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黎一飛今天的心情很好,他沒抽煙,一到會議室就把那雙長腿跨上了清潔人員擦得十分晶亮的桌子。
「你中獎啦?」
「什麼?」他面向宋知然,一雙電眼撥雲見日,回復了往日的清澈有神。
「昨天連摃了五期的樂透陰出頭獎,不是你中的?」
「別呆了。」光是上輩子燒好香也沒那狗屎命,他還是安分守己、腳踏實地。
「那瞧你樂的?」
「嘿!」他當然高興,昨晚他和蕭絜心在外面過夜--他和蕭絜心耶!「我知道了,有人被獵人相中,追得心里好怕,所以才會結屎臉。」
炳哈!腦拼到向來笑臉迎人的宋知然「變臉」,黎一飛神情更愉悅。
「我要再說一句,看你笑不笑得出來。」宋知然不知道昨天晚上他發生什麼好事,只知道自己昨晚倒是目睹了一件重要大事。
「說吧!」掏掏耳朵,黎一飛又回到往日調皮的性子。
「我看到有人去開房間。」
「什麼?!你看到了?」可惡!他和蕭絜心去汽車旅館也會被抓包,不行,那太危險,他不要她再被流言所傷。
「對,那個戴巧苓--」
「什麼?!戴巧苓?」听清楚伙伴說的話,黎一飛先是松口氣,隨之傳出一陣大笑,「哈哈,你說什麼?戴巧苓怎麼可能去開房間。」
「是跟那個劉光洪。」宋知然神態凝肅。
黎一飛嘴巴張著。「嗯,那有可能是劉光洪脅迫她嗎?等一下我開完會立刻找她問清楚。」
一場會議,黎一飛想著如何問戴巧苓,可心思卻漸漸被另一番甜美的記憶凌駕而上--
昨晚,他當然和蕭絜心上床了,可讓他更難忘的是他倆相擁入眠直至今早,她讓他有種安心的感覺。
當他獨擁著她時,之前的渾身不對勁都好了。
當他的長腿夾住了她的**,鼻子下有她的頭發在搔動,他不用睜開眼楮就可以感覺她在他的懷中,她壓迫他的胸口,讓他們有從來未有的滿足感,那感覺…就是幸福兩個字。
傻傻地笑,在他開完會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時候,看見椅子上的女人,那感覺更加沖撞他的心。
「今天還要拍照嗎?」蕭絜心如前兩天一樣來他辦公室報列,雖然早上才離開汽車旅館,她直接和他來集團在辦公室等他,但他們至少分開了有--
六十三分鐘。
黎一飛沒有回答,以吻代替,唇堵住她的低喊,雙手將她抱滿懷。
嗯,她喜歡這種回答方式。
然而,正當兩人甜甜蜜蜜,一場遲早要來的狂風卻已漸漸接近,它由黎家席卷而來,因為孫子昨晚居然徹夜未歸,黎大海還以為好事將近了,而為了能趁早讓孫子定下來,他決定前來「捉奸」。
他先找到戴巧苓,問了昨晚的事。「我知道你昨天晚上和小飛在外面過夜,你放心,我現在就叫他對你負責。」
「昨晚?過夜?」不對吧,昨晚她是在外頭過了夜,可對象不是黎一飛。「沒有,爺爺,我昨天晚上都在家里。」
「你別害羞了,我老歸老,可思想涸篇通,你們要先上車我不反對,可我堅決主張要盡快補票,免得肚子大了來不及。走,我現在就叫我那個臭孫子娶你。」
說是臭孫子卻喜孜孜,這小子,做得好!
他拉了戴巧苓,不管那群看好戲的員工,直接搭上電梯直達九樓。
「老爺爺。」
黎大海揮手要秘書免行禮,還比比噤聲的手勢,要臭小子來個措手不及。
但門一開,措手不及的卻是他和戴巧苓,因為他們看到一幕驚人的畫面--黎一飛纏著蕭絜心像猴子上樹,他一條腿已經盤上她的腰際,下半身更緊抵著她…
「你、你這個臭小子!」
沉醉在兩人世界里的人沒听聞開門聲,卻是這聲怒吼讓他們分離。
黎一飛瞪著黎大海,蕭絜心瞪著戴巧苓--
「爺爺!」
「巧苓!」
黎大海受不住沖上腦門的怒火,一掌就要往孫子揮去;戴巧苓則手捂著嘴,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到的。
黎一飛閃身痹篇爺爺的追打,可蕭絜心,她逃不開好友眼中的譴責。
「為什麼?」戴巧苓只說了三個字,卻重重地砸痛了蕭絜心。
「這個狐狸精是誰?」黎大海打不著孫子,只好將怒氣往杵在一旁的女人發泄。
對,她是狐狸精,她誰不愛,偏愛上好友的男人!
