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縣衙早已經收拾的干干淨淨。
窗明幾淨,幾盆清香的味道蘭花,牆上掛著的字畫,桌面的擺設,不大但是卻透著古雅之意的院子,都讓夏江十分的滿意,略一思忖,頓時明白了過來。
「想不到,東陵這麼一個窮鄉僻壤之地,竟然也有如此風雅之士,看來應該是謝白的手筆了。」
「謝白出身稷下學宮,這本就是他的強項。」被稱為羅叔的老者不以為意,「倒是鐵鈞,雖然出身低微,可是卻不容小覷。」
「真的有那麼厲害?」夏江有些詫異,「我听說,他只是一個三流高手,如何當得羅叔的贊譽?」
「他是三流高手不假,但是實力和潛力並不是絕對以修為而論的,他的氣功修為僅有三流,可是目光之中神光凝聚,氣勢之中隱有潮汐之意,正是刀勢有成之象,除了氣功修為之外,他的身上還有另外一股強大的力量,應該是修煉過一門威力極大的神通,雖然不知道火候如何,但是潛力之大,即使在京城也不常見。」羅叔說道。
「羅叔,只是一個土財主而已,您這麼說,也太高看他了!」一旁的書僮听了不服氣,揚著頭道,「京城之中藏龍臥虎,怎麼可能比不上這個土財主。」
「京城之中藏龍臥虎不錯,但是江湖之中也是龍蛇混雜,原本我以為明劍能夠成為漳水河神是因為他的運氣好,不過現在看來,說不定其中另有隱情。」
「另有隱情?此話怎講?」
「明劍的實力不錯,但也不過是堪堪達到一流高手之境,遠不是妖神對手,即使這個妖神離了神域,但也是大妖之身,或許妖氣的修為沒有達到先天,但是蛇蟒之類,本身的肉身的力量絕對超過一百匹烈馬奔騰之力,甚至數百匹烈馬奔騰之力也不為奇,明劍又受了傷,怎麼可能殺的了這樣的妖神。」
「難道您認為是鐵鈞暗中相助?」
「這倒不至于,鐵鈞只是勝在潛力,真實的戰力,應該不到一流,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不過其中定有隱情。」
說到隱情,羅叔的眼中神光一閃,「或許,這也是我的一個機會,若是能借此恢復幾分實力,也不枉來這東陵一遭!」
「都怪我不好,若非是為了保護我,羅叔您也不會……」提到這件事情,夏江面露悲色,眼中隱有淚光閃現。
「少爺千萬不要這麼說。」老羅一听這自責的話,面色一變,連忙道,「這是我應該做的,老爺對我恩重如山,若是連少爺都保護不了,那我老羅活在這個世上也沒有什麼意義了,我惟一的遺憾便是少爺您乃是百漏之體,天生無法習武修煉,否則,唉,老奴一定盡最大的努力,去尋那能夠彌補少爺元氣的天材地寶,去……」
「羅叔,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這件事情,您就不必費心了,不能修煉便不能修煉吧,反正我已經習慣了,倒是您的身體,蘭陵候那一掌幾乎打散了您的氣海,如今恢復的如何了?」
「唉,談不上什麼恢復不恢復的,我的氣海雖然散了,不過積年修煉的內氣散逸于經脈之中,運轉起來,也堪堪達到五十匹烈馬奔騰之力,別的地方不說,在這東陵,倒也夠用了。」
夏江的神色一黯,沒有再說什麼,屋內的氣氛頓時顯得有些凝滯。
「呵呵,少爺不必擔心,雖然我被破了氣海,不過終究是活了下來,能在蘭陵候的無相破元氣之下逃生,我還是第一個,不容易啊!!!」老羅突然笑了起來,「其實這樣也好,總比天天被人盯著強,一個氣海破掉的糟老頭子是不會有人注意的。」
「總有一天,我也會將蘭陵候的氣海破掉,讓他嘗一嘗生不如死的滋味,為羅叔您出一口惡氣!」
羅叔澀然一笑,嘴張了張,最終只是化為喟然一嘆。
※※※
「氣勢很盛啊!!」
在夏江一行抵達縣衙後不久,鐵鈞也回到了尉府,城門口發生的事情並沒有瞞的過謝白。
看著這個坐在書桌旁,頭都沒有抬的師爺,鐵鈞感覺到他就仿佛是一只深藏在羅網中心的蜘蛛,可是卻將觸角伸到東陵的每一個角落,雖然一動不動,可是東陵的一切,任何一丁點的風吹草動,都無法瞞的過他的耳目。
「氣勢的確是很盛,有幾家心思也動了!」鐵鈞冷笑著,雖然鐵家已經成為了東陵的惟一豪強,不過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對鐵家服氣的,尤其是那些之前在東陵家大業大的士紳,他們在東陵的影響力原本就遠超鐵家,突然之間要讓他們仰鐵家的鼻息,還真是有些適應不了,以前是沒有機會倒也罷了,今天新任東陵縣令夏江的態度讓他們重燃了希望。
