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所在的地方有部分山已經砍挖掉了,形成一個跟閱兵場一樣寬廣開闊的空地,再遠處他們能看見山坡上燈光昏暗的巨大鐵門,有些開著,有些關閉。從其中一個巨門中,人們正在往外拖一個防水油布蓋著的東西。
一行人終于到達了目的地,分頭將李新帶到一個被掏干淨的溶洞里面,上面的鐘乳石甚至還在滴水。整個屋子空蕩蕩的一把椅子上坐的是李新,而另一把藏在陰暗角落里的只有一個神秘的身影。
分頭將李新送到後就帶人離開溶洞守在外面。
「你好,年輕人希望我們的迎接方式沒讓你受驚。」那人的聲音非常沙啞,就像一個在沙漠中行走了很久沒喝水的人,聲音听起來就像一塊被撕碎的破布。
費了好大精神,李新終于從被人綁架的驚訝中清醒過來。這些人的能量厲害的可怕,山洞中那無數龐大的機械到底是怎麼弄進來的?很難想象在離倫敦不遠的地方居然有這麼一個地下工廠。
但是仔細回想那分頭居然能搞到店長的懷表,絕對不是一般人。那塊表是店長探險隊時的紀念平時根本不離身的。
「店長現在怎麼樣了?」李新現在最擔心的是店長會不會遭到這伙人的襲擊。
那神秘人發出一陣輕笑像是听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好半天才用那極富特色的聲音道︰「富有愛心的年輕人,你放心,這塊表不是你店長的。至于為什麼一模一樣我想這沒必要告訴你。」
李新暗暗松了口氣,不管因為什麼別連累到店長就好。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是一間陰暗的大屋,像喪禮一樣擺著黑色馬毛呢面的家具和沉重的黑色桌子。幾張桌子曾上過多次油漆。擺在大屋正中桌面上的兩枝高高的蠟燭只能模糊地反映在一張張桌面上。仿佛是埋葬在那黑色的桃花心木墳墓的深處,若是不挖掘,就別想它們發出光來。
牆角處一個有著人體模樣的黑色鋼鐵機械體更是引人注意,它的動力爐里還能看見有一半的燃料在,難道是軍方裝備?
「你很鎮定,還有時間看這里的環境。我欣賞你這樣的性格。」神秘人听起來是在夸李新,但是語氣中那濃濃的不滿任誰都能听出來。
李新終于收回四處亂看的目光,現在這種情況下害怕沒有任何意義,在巴黎的時候比這絕望的局面多的是。他還不是一點點熬過來了。經過了那場苦難,李新最大的收獲就是明白了害怕絕對不能解決問題,鎮定才行。
這個神秘人既然花了這麼大功夫把他從劍橋弄出來必然是有所求,他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這個人要的是不是真理之門或者戰爭之門。如果是這種東西的話他可以肯定自己死定了。
「閣下,您把我請來一定是有事的,不如咱們直說,我想像我這樣一個年輕人沒什麼值得您關注的。」李新把自己的位置擺的很低,言語中盡量不去激怒對方。
神秘人再次發出沙啞的呵呵笑聲,隱藏在黑暗中的身影微微轉動。讓李新看到了陰暗燈光下半邊褐色的兜帽,他說道︰「你是一個聰明的年輕人,我喜歡跟年輕人合作。卡門似乎對我隱瞞了什麼,但是沒關系。我會找出來的。那麼現在請讓我來問你幾個小小的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李新點點頭,現在他還有選擇的余地嗎?現在唯一祈禱的就是這個人在得到自己滿足的回答後不會殺了他。
「告訴我。那天你在格林機械廠到底看見了什麼,那里究竟有什麼東西讓不列顛一群最優秀的蒸汽動力專家如此興奮?」
原來是格林機械廠。
神秘人的話音剛落。李新一直吊著的心終于稍稍放下來一點,原來是上回機械廠爆炸的事情。還好跟他真正的秘密沒有關系。想到這里李新又忍不住苦笑,沒想到自己這麼多的秘密沒被人發現卻被那種意外卷入了這種局面來。
最近的麻煩可真是不少。
格林機械廠的秘密李新當然清楚,軍用蒸汽技術精細化。這種革新式的改進一旦在社會上成功會引來巨大的變更甚至整個工業格局都可能因此而改變。如果誰現在能得到確切的辦法那麼他將會成為新一次工業革命的領導者。
難怪會有人想要知道這些東西。
那晚跟蘇格蘭兄弟會的人比拼蒸汽原體時,學院長曾警告李新這里面牽扯了很多問題和很多勢力,禁止他在使用或者宣傳這種技術。如果不說,對方會放了他嗎?