奪門而出,蕭絜心的動作快得讓黎一飛來不及追趕,更何況,黎大海還虎視眈眈地瞪著他。
戴巧苓追了出去,她心里千頭萬緒。為什麼黎一飛會和絜心抱在一起?他們抱的方式是絕對親密。
絜心不會輕易和男人勾搭,單純的戴巧苓不是真的蠢,她三兩下就推斷出來--絜心愛上黎一飛了嗎?
有可能。
心里有點受傷,為什麼絜心愛上黎一飛而不告訴她呢?她們不是好朋友嗎?
終于在一樓追上了,她攔住蕭絜心,「你為什麼都不跟我說?」
「說、說什麼?」說她搶了她的男朋友嗎?一陣暈眩,蕭絜心勉強支撐住自己。
「虧我還把你當成知己,對你推心置月復!」戴巧苓的意思是,她有什麼話都告訴她。
蕭絜心卻以為她在指責自己的背叛。「對、對不起。」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我只想親口听你說你的感覺。」在寬敞的大廳中,她們像演員一樣吸引了圍觀的觀眾。
「我…」她怎能說出口,說她愛上黎一飛。
不說嗎?到現在還不肯對她坦白?「我、我跟他上床了,前一天,他沒告訴你嗎?」半是為了激她說出心里的話,半是氣她不把自己當朋友,戴巧苓故意撒下漫天大謊。
「天啊!」她想吐、她快要吐了,心愛的男人和好友上床的事,讓蕭絜心的胃頓時翻攪,胸口也快窒息了。
「絜心!」戴巧苓昆她一手揪住胸口一手揪胃,連忙上前扶她,擔心這一劑葯足不是下得太猛。
甩開她的手,蕭絜心掩嘴,在那陣嘔吐還沒成事實前沖出人群,逃出了大廳——
「爺爺,你快放手,讓我去追絜心!」黎一飛既無奈又不安地瞪著爺爺緊抓不放的手。
「不,我不放!我一松開你,你就會跟你爸爸一樣棄我而去,我不要你離開我!」多年慘痛的回憶讓黎大海不願意放手,他緊緊抱住孫子,生怕孫子也一樣破壞女人勾引跑掉。
「爺爺,我不會拋下你,我只是去找絜心。」她突然扭頭就跑讓他心里不安,同時也讓他清楚她在他心中的份量。
「你干麼找那個女人?你要找的是巧苓才對,」黎大海怪他弄錯對象。
黎一飛嘆氣,「是,我也該找戴巧苓解釋清楚,我愛的是絜心,沒辦法再愛上別的女人。」
「你、你在胡說什麼。」黎大海惶恐地瞪著他。「那個女人,她看起來就像會四處勾引人的女人,她…她就像你媽媽一樣。」
「爺爺!我不準你侮辱我媽,我媽她是個好女人,而絜心她…」就算她有許多男人,可他相信,他有本事能讓她只鐘情他。
聞聲趕來靜守于一旁的伙伴們也忍不住插嘴。
「爺爺,您就先松開一飛吧!您這樣抓著他,手一定很酸,來,您坐下來,我泡杯茶給您,讓您順順氣。」
「不行!」黎大海瞪著梁若晨,現在除了戴巧苓之外,所有女人都成了他眼中釘。
「爺爺,你讓黎一飛先坐下來,你看他臉色不太好,最近他不是精神不好嗎?還一直猛抽煙,你知道他是為了什麼?」眼看梁若晨踫了壁,宋知然只好上場。
聞言,黎大海果真認真地看了孫子一眼。
對啊!孫子最近有點反常,不曾抽煙的他突然煙不離手,臉上也難得展顏,那雙像極他爸爸的眼楮也蒙上一層暗灰,不知道在為什麼事情煩心。
「他是為了蕭絜心,還有您。」
黎一飛訝然地張嘴,從不曾跟伙伴吐露過半句,為什麼宋知然會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黎大海嘴硬,刻意不想了解。
「他處在愛情和親情的煎熬下,既要和自己對抗,又要顧慮到您的感受,您想想,如果一飛他不愛您,他何必在乎您?」
嗄?連若晨也知道他愛蕭絜心?黎一飛听聞她接下來的話,更是呆住。
「爺爺,再請您想一下,是什麼樣的女人,會生下這麼好的孫子?又是什麼樣的女人,明知老人家對她的誤解,卻仍教她的兒子要孝順爺爺?」
轟!
第一次,有人這樣敲開了包裹住黎大海心里的硬殼。他、他真的誤會了什麼嗎?
