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溫暖都找不到朱臨路。
他的手機關機,打去辦公室秘書說他出了遠門但沒交代去哪,打到家里一直無人接听,她一籌莫展。
無聊中拿著手機翻看號碼,當翻到溫柔時她停了一下,那日之後溫柔再也沒有來過,偶爾幾次她打電話過去,听筒里傳來的嘈雜聲讓她知道溫柔不是敷衍或推搪,而確實是忙得抽不出時間來和她聊一聊。
後來才在財經頻道里看到,原來市道大好,指數每日瘋漲不休,隨便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人殺進股市,最低也有百分之二三十的收益,難怪身為投資經理的溫柔會忙得一塌糊涂。
溫暖卻不懂這些,也很少關心。
目光在那個號碼上停留了許久,最終還是沒有撥出去。
人與人之間,就算親如姐妹可能也需要一定的距離,即使已經盡量小心翼翼,也還是不可避免揭到了溫柔的心事,事後問自己,是無心還是有意?是真心希望她放下自己,還是其實有著一絲被久瞞的氣惱,所以才蓄意將她逐離?
那麼多年過去,已經麻木,不想再去分辨誰比誰更痛。
所謂親人,到底只剩下這一個姐姐而已,未來短短十幾二十年生老病死轉眼即逝,還有什麼好爭執的呢?不說就不說吧,如果順從她,由得她在自己身邊打轉能讓她感覺快慰,又何妨由她而去。
「溫姐姐!」
溫暖驚然,望向聲音來源。
小岱眯著眼笑,「你的電話在響。」
溫暖連忙接起內線,六十六樓人煙稀薄,佔南弦在時各部門主管還偶來走動,他若不在偌大空間便靜得出奇,所以她把電話鈴聲調得極低,沒想到一出神就漏听了。
「溫暖,我是人事部的遲碧卡。」
「遲經理你好。」
「你最近是不是周六下午都回公司?」
她一怔,「前陣子事情多,我覺得時間不夠用,所以——」
遲碧卡笑了起來,「不用緊張,我不是追問你什麼,整個淺宇除了佔總大概也就只有你周末會主動回來工作,你這麼勤勉我這個推薦人不多不少也沾光呢,對了,佔總交代我周末給你計加班費,按平常日薪的三倍,我就是和你說一下這件事。」
溫暖剛想解釋最近已沒再回來,忽然明白過來,只得應道,「我知道了,謝謝遲經理。」
佔南弦這哪是獎勵,分明是要買斷她的周六下午,拿了這三倍日薪,以後的周末她想不回來也不行了。
「溫姐姐,你剛才想什麼想得那麼出神?」丁小岱拿著隻果走過來。
十八歲職高畢業的她是溫暖的助理秘書,負責斟茶遞水影印打字,雖然入世未深但人很聰明,由于六十六樓除了佔南弦外就只有她們兩個,所以午休時她總愛纏著溫暖聊天。
半個身子趴在溫暖的辦公桌上,丁小岱一邊咬著隻果一邊對她擠眉弄眼,「不會是想我們佔總吧?難道連你也抵擋不住他的魅力加入了暈倒一族?」
「听你這麼說,公司里有很多暈倒一族?」
丁小岱瞪圓了眼楮,看她就象看天外來客,「姐姐,你真是太不了解民生了。」
溫暖掩嘴,笑聲從指縫里泄出來。
「我告訴你哦,這暈倒一族呢又分普通暈,比較暈,和特別暈三種。」
溫暖忍不住笑,整張臉也趴在了桌上。
丁小岱順手把隻果遞到她面前,「你要不要也咬一口?」
她慌忙搖頭,下一瞬立刻從座位上跳起,總裁辦公室門口正無聲無息地站著一道身影,她臉上盛開如花的歡妍來不及收起,那道燦爛無邊的笑容就這樣映入了佔南弦說不出什麼情緒的眼底。
八卦被抓包的丁小岱異常機靈地目不斜視,假裝完全沒有看見佔南弦,只笑嘿嘿地對溫暖道,「溫姐姐,我去給你沖杯咖啡。」一溜煙跑離了現場。
佔南弦走過來遞給她一份文件,「你準備一下,晚上陪我出席這個酒會。」
「不是高訪陪你去?」
「日本有張單子要談,他下午飛過去。你趁這個機會認識一下其他公司的老總,方便以後聯絡。抽空把這些客人的資料背熟,到時我會需要你協助。」
「好的。」
他不再說什麼,抬腿便往前走,走到一半忽然回頭,果不其然擒住她若有所思的眼波,不意被逮個正著,溫暖赫然別開視線,他淡淡一笑,身形沒人大開的電梯中。
一直到下班佔南弦都沒再回來,溫暖只好獨自驅車前往君凱酒店。
,左耳卻仿佛隱約听見tearsovershetland的熟悉旋律,眉眼往酒店入口的自動玻璃門眺去,溫暖看見了他。
「hello?」佔南弦皺眉看看手機,怎麼掛了?
「誰啊?」雙手挽著他臂彎的薄一心問。
「溫暖,晚上有個酒會。」說話間目光不經意打轉,在鋼琴吧的方向停了停後,落回薄一心臉上,「你的記者會在幾樓?」
「三樓,你呢?」
「一樓,來,我先送你上扶梯。」他牽著她往一旁的自動扶梯走去,溫柔地吻了吻她的掌心,「結束時給我電話。」
薄一心遲疑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只是笑了笑便轉身上去,一直和他們保持著距離的她的助手和保鏢趕緊跟隨到她身後。
上到二樓,薄一心回首朝仍待在原地目送她的佔南弦擺擺手,他笑吟吟地也向她揮了揮手,一來一往她已走過拐角,眼底余光在見到佔南弦轉過身後,才淡淡掠向一樓鋼琴吧里那道她並不陌生的倩影,然後在眾人的簇擁中踏上通往三樓的扶梯。
確定那道越行越近的身影是向自己而來,溫暖站了起身。
兩人都沒說話,佔南弦領著她往會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