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全部精力都用來跟自己的胃作斗爭的李新听到盧梭的話,下意識的瞧了眼牆壁,終于沒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而盧梭一看李新暢快淋灕的模樣,一口氣沒憋住頓時也吐了起來。
兩個人相互扶著肩膀差點把胃酸都吐出來,整個人差點虛月兌了。
李新臉色陰郁,這里的場景是如此詭異,在他心里總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仿佛有什麼事情下一秒就要發生似的。他的大腦開始變得混沌起來,周圍的空間扭曲起來就像有一層蒸騰的霧氣升起,一種心滿意足的感覺出現在李新的腦海里,那種滿足的感覺能讓人上癮。但是下一刻他的眼中出現了幾個殘破的片段,大火彌漫的巴黎,無數人爭先恐後的從埃菲爾魔塔跳下來,盧梭大笑著沖進瘋狂倒塌的盧浮宮,馬歇爾絕望的躺在混亂的香榭麗舍大道。
這種感覺,好熟悉。
不自不覺李新的眼楮開始流淚,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傷感,但是自己就是止不住眼淚,那些畫面再度變得模糊,一微弱的聲音出現在腦海里。
「醒醒!李!醒醒!」
那聲音十分耳熟,李新一下子清醒過來,這是他深惡痛絕的盧梭的聲音,李新睜開眼楮正好看見盧梭正擔憂的看著自己。
一看見李新清醒,盧梭驚喜道︰「神主在上,幸好你沒事。剛才怎麼會突然昏倒?」
李新有些茫然,還沒有從剛剛的幻覺中清醒過來,費了好大勁才將自己的視線轉移到盧梭臉上,他掙扎著站起來發現這里是法希的客房,在二樓。屋里除了一支點燃的蠟燭搖曳著昏黃的光線外看不清楚其他地方。外面依舊大雨磅礡,天空如同哭泣般宣泄著心中的憤怒。
這一切讓李新有些恍然,剛才的感覺實在太真實了,這種熟悉的滿足感他敢肯定自己在什麼地方感受過,但是他就是想不起來。
「李?李?你沒事吧?你已經昏迷了兩個多小時,我還以為出什麼事情了。」
「沒有。」李新看著盧梭,很難想象這樣一個猥瑣的家伙會在他的夢中有著那樣豪爽卻絕望的笑容,夢中那身心滄桑完全就像是另外一個人的盧梭肯定是假的,這是幻覺,他被那血腥嚇到了。李新在心里不停的給自己暗示。
盧梭拉著李新,臉上異常的嚴肅,他問道︰「現在我想我們已經惹到一個了不起的麻煩上面了,你是不是該跟我這個受害者講一講究竟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李新自己還迷茫著呢,他苦笑搖頭︰「我可從來沒遇見過這樣的詭異情況,你問我我問誰?」
「你們的來歷不平凡,我本來以為是觀測站的維修人員。但是哪個觀測站請得起機械大師做維修,你騙我。」盧梭顯得有些不高興,沒想到這樣一個看起來沒心沒肺而且腦子里缺根弦一樣的家伙居然有敏銳的觀察力。
李新皺眉道︰「我承認我們是有些目的,但是哪里來的機械大師,這可真沒給你開玩笑。」
盧梭嗤笑一聲,不滿道︰「騙誰呢,亨利先生的技術即使在十年後都堪稱頂尖,我又不是……算了,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亨利先生肯定是機械大師的水準,這點眼光我有。"
店長是機械大師?李新瞠目結舌的看著盧梭,這笑話可鬧大了,店長的工程師身份他是知道的,但是機械大師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大不列顛有近千工程師而能晉級成為機械大師的人就只有三個,就這已經是世界頂尖水準了。李新腦子里突然想到自己小時候經常有一些衣冠楚楚的紳士來找店長,總是看起來神神秘秘的。
難道店長真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秘密?