黎大海手勁才稍稍松軟,就聞外面傳來急促的跑步聲,接著,只見戴巧苓上氣不接下氣地沖了進來。
「黎、黎一飛,你听我說。」她抓住黎一飛的手,氣喘得厲害。
「你慢慢說。」黎大海還是撇不開對這張清純臉蛋的好感,他就是篤定戴巧苓才是適合孫子的對象。
「你快點去…去追絜心。」雖然喘得厲害,可她還是要說,她只怕慢點就遲了。「她、她好像身體不舒眼。」
「絜心她怎麼了?」一種世界末日的感覺攫住黎一飛,他抓住戴巧苓,聲音不自覺地大聲。
「我剛剛騙她說我跟你上床了,因為我氣她騙我,也想…測測她對你的感情。」
「誰叫你跟她說謊!」這個女人,就知道她一點都不聰明。黎一飛惱火地扯住她。
「喂,你那麼凶干麼?!」戴巧苓一怒之下也忍不住大聲吼。有沒有搞錯?她現在是在幫他耶!
嚇死人了,沒想到嬌小的她肺活量這麼大,當場所有人都怔愣住。
咦?她好像也太凶了點。
意識到自己的形象,戴巧苓立即轉露出甜美的笑容,變險的速度讓人咋舌。「有件事我要向你坦承,絜心她從來沒有跟那些男人上床,跟他們上床的其實是另有他人。」
「誰?」黎一飛震撼?不自覺的再度揪住戴巧苓,急迫地問。
「是--是我啦!」有點不好意思,可她想,現在不承認也不行了。
「你?」眾人听聞,眼珠子都快滾下來。
「對。」有那麼驚訝嗎?她戴巧苓看不出有那本事?!
「那為什麼…」還處在震驚中的黎一飛,試著厘清這一團亂。
「絜心不喜歡解釋,她一直認為清者自清,從大學的時候,她被心儀的學長騙了後,就一直不肯再相信男人,我不知道她怎會愛上你…」
什麼話?看見她眼中的質疑,讓黎一飛忍不住挺了挺身,難道他一點魅力都沒有嗎?
唉,還是好可惜,不過,既然絜心都愛上這個男人,看來她是無福親「嘗」他的味道了。
戴巧苓只覺一點點惋惜,而好友難得會愛上一個男人,怎麼說她都得兩肋插刀。
「她其實是為了我才跟那些男人去吃飯,但通常她吃完飯就走人,然後留下我這只小白兔。你們男人啊!愛吃又愛面子,撿了現成的便宜,事後還死撐著面子,硬說是跟絜心上床…謠言,就是這樣傳開的。」
說來說去,一點都不關她戴巧苓的錯。
「至于那個劉光洪,和他上床的人當然也是我,絜心是為了保護我才不說的,要是你不相信,你可以去找劉光洪問清楚,昨天晚上…我也是跟他在一起。」
這樣就對了,宋知然昨晚看到的果然是她。
「還有一件事,」戴巧苓唯一過意不去的就是黎大海。「爺爺,對不起哦!那只小貓是絜心撿回來的,其實我不喜歡貓,因為我會過敏。」
听完,在場沒有一個人不目瞪口呆。
「我想,我就是這張臉騙人,平心而論,絜心她比我善良一百倍,也此我清純一百倍。」吐吐舌,她輕聲地又說。
黎一飛慚愧地低下頭,因為自己也是那個光憑外貌而評判她的人。
他有什麼資格責備爺爺?爺爺犯下的錯,他一樣也沒少,他曾經鄙視她,甚至當她面對眾人的質疑,他毫不考慮就認定她有罪。
「黎一飛,你傻了啊?我說了這麼多,就是要你去追她,啊你現在愣在那里是打算怎麼辦?」戴巧苓氣急敗壞的催促,她都全盤道出自己的穩私了,他還不行動?
「我沒有資格去追她,你說的那些我一樣都沒想過,我心里也跟別人同樣認定她就是狐狸精,我配不上她。」
哇啊,他現在才來跟她搞自責那套,她費了這麼多口水是白說的嗎?
「我管你有沒有資格,總之絜心愛你,你給我去追她就對了,你看爺爺的手也已經松開,所有的阻礙都沒有了,我不懂你還在猶豫什麼?」
隨著她的話,幾個人垂眸一看。
guo然,只見黎大海不知道何時已經松開對孫子的箝制。
「嗯…小飛啊!我想,你就去把她追回來,是不是好女孩我可以看看再說,你是我驕傲的孫子,我想…你媽媽…應該也不是什麼…壞人。」
難得他勉強的說出這麼妥協的話了,這一切都是被小飛的那個女伙伴說對了,
他愛小飛,他應該相信小飛,他也會…愛小飛喜愛的人,
「爺爺!」黎一飛難掩激動地抱住黎大海。
「快去吧!爺爺我…我已經做出一次後悔的舉動,就別讓你也後悔了。」黎大海閉上眼楮,多希望時間能夠倒轉。
語畢,只見黎一飛像箭矢般飛沖出去。
唉,這名字取得多好,一飛、一飛,該不會…這也是「那個女人」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