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陰森的地下室門口,一個白發老頭悠閑靠在躺椅上,一手拿著報紙一手端著茶杯,借助地下室暗淡的煤氣燈正快速的掃著最近幾天的新聞。
而幾乎所有的頭條都不例外的是最近巴黎發生的奇怪事情,剛剛崛起的神主教派突然間成了所有人喊打的老鼠,法蘭西多個將軍都宣稱是神主教派釋放了心靈魔法造成的這場慘劇。
還有人說這一切都是旁邊的德意志帝國搞的鬼,理由似乎也挺有道理的。現在他們在法德邊境至少布置了超過六十萬的德意志正規軍,怎麼看都不像是防止難民涌入,看起來他們隨時可能干涉到法蘭西的混亂中來。
大英帝國也從大西洋調回了第三帝國艦隊並且從澳大利亞殖民地總督漢諾威公爵那里借調了第二空中艦隊,現在英吉利海峽兩岸到處都是不列顛軍艦的身影,如果不是法蘭西三大艦隊都沒怎麼在混亂中受到損失,恐怕現在大英帝國的軍艦已經開到了法蘭西的海港中。
恐怕法蘭西的海軍司令現在還在頭痛吧,一個人佔據強大的三大艦隊可是一塊大肥肉。
老頭的鼻子很長,是典型的盎格魯-撒克遜人臉型,他樂呵呵的放下手中的報紙拿起另一個銷量很大但是卻以小道消息聞名的報紙,那報紙整整用了四個版面解讀了神主教派的陰謀,而且從頭到尾說的有理有據似乎一切都是他們親自調查的,就連老頭都差點點頭承認這一說法。
正看著間,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老頭手中紋絲不動,但是一到神秘的光波頓時開始在地下室的門口來回蕩漾。如果有魔法師看到的話會驚訝的發現這道光波至少也是各大魔學院院長的水平才能做到。
這樣一個大師居然在這里看門。
大門打開,是一個穿著淡藍色連體工人服的中年人。中年人滿臉胡子幾乎看不清長成什麼樣,見到老頭也不理會徑直走進地下室深長的隧道。
這隧道出奇的長,中年人幾乎走了二十分鐘才到達目的地,此刻已經深入地下很久了。
一扇差不多有三十米高的大門矗立在中年人面前,中年人掏出鑰匙,轉動之後又拉動手閘,清晰的齒輪轉動聲音從大門里傳出來,黑色的鋼鐵大門一端伸出一只杠桿,杠桿末端連接了一台黃銅色按鍵的最新式的‘二進制’計算儀。計算儀外面纏繞了數量眾多的線圈和小型管道,一排排暗黃色汽燈來回閃爍。
中年人暗罵一聲麻煩然後開始輸入復雜的密碼,每按一下大門的一個噴氣口都會噴出一股蒸汽,等蒸汽彌漫在整個隧道的時候大門終于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被打開了。
刺眼的光芒從大門中穿過蒸汽傳出來,大胡子中年人拍了拍手中的煤灰,淡定的走進去。
這是一個龐大到無邊的地下建築群,大門的開端恰好是其中一個入口,沿著近千個台階的樓梯下去,遠遠望去整個地下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擁擠建築群。密密麻麻的蒸汽管道四通八達,在地下猶如大叔的根須一般到處攀沿。
而巨大空間的盡頭是一排排高大的蒸汽機甲,這種比房子還高大的玩意在地下基地中毫不起眼,滿滿的堆積在一起似乎就跟普通人看著建築差不多高。原來這里的地下建築全部是放大建造的,每一層建築都比擬一座普通的五層大樓甚至更高。建築中滿滿的都是來回穿梭的人群,甚至比螞蟻還小……
巨大的空間中。穹頂處瓖嵌了數萬盞巨型煤氣燈,明亮的光芒照射進來讓中年人眯了下眼楮。然後朝著自己的終點走去,那是整個地下基地最龐大的一個建築。
普通人走進巨大的房子就像一個小矮人來到了巨人的世界。這里所有的東西都是放大的,比人還高的鉚釘,四層樓高的椅子腿,還有堪比宙斯神像的水杯,中年人乘著升降梯到達了屋內的一個桌子上,比盧浮宮廣場還巨大的桌子盡頭每一個角落都坐著一個看不清面貌的人。
大胡子坐下來,按動身邊的一個按鈕,隨著蒸汽加壓的聲音響起來,他的聲音如驚雷般傳遍了巨型建築︰「有人打算栽贓我們,巴黎那種弱小的組織雖然愚蠢,但是像這樣的事情他們做不出來,我們曾經打算邀請蒙哥馬利加入組織外圍,他是一個睿智的人,他會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遙遠的另一個角落里,傳來一個女人冷漠的聲音︰「尤里?斯大林,絕對是那個人所為,那可笑的混亂風暴這個世界上除了他沒有哪個心靈法師會這麼做。」
大胡子沉聲道︰「他的目的呢?」
