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張易之和劉符度坐了下來以後,少婦劉胡氏端來了白水。浪客中文網
看著眼前這杯從水井里面打來的清澈無比的白水,張易之腦海里有不少的念頭在一齊翻滾,倒是不知如何先開口了。
忽然,劉符度伸手抱過那個叫做劉念昔的小男孩,道︰「小昔,不如咱們出去耍吧!」
小男孩很大人地把劉符度的手撥開,然後從劉符度的身上爬了下來。大概他覺得,作為一個「大人」,他可不喜歡趴在其他大人的懷里。不過,听得劉符度的話,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把期待的眼神向劉胡氏掃去。
看著這個長相乖巧,又極為懂事的孩子,劉胡氏的眼中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慈和的笑容。也許是母愛的力量太過強大的緣故,這一刻,她顯得尤其美麗,劉符度一雙小眼楮登時瞪得圓圓的,忘記了身邊還有其他人存在,直到劉念昔用他那白白女敕女敕的小手在他寬大的手掌之上撓了幾下,才反應過來。
劉胡氏的注意力原本全集中在兒子身上,待得反應過來還有另外一個「」在「窺探」自己,臉上略紅,有些嗔怪地剜了劉符度一眼,又轉向兒子,道︰「小昔,你就隨丑叔叔隨喜一陣,不過要不要玩得太瘋,要是回家以後衣服髒了,娘親可會生氣的!」
大概也明白了今天這來的兩個男人里面,張易之才是主角,而且這位主角有事要和自己單獨說,劉胡氏便滿足了兒子殷切的期待。
劉念昔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道︰「娘親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家,怎麼會弄髒衣服呢?」回身拉了「丑叔叔」一把,道︰「走吧!」
劉符度再次回身望了劉胡氏一眼,彎身牽著劉念昔的小手出了這屋子。
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張易之不由得會心一笑,道︰「這孩子,真是可愛啊!」
他這話完全是發自內心,而且也兼有打開話題之效,他知道,對于一個母親來說,最好的贊美來自她的孩子。
劉胡氏也是一笑,並沒有回話,不過臉色卻好看了很多。也不知是什麼緣故,她對于像張易之這種長相俊美的男人,並沒有好感。但張易之的這句話,卻讓他在劉胡氏心目中的形象頓時改觀了不少。
見到劉胡氏一笑,張易之知道打開話題的機會到了,遂笑道︰「娘子這幾年以來,一個人帶孩子,倒真是不容易得很,不知娘子平日里從事的是什麼行當呢?」
「也沒什麼,妾一個女人,也只能擺弄擺弄針線了,妾平日主要就是做鞋子賣。」
「哦!」張易之點點頭,一年到頭的總做鞋子賣鞋子,既枯燥,收入又不高,的確很不容易。更加不容易的是,劉胡氏還把自己的孩子教育得很好。照劉念昔的模樣,從小就這樣能自傲、自律,只要運氣不是太差的話,張大之後出息一定差不了。
張易之讓劉符度打探這些在剿匪之戰中罹難或者受傷的人,本意是通過這些人來博取其他捕快的心,既然這些人幾乎都已經不知去向,他的這個計劃也只能擱淺了。如今的他之所以來到劉胡氏家中,收買人心已經不是主要目的了,主要目的變成了解惑︰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其他人幾乎全搬走了,只有這一對母子沒有任何動靜。
「看見嫂子生計這般拮據,實在是——請恕在下問一句有些冒昧的話。尊夫故去之後,官府難道沒有給你們足夠的撫恤金嗎?」
听見「官府」二字,劉胡氏的臉色倏然一變,那本就有些黝黑的面孔霎時間陰沉了下來︰「你是什麼人?」