李新看向盧梭,這家伙一臉嚴肅哪有剛見面時的猥瑣,看來他也是偽裝的人,難保他會不會有什麼惡意,現在這種血腥詭異的情況是他從來都沒遇到過的,身處異國他鄉李新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找不到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但是如果他說的真的,那麼盧梭也不是一般人,能看得懂機械大師的水準的人又怎麼會是一般的人呢?李新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一群人有什麼值得他欺騙的東西,他決定將部分事實告訴盧梭。
「你听我說,這件事情很詭異我不能保證你會不會相信,但是向上帝發誓,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幾天前在格林尼治天文觀測站……
……
暴雨毫不留情的沖刷著巴黎干淨的街道,一輛蒸汽機車冒著白色的水蒸氣轟鳴而過濺起地上水花一片,車中馬歇爾抿著嘴不發一言。他的手中還牢牢抓著法希最後寫給他的那封短信。這張薄薄的紙沾染了水漬,上面的藍色墨水都開始變得模糊,但是那句話已經深深印入了馬歇爾的腦海里。
「還記得那年我們遙望夏爾嗎?不要再看了,夏爾不是真的。」馬歇爾默念著這句話,他不明白法希究竟要告訴他什麼。
馬歇爾想起來聖瑪利亞醫院的場景,黑暗的停尸房中,法希安詳的躺在木床上,他的臉上還帶著滿足般的微笑。只是他的身下,已經發黑的污血把墊著他尸體的一堆昂貴的綢緞染得骯髒不堪。他看著這具尸體一陣惡心,他立刻轉過身去有種想嘔吐的沖動,可他還是盡量壓抑住了自己。他必須知道自己的朋友為什麼會死。
冥冥中馬歇爾有種感覺,是自己害死了法希。盡管他不知道自己的直覺來自何方。也許是倫敦那些慘死的朋友們跟他的感覺。那一次次令他震驚而悲痛的現實……
「你認為,他說的夏爾究竟是指的什麼?不列顛的夏爾郡?」亨利略顯冷漠的聲音將馬歇爾從回憶中拉回來。
馬歇爾看著黑暗中那一閃一閃的紅色機械義眼居然打了個冷顫,但是他明白亨利是不會害他的,這點他可以肯定。但那是那眼楮的侵略性太強了,讓人總是忍不住膽怯。
馬歇爾組織了一下自己混亂的思路,才說道︰「我想這跟我們當年在夏爾郡學習是有關的,畢竟我們在那里生活了三年,也是在那里確定了自己未來的路。」
亨利搖搖頭有些不解道︰「既然是這樣為什麼他不直說,反而用這種猜謎似的語言隱晦的告訴你什麼。」
馬歇爾苦笑,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在他印象中法希可不是一個喜歡玩鬧的人,這家伙大部分時間都跟一個固執傳統的老紳士一樣不肯做一點改變,馬歇爾不敢肯定的說︰「也許他並不想讓別人知道其中的內容,也許是他的**。」
車中的煤氣味越來越重但是因為外面的大雨卻無法去掉頂棚,在混亂的機械噪音中亨利猛然坐直了身子,森然道︰「如果他死了,遺書除了你本人還會被誰看到?」
「我,還有牧師。我是法希先生的律師,只要沒我點頭,就算是警察也不能隨意看法希先生的遺書。」安靜開車的愛麗絲突然聲音清脆道。
愛麗絲年紀並不大,頂多有二十七八歲.法希為什麼會選這樣一個年輕女孩作為自己的律師,亨利壓下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有更重要的事情他注意到了。
「為什麼牧師會有資格看法希先生的遺書?」亨利提問。
愛麗絲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亨利閃爍的義眼,然後道︰「我們神主教派的牧師需要知道他究竟是不是被魔鬼勾引了才自殺的,那兩個牧師是我們的人。」
「我們的人?」亨利冷笑︰「我不管你們神主教派的教義是什麼,既然你是法希的律師,那麼你就有義務維護事主的利益,既然法希沒在遺書中說希望死後能夠牧師的檢查,你憑什麼自己做主?就憑你也是神主教派的人?」
「我……」愛麗絲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這件事確實已經超出了她的職權範圍,但是一想到自己父親跟神主教派的關系,愛麗絲搖搖頭堅定的說︰「這件事是我的錯,如果有任何損失出現我願意承擔法律責任。」
亨利繼續冷笑︰「就怕你承擔不了,小女孩。」
「你!」
「好了不要爭了。」馬歇爾疲憊的說,事實上他已經整整兩天沒睡覺了,這兩天他一直呆在觀測站,如何改裝成為合格的天文望遠鏡只有他知道,所以他連一刻鐘休息的時間都沒有,現在得知了自己朋友的死亡,他竟然有種徒勞的感覺。這一切都太不公平了,為什麼要讓自己看著朋友們一個個死去。有時候馬歇爾真希望自己才是第一個死去的那個人,這樣就不會有後面的這種種煎熬了、
馬歇爾看了一眼開車但卻翹著小耳朵的愛麗絲,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亨利,我們放棄吧。去找李,然後我們離開巴黎。」
亨利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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