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戰壕里的士兵們就像老鼠一樣,擠在陰暗、濕寒的臨時掩蔽部里。天空中一片陰沉,而現在總算到了早上,當黎明的光輝從地平線緩緩升起的時候,每個人都仿佛度過了一個漫長的時間,持續了一整夜的戰斗終于徹底停了下來。
空氣中彌漫著尸體血腥的臭味,在進攻失敗的地方,未掩埋的尸體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由于炮擊一刻不停,掩埋尸體的嘗試往往以增加更多的尸體而告終。發臭的尸體只能留在那里腐爛。
就在剛剛,叛軍中不知道出現了什麼問題,突然產生了一些混亂。沒有武器的暴徒們一直很有組織的充當一個炮灰的角色沖殺在最前面,而最後一次進攻,那些暴徒像突然失去了控制一般開始混亂攻擊他們能看到的任何人。
叛軍開火對暴徒進行了攻擊,最後的結果不知道怎樣,但是為數眾多的暴徒現在已經在混亂中撤離了陣地,剩余的掌握武裝力量的前法蘭西國防軍和特勤軍團的士兵成為了留在這里的最終力量。
但是那里超過五千的士兵和不知道多少數量的坦克和大炮仍然是現在的盧浮宮要塞無法面對的可怕對象。
現在參謀部一片忙碌,一個帶著眼鏡的軍官指著牆上的戰場事態圖講解道︰「昨晚敵人又進行了兩次攻擊,但是規模都沒有第一次的大。特勤叛軍也沒有出現。現在還有第三和第四防線在我們手中,但是我們還能戰斗的士兵已經不超過兩百人,其中大半帶傷。算上還在戰線的武裝平民我們最多還有五百人的力量,現在敵人只需要一波炮擊加上一次沖鋒就能輕易撕碎我們的防線。」
後勤官補充道︰「六位醫官已經陣亡,我們現在只能依靠兩個護工治療傷兵,而且我們的彈藥已經不夠了,很難支持一場高烈度戰斗。六條蒸汽管道都已經被擊毀,我們維修基地的維修師在戰場上搶修機炮的時候全體陣亡,現在沒人能維修武器。」
「敵人持續的進攻在平民中造成了很大的精神壓力,已經連續出現五起持有武器的平民自殺或者攻擊他人,難民區由于缺少護衛,秩序接近崩潰。」
漢森閉著眼楮,他身上還穿著厚重的裝甲,為了減少能源的消耗,漢森不得不停止動力爐,坐在地上減輕巨大重量帶來的壓力,裝甲上血跡斑斑,在昨晚最危險的時候,他不止一次帶著衛兵沖上去填補漏洞,即使這樣裝甲坦克和外骨骼裝甲戰士卻一直呆在維修基地守衛後方。
他睜開不滿血絲的眼楮,即使這樣坐著也有種威嚴的氣勢︰「偵察兵對其他幾個方向的敵人怎麼看?為什麼會有一只不對從我的側翼沖出來?」
參謀官露出一個苦笑︰「閣下,我們的士兵太少了。兩個側面已經完全被封鎖,我們布置了大量的炸彈和地雷,但是他們居然用**趟出了一條路。幸好這支部隊大部分人已經死在封鎖帶上不然……」
「現在怎麼樣了?」
「請你放心,已經重新布置了地雷,而且由于敵方不明原因的內訌他們在第一波攻擊之後已經停止了從側面和後方的攻擊,看起來更像是想圍死我們。」
「爆破計劃制定了怎麼樣了?」
所有人一下子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們看著自己的長官,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漢森費力的站起來,副官想要扶起他卻被漢森一把推開,他的右肋有一個巨大的傷口,這是一顆炮彈直接命中的結果。他將治療的機會讓給了其他戰士。漢森的臉色正常,對于一位已經快七十的老將軍來說,接連不斷的戰斗耗費了他無數不多的精力,但是他的神情依舊鎮定,也正是他的鎮定讓盧浮宮要塞的所有人一直保留著活下來的希望。
人們都相信這位戰功赫赫的老將軍最終會帶著他們活下來。