「在下——」
「娘子,娘子——」恰在此時,外面傳來一個騷包的聲音傳來。只從那聲音里,張易之就能听見一股子荷爾蒙的味道來。
「難道這是劉胡氏的男朋友?」張易之心頭一動,掃向劉胡氏的眼神里,便有了種怪異的含義了。雖然張易之對劉符度這廝並不感冒,但人家畢竟在他的手下混,他實在也不大忍心看見劉符度傷心的樣子。況且,以劉符度的形象,一旦失戀,狼嚎起來,一定十分駭人,張易之也不能確定自己是否能夠忍受。
感受到張易之眼神里那種曖昧的含義,劉胡氏臉上一紅,那雙水靈的眸子里便帶上了點含著怒意的霧水。驀然,她站起身來,走到門邊,向外面喊道︰「都多少次了,不是叫你不要枉費心機了嗎?你怎麼還來?」
張易之一听,知道自己誤會了劉胡氏,心中既有些愧疚,又有些赧然。他深知,盡管如今這時代禮教不是特別森嚴,作為一個清清白白的寡婦,劉胡氏對于自己令譽還是看得極重的。方才自己的誤會對她來說,是一種恥辱。
轉頭向外望去,透過劉胡氏和大門之間的間隙,張易之看見一個年輕的男子正滿臉笑意地向這邊走來。
這男子本身相貌十分不錯,清秀俊美,很有幾分「女乃油小生」的味道。只是他那張俊臉上的笑意,卻有些欠抽。如果用一個字來形容這種笑容,張易之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賤!
這笑容之所以賤,是因為笑得太過肆無忌憚,就仿佛他所面對的,是青樓里相熟的姐兒一般。也難怪劉胡氏听見這笑聲,立即怒氣上涌了。
听得劉胡氏的話,那男子「哈哈」一笑,停來,扭著身子跺著腳,學著劉胡氏的樣子和語氣道︰「人家都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不是叫你白天不要來了嗎?你怎麼還這麼猴急?」
接著,他又搖搖頭,用同樣的語氣道︰「不嘛,不嘛,人家想你了嘛!」
劉胡氏給氣得七竅生煙,往後退了一步,就要去關房門。
那男子豈能看不出劉胡氏的念頭,搶上一步,便把半邊門壓在了自己的背後。而就在此時,他終于發生了這屋子里面,還有另外一個男人存在,令他頗為不安的是,這個男人的相貌,居然比素來自負的他還要俊雅不少。前所未有的威脅感瞬間充斥了他的腦海,他的眼中頓時射出一縷妒火來。
感受到那男子的敵意,張易之緩緩地站起身來,向那男子道︰「這位兄台,我看你風度翩翩,儀表不凡,應該不至于找不到尋不到親事吧,你又何苦為難一個婦人呢?須知道i,強牛的掛不甜。」
「荷——」那男子頓時怒了,用盡量輕蔑的眼神看著張易之,道︰「我道這臭娘們為什麼總對我不理不睬的,原來她這屋子里還藏著這樣一位俊美的老相好啊!嘖嘖,怪不得!不過,我說小子,看你面生得很,應該是剛勾搭上的吧,你是做什麼的,就敢和我搶女人?」
張易之並不動怒,笑了笑,道︰「首先,為了劉娘子令人敬仰的令名,在下要聲明一下,在下這是第一次拜會劉娘子,和她之間並沒有什麼曖昧關系。在下乃是本縣縣尉員外同正張——」
「原來你就是那個新來的傻縣尉叫什麼張易之的?居然連我的女人也敢沾染,怪不怪,怪不得一上任,就嘶喊著要剿匪,真是不知死活!」
劉胡氏一听張易之的名字,愣了愣,便轉頭望了望張易之,眼中泛著一種很古怪的神色。
張易之听得那男子再次說什麼「搶女人」之類,頓時怒了,眉頭一蹙,道︰「我再次聲明一下,我和劉娘子之間,是清白的。同時,我也想奉勸仁兄一句,這里是我遼山縣衙該管的範圍,你若是再調戲民女的話,我只能盡一盡我作為縣尉的職責了!」
「哦!」那男子冷笑一聲︰「你想怎麼樣?」
「那就要看你想怎麼樣了!」張易之毫不示弱地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