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度寺門前從前天還沒有亮就開始排起了長隊,待到江笑影到時,已經到處都是人。
吩咐底下的人趕緊將施粥的工具擺上,江笑影跟著方丈進了大殿,跪在蒲團前,接過小沙彌遞來的香火,神色虔誠地拜著。
求今世家人一切安好,求自己能找出幕後之人,求大仇得報……
「開始施粥!」一聲高唱,接著又是一聲鳴鑼。
江笑影走到施粥隊伍前面,挽起袖子,起勺子,對著面前擠成一團的災民微微一笑,說道︰「大家慢慢來,不要擠,都會有的。」
看到擁擠的人群慢慢恢復安靜,她又大聲說道︰「希望大洪災能快點結束,大家都平平安安的,每天有飯吃,有衣穿,可以回家。」
平淡的話語,像極了安慰的話,讓無數人的心都暖了起來,這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尊貴卻過來親自與他們施粥。
江笑影開始分粥,粥攤設有五個。五個粥攤滿滿都是人,但是她這邊的人最多。
江笑影面帶微笑,一人一勺,因為那粥是她親自監督的,稠得像一般人家的飯,再加上每過一個災民,她便點頭微笑。災民們更是對這個地位高貴的江大小姐好感度增加了。
感激贊揚的聲音絡繹不絕。
上一世,京城中的人,幾乎都沒幾人見過她這個丞相府的千金。日後,那位年輕的帝王對外說她「無《關雎》之德,急促暴烈,奢華成糜,難以為後」,而京城貴族圈竟然有了關于她︰「貌若東施,華而不實,性情暴躁,驕奢成性」的評價,因為沒有人了解她,沒有會對帝王說的話持有疑點,大家都對丞相的家風產生懷疑。
後來她不做皇後了,提親的人卻沒有,除了周均。
一個丞相嫡女,淪落到無人可嫁的地步,真是好笑。想來,有心人從一開始就敗壞她的名聲,讓她無人可嫁,這樣,就只能嫁給唯一提親的周均了。
現在,她要從源頭給自己樹立一個好名聲。
面前的人不斷增加,江笑影擦了擦額上的汗,她又舀起一勺倒進面前的土碗中,這種事情本來就是越苦越能顯示出心虔,她一邊舀著粥,眼楮一邊瞄向四周,當看到排在隊伍後面那個襤褸的身影時,她的心撲 一跳,她等的人終于到了。
一個,兩個,三個……也不知多久,一個破舊不堪的大土碗出現在她的面前,她抬頭看著那人,那個人身穿破爛的衣裳,皮膚黝黑,身上還帶著點粗獷的氣質,相貌亦是難得的英俊,一雙凌厲的劍眉下,眼珠烏黑剔透,卻透露著肅殺之氣,仿佛可以穿透一切。
江笑影低下頭,給他呈上一大碗粥。
那人說了聲「謝謝」就離開。
江笑影對身後的小廝使了一個眼色,要他跟上那人。她低下頭繼續施粥,直到月從東升,施粥的人才漸漸散去,到天黑的時候,人群全散去,她走到寺廟的一個角落,輕輕掠了掠鬢邊發,擦了擦汗水。
「笑笑辛苦了。」
黑夜里一聲男聲在耳邊出現,那一瞬江笑影目中驟寒,緊緊捏在袖中的拳止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楚 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