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夠受的。
雖然坐在馬車里,馬車遮的也嚴實,可是出了東陵縣城之後,原本平整的官道已經被大雨淋的濕透了,變的泥濘不堪,兩匹馬拉著的兩輪馬車一路顛簸不已。
楊明凡只是初通氣功,身子骨也就是比平常人結實一點罷了,行了一陣子,感覺到了渾身骨頭都快要被顛散了,坐在他身旁的楊明昌更是不堪,已經連續幾次叫停馬車了。
「大哥,能不能換個日子啊,這鬼天氣,再走下去,我怕馬車都要散架了!」
「散了就散了,不要說是下雨,就算是下刀子,我們今天也要到閱松亭,這樣的天氣雖然不好,但是時機不錯,也安全,沒有人會在這樣的天氣出來游玩!」雖然同樣渾身不舒服,但是惡劣的天氣讓楊明凡更加放心起來,這樣的天氣,根本就不需要擔心會被撞破,安全系數大增,所以,他也徹底的放松了下來。
從東陵城到閱松亭要走足有三十里路,加上又是雨天,所以,雖然一大早就出發了,但是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也已經是黃昏時分了,到了下午的時候,雨漸漸的停了,他們也從馬車上下來,轉到了山路。
雖然說只有幾里的山路,但是在泥濘的山道上,他們又整整跋涉了一個時辰,方才到達閱松亭,這個時候,葉華等人已經到了。
看著狼狽不堪的兄弟兩人,葉華也放下了心思,今日之會他本不願意來,不過想到自己已經在這鄧州府的山窩窩里蟄伏了二十年,青春已逝,仍然一無所得,的確需要留一條後路了,就算他無所謂,葉家,也需要留一個後,山寨里的那些婆娘他看不上,而且也不願意自己的孩子出便頂著一個山賊的身份,而要洗白身份,就必須借重楊明凡這個師爺,所以他才會同意與楊明凡見上一面。
今天見面的主要目的也是為了自己洗白身份,與楊明凡聯手控制東陵縣,而非為了對付鐵鈞。
在他的眼中,鐵鈞並沒有什麼威脅,一個剛剛突破的三流高手,僅僅也只能成為他的一個投名狀罷了。
「雨急路阻,來了晚,還望寨主見諒!」身為東陵縣的地頭蛇,楊明凡對于臥虎寨的了解遠勝他人,來到閱松亭,他根本就不需要引見,便對葉華拱手笑道。
這亭子里面一共三人,除了大寨主葉華這,便是二寨主青面虎石志才和四寨主大力虎沈雄。
楊明凡見過沈雄,石志才面部的特征太過明顯,所以,他很容易便判斷出誰才是臥虎寨的老大。
雨後的天氣,清爽宜人,將熱躁與煩悶一掃而空。
鐵鈞站在一株高大的鐵杉樹頂,茂密物枝葉將他的身形擋的嚴嚴實實,隔了約有百余丈的距離,隱隱的將閱松亭內的情況收于眼內。
當然,也僅僅只是能夠看到里面的人和動作罷了,至于他們談些什麼,鐵鈞不感興趣了。
他的一半注意力都在劉珙的身上,雖然劉珙是鄧州團練使派來協助他的,可鐵鈞卻不會真的把這家伙當成了自己的手下,相反,他一路之一都以劉珙為主,這讓劉珙對他的好感大增。
他已經在這樹上等了一個時辰了,可是劉珙仍然沒有出手的動靜,他不由有些急躁起來。
劉珙站在另外一棵樹上,同樣隱在枝葉之中,他也沒有想到雙方竟然會聊這麼長的時間,不過在他的立場上,兩人聊的時間越長越好,反正他們是來拖延時間的,而不是來和葉華決一生死的,至于能不能把這位匪首干掉或者擒拿,那就純粹是靠運氣了。
就在鐵鈞等待的有些不耐的時候,遠處的山道上遠遠的出現了一個身影。
「是從臥虎寨的方向來的!」鐵鈞神色一變,身體立刻緊繃了起來,與此同時,劉珙與他手下的四名武者也都有了動作。
「這人的輕功不錯!」只見那道人影由遠及近,以極高的速度奔行著,「好像是八步趕蟬,能將這門輕功修煉到這個地步,看來應該是四寨主插翅虎吳雲了!」
臥虎寨五大寨主中,除了神秘的大寨主外,四寨主吳雲號稱插翅虎,就是在說他的輕功極為高明。
現在鐵鈞看到了他的輕功,心中暗自與自己的輕功進行了比較,覺得插翅虎的輕功雖然不如自己,但是在奔跑方面卻比自己有技巧的多,鶴沖天輕功的核心是輕功四法中的輕法與縱法,于靈法和橫法稍弱,而插翅虎的八步趕蟬,則是明顯的專攻橫法,所以速度極快。
幾個呼吸的時間,便于千余丈外奔到了百丈範圍之內。
「老四,你怎麼來了?!」
進入百丈之內,吳雲又沒有刻意的掩蓋自己的遺跡,立刻便被發現了,正在與楊明凡扯皮詳談的葉華猛的站了起來,縱身而出。