「嗯,一群跳梁小丑,有機會發泄發泄,跳出來也好,否則總是憋在心里,總有一天會爆發出大麻煩!」謝白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並沒有就這件事情深談,「北軍有消息了,司馬平揚已經動身前往且末,半個月之後就會回來。」
「司馬平揚!」這個名字讓鐵鈞想到了說話的時候總是喜歡昂著下巴的司馬平川,「你不是一向很有耐心的嗎,怎麼會這麼急著動手?」
「其一,夏江的態度表明東陵未來幾年會有風雨,到時候我怕你沒有心思顧及這件事情;其二,李禪死了,說明你已經煉化了那件法寶,能夠對付李禪,對付司馬平揚自然不在話下。」
「你就這麼篤定,李禪的死是我所為?」
「我仔細的想了一下,除了你,沒有第二個人會這麼蠻干,雖然你算的巧妙,讓天機神算都不可能算的出來,但是你身上有法寶的事情我卻是清楚的,若是加上這個條件,根本就不需要天機神算,凶手便呼之欲出了。」
「這一切都只是你的推測。」
「所以我也沒有打算在這件事情多追問,我準備用利益打動你!」謝白終于抬起頭,笑容十分的燦爛,「這一次北軍運的貨物與以前的幾次都不一樣,北軍只出動了五個人,除了司馬平揚之外,其他四人都是北軍大都督燕北飛手下的大將,有一身驚人的藝業,號稱北軍八虎中的四位。」
「北軍八虎中的四個,再加上司馬平揚,你就能肯定他們這一次運的貨物不同尋常?」
「非常的燙手!」謝白冷笑起來,「燕北飛的胃口一向很大,能讓他看中的東西,當然都不是一般的貨色,我听說,這一次其實是燕北飛親自出手,破了漠北荒城的一部分禁制,才得到的,只是在他破了禁制之後,北部傳警,他沒有時間去搜索,才留下了司馬平揚五人,如果沒有足夠的收獲,他們是不會離開的。」
「竟然是漠北荒城!」
鐵鈞听了,心中也不禁一熱。
漠北荒城在五千年前顯赫一時,處于大唐與且末交界的邊緣。
這是一處三不管的地帶,事實上,這天下有許多三不管的地帶,漠北荒城只是其中的一處罷了,當然,那個時候,漠北荒城並不叫荒城,叫做鵬城,大漠鵬城。
大漠鵬城,還有一個名字,叫做黃金城。
八千年前,當時的天下至強劍王獨孤風以大神通聚砂成城,在西域大漠之中建成了這座有如黃金澆鑄成而的雄城之後,便一直雄踞于大漠的中心三千年,控制著現如今西域三十六國以及整個大漠,與中原各大門派分庭抗禮。
鵬城的劍術,更是獨步天下。
天下的劍術,以道教正宗為尊,不過,八千年前,即使是道教正宗也不得不承認鵬城劍術另僻蹊徑,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而現在威風八面,執天下劍派牛耳的太白劍宗,在那個時代,根本就沒有一丁點的名氣。
鵬城的興盛維持三千年,在五千年前,遭遇到了一場詭異的變故,現在要說是什麼樣的變故,還真的沒有人知道,只是知道,這位雄踞于大漠中心的雄城在一夜之間,化為了烏有,生存于鵬城之中的近百萬人消失的無影無蹤,包括當時名動天下的鵬城之主,號稱十大至強之人的回天劍客石砥中。
鵬城的消失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即使是知道內情的,也一個個的都諱莫如深,不會宣之于口,到了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個無解的謎。
陳九是土地爺,不過他只是處于神靈階層的最底層,受到神域的限制,無法離開自己的這一畝三分地。
所以,對于鵬城之事也不了解,只是隱約知道鵬城飛升到天庭的某一位先祖得罪了天界的一位大人物,所以被遷怒,一夜之間毀了個精光,至于是哪一位大人物,便不得而知了。
鵬城雄踞大漠三千余年,其中奇珍異寶無數,雖然完全被毀,但是在之後的一百年里,無數修煉者都不遠萬里的跑到鵬城的廢墟之中撞仙緣,尋找鵬城的遺產,有些成功了,有些失敗了,百余年後,鵬城被搜刮一空,剩余價值已經被完全的榨取,當然,也時不時的有一些心存僥幸的家伙來到這里,也只有極少數的氣數逆天,運氣爆棚之輩才有機會在鵬城的廢墟之中獲得一些好處,隨著時間的推移,能夠從鵬城遺址之中得到的好處的人越來越少,去的人也漸漸的稀少了,鵬城遺址也漸漸的荒廢了,幾百年過去之後,便成為了一片真正的廢墟,這一片廢墟後來被稱為大漠荒城,也就是現在的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