。
叩叩叩--
又聞高跟鞋接近的聲音,她下意識的又躲回廁所中。
為什麼這會她竟無法理直氣壯地站在同事面前?她不是很堅強,向來將那些刺人的話當進補一樣?
「絜心、絜心。」
听見好友巧苓的呼喚,蕭絜心立刻打開門。
「呼!絜心,我總算找到你了。」戴巧苓明顯松了一口氣,隨即又滿臉歉意。「對、對不起,絜心。」
「干麼跟我說對不起?」她苦笑。
「我、我沒想到那個黎一飛會對我提出交往的請求。」美夢一場,會不會一覺醒來,發現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傻瓜,你不是喜歡他嗎?何況你長得白白淨淨,會有男人追你是正常的。」蕭絜心還是為好友打氣。
「可是,那會不會只是他的手段,他其實是想接近你…」
「他要真是這種男人,我就宰了他!」眼中略過一抹凶狠,蕭絜心寧可黎一飛真心對巧苓好,她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好友。
「但是,他一開始看你的眼神…」
「嘿,他那雙眼楮,看誰不都這樣?」
「但是,」戴巧苓還是不安。「一直以來…」一直以來,沒有任何男人會略過蕭絜心一眼就見到她。
蕭絜心知道她想說什麼。「巧苓,我真的很感謝你,這樣長期下來,你還是願意當我的好朋友。」
「別、別這麼說嘛!」她也因此圖了不少方便,「見識」過不少好男人!
「你要對自己有信心,黎一飛若是正人君子,你就得到個如意郎君,若他不是的話,甩掉他絕不可惜。」
聞言,戴巧苓似乎能夠釋懷,甚至還露出瑰色的笑容。「嘻嘻,那也是在我用過他之後。」
「呃,巧苓…」蕭絜心不得下提醒好友。「你要記住,黎一飛現在要的是一個結婚的對象。」
「你的意思是…」她單純的腦袋費心思考。「你是說,我不能在第一次約會就和他上床喔?」
「呵,巧苓。」她的直截了當,讓蕭絜心忍不住想笑。「沒有一個純潔的女人會這麼猴急。」
「唉!」好可惜。
「還有,那些飯局也不能繼續了。」太棒了!蕭絜心心里真正想歡呼的是這一點。
「是嗎?」那連解渴的機會也都沒了。
「巧苓,男人很容易寬恕自己,可對女人,他們要求得很嚴苛。」她忍不住對好友耳提面命。
「是喔。」那麼,在「拐」黎一飛上床前,她不就要多準備點手帕,才能制止自己泉涌不斷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