「老四,你身上的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看到葉華,插翅虎似乎大大的松了一口氣,身形一個凝滯,一頭栽倒在閱松亭前的地面上,若非葉華趕的及,一把將他拉住,恐怕一頭就撞死在石階上了,不過,現在沒有撞死,也差不多了。
吳雲身上布滿了傷痕,有刀傷,有劍傷,最恐怖的就是在他的前胸,有一處箭傷貫穿前後,血流遍布全身,幾乎已經成了一個血人,也不知道這樣的傷勢之下,他是怎麼奔行了這麼長的路程趕到這里來的。
臥虎寨的人已經圍了上來,看到這個情形每個人的面色都變的緊張了起來。
「老四,你醒醒,怎麼回事,你怎麼來了,寨中出了什麼事?!」
吳雲見到幾人,心神一松,竟然有要暈倒下去的跡象。
葉華可不想讓他在這個時候暈倒,一指點在他的穴道上,將一股陽和的內氣渡入了他的體內,頓時,吳雲身體微微一震,醒轉了過來。
「寨主,官兵,官兵破了寨子!」
「什麼,官兵破了寨子!」
盡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听到吳雲親口證實,葉華還是有那麼一剎那的失神,而石志才幾人則徹底的慌了。
「這怎麼可能,官兵怎麼會破了寨子!」
「他們是怎麼知道寨子的位置的,他們是怎麼通過黑松林的!」
「到底怎麼回事,官兵為什麼會攻擊?!」
突然之間,石志才仿佛想到了什麼,猛的站了起來,沖入亭中,一把拉住了他楊明凡的衣領,「是你,一定是你,這是你們計劃好的是不是,好,好一個調虎離山之計,楊明凡,你好狠毒!!」
「我,我,我,我,我……!」
異變來的如此突然,饒是楊明凡平常智計百出,也想不出到底問題出在了什麼地方,一時之間張口結舌,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為什麼會這樣,官兵為什麼會在今天攻擊臥虎寨,哪里來官兵,縣中絕沒有這麼多的官兵,難道是州府的官兵!」想到州府的官兵,他的心中一動,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可是關鍵的地方卻仍然是想不明白。
「楊師爺,真是巧啊,你竟然也在這里!」
就在這個時候,鐵鈞當先縱身而起,有如一只大鳥一般,自百丈開外的鐵杉樹上騰起,腳尖在樹頂輕點了幾個,便落到了閱松亭前。
「鐵鈞!」
石志才見過鐵鈞,看到鐵鈞突然出現,再看看已經處于重度昏迷,慢慢的走向死亡的吳雲,他哪里還不知道今天已經落入了一個蓄謀已久的陷阱之中。
「你是鐵鈞!」
葉華將吳雲漸漸僵直的身體交到了沈雄的手上,「這件事情是你安排的?!」
平靜的語氣下蘊含著滔天的怒火,這也怪不得他,今天的這個悶棍挨的可不清,自己這才出來半天的時間,山寨便被官兵破了,說這是巧合,傻子都不信。
「楊師爺,你身為朝廷吏員,卻與山中盜匪暗中相會,當真是出乎我的預料啊,怪不得這小小的臥虎寨一直盤踞在東陵,尾大不掉,原來這里頭有官匪勾結的事情啊!」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鐵鈞竟然沒有理葉華,一出現在這閱松亭,便將目光盯在了楊明凡的身上,一開口,便將他釘死。
石志才已經松開了手,楊明凡的面色卻仍然如死灰一般,青黑一片。
完了!
全完了!!
雖然不明白其中的關節,但是他卻知道,自己已經完了,不僅僅是自己,還有整個楊家,都完了。
就算是今天葉華能夠大發神威,把鐵鈞殺死在當場也沒有用,今天的事情本身就是一個天大的陰謀,一個足以將他和楊家裝進去的陰謀,因為他不僅僅認得鐵鈞,還認得幾乎和鐵鈞同時出現,站在鐵鈞身旁,背著一個巨大包袱的大漢。
鐵牌開山劉珙,鄧州府巡檢,鄧州團練使蔣坤的左右手,心月復之人,他出現在這里,便意味著是鄧州府動手了。
自己和臥虎寨的這些事情也已經被鄧州府掌握了,這可是潑天的大罪啊。
一時之間,他心亂如麻,根本就沒有听到鐵鈞後面說的是什麼,癱軟在地上,目光也變的呆滯茫然起來。
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再關心他這個師爺了,鐵鈞明顯的蔑視行為已經將葉華激的大怒。
「好狂妄的小子,看打!」一抬手,鏢光隱現,嗖的一聲,便射上了鐵鈞的面門。
當!!!
一面黑黝黝的鐵牌擋在了鐵鈞的面前,將飛鏢蕩開。
「鎮山虎葉華,你的對手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