李新默默的考慮著其中的得失,那個人也不著急就這麼在黑暗中靜靜等待李新的回答,好半天李新才終于下定決心道︰「我知道里面的秘密,不過你怎麼保證在我說了以後會放了我。」
听到李新的回答,神秘的身子一下子坐直了,顯然他也很關心這個問題。他問道︰「你來的時候有沒有人讓你看見路?」
「沒有。」
「那你有沒有看見我的樣子?」
「沒有。」
神秘人的聲音中充滿了掌控一切的自信,他突然站起來,在黑暗中用兜帽下無法被發現的眼楮居高臨下的看著李新道︰「既然這樣,你對我沒有任何威脅,我為什麼要殺你。我所要的只是你知道的秘密,而這個秘密正是你也需要保守的,我相信今天的事情你不會隨便透露給別人。」
李新嘆氣道︰「你的話很有說服力,也很讓人相信。但是把我綁架過來的那幾個人怎麼辦?我可是看到了他們的樣子,難保他們不會殺了我。」
神秘人發出邪惡的笑聲,這聲音讓李新听起來不禁毛骨悚然,他輕聲道︰「相比起你來,你覺得你們兩人誰知道我的秘密比較多?如果我打算保守秘密你猜我會怎麼做?」
李新沉默不語,後背的禁不住冒出冷汗。這個人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把他抓來的那個叫卡門的人恐怕活不長了。為了利益有人真的肯做出任何事情,李新嘆口氣將自己知道東西說出來︰「機械廠中的蒸汽機使用的是軍用蒸汽機的精細化,如果沒猜錯里面沒涉及魔動力學,只是純粹的使用蒸汽動力驅動,它的革新之處就在這里。」
「沒有魔法科技的軍用技術精細化?」神秘人的聲音中充滿了驚喜,似乎听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他向前走了兩步,卻發現再往前就是光明的地方了,急忙停下來道︰「你是怎麼確定的?」
機械廠的那個蒸汽機已經不是第一次在李新的腦海里回想了,到現在他還清晰地記著里面的每一個細節還有學院長說過的每一句話。他按照那天發現的東西原封不動的跟神秘人再次敘述了一遍,為了使事實更可信連連桿曲柄的秘密也毫不猶豫的說了出來,為了保命他算把學院長賣了個一干二淨。
如果真的能實現這種技術,很多高尖端機械都能大規模制造,世界生產力將瞬間上升不止一個檔次,難怪會有這麼多人窺視。
神秘人來回踱著步子,口中念念有詞,不時停下來似乎自計算什麼。看起來他對蒸汽機也有很深的研究,好半天他才苦惱的停下來道︰「不對勁,不對勁。就算是並聯結構也不可能改變在沒有魔動力的前提下驅動如此龐大的蒸汽機,一定有什麼遺漏了。」
神秘人停下來,他低著頭,看著李新道︰「年輕人,我信守承諾,如果你能畫出你看到的東西的簡要結構圖。以上帝的名義,我立刻就放你走並且保證不會有任何人再去騷擾你。」
上帝,這樣的人會信才怪。不過到了現在李新還有選擇的余地嗎,當然只能同意了。
一個人從外面進來,帶著鵝毛筆和紙,然後神秘人和他一起離開似乎急著去尋找什麼。
李新松了口氣,渾身癱軟的靠在椅子上,那個神秘人說話的語氣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不是認識,而是那種神態很像一種人——神父。
那種抑揚頓挫的語氣和引導人心的說話方式,像足了教堂里的神父。只是神父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還好蒸汽機的秘密足夠吸引人,那神秘人暫時顧不上自己了。
李新輕輕晃動鐵門,發現被人從外面鎖住了。
他之所以在這里還能一直保持鎮定除了堅信神秘人在得到足夠的消息時不會殺死自己外,更重要的是他還有真理之門和戰爭之門。只要不是庇護所那種大能,以兩座大門的能耐為自己找到一種逃月兌的方法應該還是可以的。
屋子里很干淨,幾乎找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只有牆角處那個人形機械看起來不錯。
但是這東西李新稍微擺弄了一下就知道里面根本沒有控制核心,就是一個鐵疙瘩而已。李新失望的放下手,想想也知道對方不會留下這麼一個值錢的東西跟他放在一起,原來是不能用的。
戰爭之門那里太冷血了,而且這個月他已經消耗了所有的信仰額度,能幫上李新的也許只能是真理之門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