而漢森,曾經也堅信自己始終會戰無不勝,很多年前他帶領一幫只有蒸汽槍的年輕人打敗了不可一世的法蘭西帝**。
他曾經被人稱為共和**神,漢森也認為自己會永遠守護著法蘭西,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坐在躺椅上享受著春天的氣息,當陽光灑滿大地的時候笑看愛麗絲帶著她的孩子玩耍,然後在微笑中陷入永恆的沉睡。
但是現實卻讓漢森無法實現自己最後的夢想了。
「孩子們。」漢森如鷹一般的眼楮此刻看起來如此和藹︰「這是一段非常難熬的經歷,我們戰勝了數倍于我的敵人,即使他們曾經是我們的袍澤我們依然在堅持。我為你們自豪,沒有什麼能比跟自己的兄弟戰斗更加痛苦。我曾經親手打死了我在帝**中的好朋友,相信我,我知道這種痛苦。
我知道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我們的不遠處就是埃菲爾魔塔,那座偉大的鋼鐵建築曾經是我們所有人的驕傲,是我們偉大共和國繁盛的象征。但是現在,它正源源不斷的將邪惡的意志傳達給我們的國民,而不久之後,甚至在另外八座魔塔上也將收到這一切。那將是一場可怕的災難,我們偉大的法蘭西甚至會從此滅亡。」
漢森環顧四周,臉上少有的露出了溫和的笑容,這里的很多人都因為各種小問題曾被他大罵,甚至那個現在眼楮通紅的年輕後勤官不止一次被漢森威脅要槍斃了他。本來不出意外,這些年輕人將是共和**人未來的支柱。想到這里,漢森的心里如滴血般痛苦。
他看著這群年輕人︰「只有炸毀巴黎,才能保住法蘭西。」
「非要摧毀這麼大的地方嗎?」參謀官小聲道。
漢森將目光集中到牆上那幅地圖,上面被標記的線條像是隨手涂鴉,但是卻將巴黎的精華全部匯集進去。即使經歷了無數大風大浪的漢森也忍不住在心底抽搐,歐洲之星啊~以後不會再有了。
「這個區域,以六個被標記的點為中心,其周圍三英里以內,必須完全摧毀!這是命令。」
罪人,由我來承擔吧!漢森閉上眼楮,不再說話。
……
在高高的樹牆之後,是一個法蘭西風格的花園,安靜地坐落在殘破的廢墟當中。那些樹牆和鄰近的樹木現在將天邊所有殘余陽光染出的一切顏色都阻擋在外,只留下一點點玫瑰色,與一排樹頂形狀的黑影互相映襯。花園之中陰暗無光,幾乎要看不清東西。這不是傍晚,而是晨光。
花園的布局,正中是一片巨大的方形灰岩地板,被一串正方形的淺水池包圍,在那里,不知從何處引來的泉水一類的水源帶來了活水,潸潸流動著,一片又一片百合與水生花開放著。一些蒼白顏色的冬青和垂柳點綴在水池邊上,李新猜那顏色是煤灰。
一夜的戰斗,炮彈肆意的轟炸將這一片地區掃過,把很多植物和灰石地面炸得粉碎。很多石板被炸得挪了位置,一些水池也由于多出來的彈坑而增加了深度。
但是那不知何處而來的泉水依然在灌溉著,將彈坑變成水池,把石板之間的裂縫填滿。
整個花園變成了一個灰暗之中映著微光的、平坦的大水池,其中,各種形狀的枝干、樹根和碎石好象大洋中的一片群島一樣散布在水中。
這里原本是難民營的一塊,只可惜激烈的戰斗不可能讓平民安然的躲在後面。叛軍的炮彈幾乎把這個地方翻了一遍,現在已經變成了一片荒蕪之地,所有人都在各條戰線上為生存而拼搏。就連最膽小的少女也能拿起蒸汽槍向叛軍射擊。
也正是因為生存帶來的巨大壓力,在平民的幫助下國防軍堪堪守住了對方的攻擊。
但是這種攻擊還能堅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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