一個年輕人的聲音傳出來︰「不清楚,雖然這種程度的污蔑對教派沒有任何意義,但是這其中我還是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比如巴黎的救世主,比如天空的神秘事情。我們的清道夫進入巴黎,但他們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中年人一成不變的臉色終于露出驚訝的模樣,他疑惑的反問︰「沒有異常?」
年輕人的聲音听起來充滿了戲謔,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他淡淡的說︰「沒有異常才是最大的異常,這麼多年來我們辛勤的清道夫們還沒有出現無功而返的事情。但事實就是如此,巴黎的每一個人都宣稱他們沒有看見救世主的模樣,也不知道他什麼模樣或者現在在哪里。
他們調查了巴黎公社所有的高層,除了工業部部長馬歇爾是來自倫敦的一個普通學者外,所有人都很正常。而有趣的是,這個馬歇爾恰好就是倫敦格林尼治天文觀測站的站長,也是界的領袖,天空如果有什麼事情,想必他會知道。」
「他就是救世主?」
「不是,他確實是一個普通人,跟傳說中漫天的紫色生命能量沒有一點共同點。我倒是認為這件事跟共濟會有直接關系,不要忘了他們掌握著聖者遺物。」
中年大胡子的眉頭再次皺了皺,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自己的想法︰「共濟會那群科學瘋子雖然不怎麼樣,但是還是很難纏的,所以我不建議組織過早的跟他們接觸,我們韜光養晦這麼久了,我想為了計劃繼續下去並不算什麼。」
「那麼……就定為兩個調查方向吧,一方面巴黎的事情,共濟會我們需要小心的調查,那個馬歇爾也要查下去,找到尤里?斯大林。至于另一件已經耽擱了很久的事情,我得知組織的一個外圍成員提交了一份報告說倫敦曾經發生了一起大爆炸似乎軍方很重視,這件事情我已經交給他處理了。」
大胡子中年人補充道︰「那種無關緊要的小事外圍成員就足夠了,我們應該關注巴黎的救世主,無論那個擁有生命能量的人是哪個組織或者國家的,他的力量恐怕都會非常強大,我建議我們慎重跟他接觸,如果存在可能,吸納進組織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附議。」
「附議。」
「那就這麼定了。」
……
有詩人曾經說過,迷霧中的倫敦、含蓄典雅、若隱若現。
這很好的形容了霧都倫敦的狀態,不是細雨淋淋就是陰雲密布。這個無時無刻不被深灰色的煤積雲包圍的城市總是處在這種朦朦朧朧的風光中,將一切美景都悄悄隱藏起來。當然這些美景都在倫敦區等一等公民居住的地方,跟平民無關。
現在上班的高峰期剛剛過去,路邊的集市攤位紛紛擺出來。地面覆蓋著一層滑膩的黑色的污泥濁水,太陽升起,濃濁的水氣不斷地從地上緩緩騰起,與仿佛是駐留在煙囪頂上的霧混合起來,沉甸甸地垂掛在東軸承街上空。
這條街上李新三等公民的身份居然數得上高貴,可以想象貧民區的人們過的有多苦。鄉下人、屠戶、長工、沿街叫買的小販、偷東西的金手指、看熱鬧的,以及各個社會底層中的流氓無賴,密密麻麻擠成一團。
小販的叫賣聲、四面八方的呼喊、咒罵、爭吵;一家家維修店里機器 當作響,人聲喧嘩;擁擠推拉,追的追,打的打,旁邊往往還站著兩個閑散的人較好;軸承街的每一個角落都響蕩著這種震耳欲聾的噪音。一群每天按時過來的蓬頭垢面、衣衫襤樓的乞丐,不時在每個攤位停留一會試圖得到攤主一點憐憫,但往往得到的是喝罵和棍棒,于是乞丐們默默的離開,間或邊走邊小聲叫罵著什麼。
李新就是在這樣一個地方長大,所以他心理扭曲的仇恨一切富有者偏偏又極度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成為那樣的人。
成為一個富豪曾經是李新最大的願望之一。
當然現在他也沒打算改變這樣的想法,看到這樣的熟悉環境,平時厭惡的李新居然覺得異常親切,才離開倫敦不過兩個星期,他感覺自己就仿佛度過了整個人生,這一切完全都是不同的兩種生活。一方面他很希望自己能留在巴黎跟那群朋友一起為重建巴黎奮斗,一方面他又十分懷念自己每天在劍橋大學學習,每天為一點點進步而激動的生活。
也許這就是人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