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守則,第75章風景正好
她的手停在他的手上,四周突然一下子安靜下來,他听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賽過一下。愛夾答列
便又望向江笑影。
江笑影眸光明澈,映著他的身影,干淨得像是一泓清水。
他的臉上一時竟也有些發熱︰「你生病,不能再喝酒了。」
江笑影抿了唇,不可置否︰「等我毒清了,我一定要買上幾桶喝個痛快。榛」
他笑了︰「下次帶你去華山一邊看明月一邊喝酒,山頂的風景最好,坐在那里,連心胸都開闊了,一時間便能凡塵盡忘。」
江笑影有了興趣︰「這麼好,你去過?」
「沒有。我也是听人講的。」慕容玥看到她的臉慫下去,趕忙道︰「下次,一起去。」他想到以後,語調一時也放柔了,「……日後我帶你去看。衣」
江笑影的臉也有些微紅。她抬頭看向慕容玥,目光晶瑩剔透,啞著聲音笑道︰「要記得你說過的話。」
有一種柔軟溫暖的情愫蔓延開來。那感覺便像春夜潮水般靜默而洶涌的來,頃刻便將一他們兩人填滿了。
慕容玥凝視著江笑影,一時竟有想抱著她親一親的沖動。他向來就是想做就做的性子,于是往前一撲想將人摟在懷里。
江笑影連忙躲開她。
她白晰的臉變得火紅,美麗如星辰的眸子,又羞又惱地瞪著慕容玥,氣惱地低喝道︰「慕容玥……你可不要無禮……」她看了看四周,船已經駛入街市,正在入一個石拱橋,橋上可是有人在看著,一下子心里更怒了︰「這麼多人在……」
慕容玥似笑非笑問道︰「難道你喜歡人少的時候我抱你?」
江笑影臉更紅了,頭都快埋到船里面了。
慕容玥笑得鳳眼成了月牙,眸光似有情似無情,動作優雅中見邪魅。
小船打破了水中的倒影,靜靜前行。
江笑影靜靜地看著兩岸,心思也在迅速轉著,過了一會兒,她打破了這寂靜︰「慕容玥。」她的手劃過水面,蕩起一陣陣水花。
「嗯。」慕容玥看著她。
江笑影想了想︰「問你一句話,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她歪頭,話鋒一轉,「你是不是在利用我?」
慕容玥一愣。
江笑影抬頭仰望著她,白瓷般的臉如染了一層光輝,蕩漾著讓人心動的瀲灩華光。沒想到她如此直白,慕容玥一時有一些心慌。
「若是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江笑影對他一笑,像什麼事情也沒有。
慕容玥說道︰「笑笑,這世間沒有什麼是絕對的。」他眯起雙眸︰「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就例如,我到外面買一件東西,卻在路上撞了一個人,那個人成為了自己的意中人。」
「那麼你說,我到底是想去買東西,還是找意中人?」
江笑影蹙起眉頭,似乎听得懂又似乎沒听懂。
慕容玥輕輕拉住她的手心︰「我是來找意中人的。」
地上起了涼風,天迅速暗了下去,江笑影看著慕容玥的雙眸,一時不懂到底是真還是假。那雙雙眸像極了她最恨的那人,她把頭轉開︰「我要回去。」
到了岸上,她徑直上了岸,朝人群里走去。
慕容玥看著她的背影搔搔頭,心說這丫頭真的不太正常,翻臉比翻書還快。說女人善變吧,可這麼瞬息萬變的,他還真是頭一回見。
慕容玥追上她,可是江笑影徑顧著自己走,理也沒有理他。
「笑笑,笑笑,笑笑!」慕容玥叫著她。聲音軟軟中,真真實實地透著某種曖昧。
江笑影更氣了。
她一邊用手頻頻地揉搓著額頭,她這一世沒想過和任何人發生感情,如果真的要成親,她也會找一個自己認為好拿捏的男子成親,而不是去找慕容家族的少主。
他的眼楮還長得像楚 赫!
「你別跟著我!」江笑影怒道︰「離我遠點!」她氣急了向人群中跑去。
跑到最熱鬧的地段,回過頭,卻見慕容玥沒有跟在身後,她稍稍舒了一口氣。
「江大小姐?」耳畔傳來陌生的聲音。
江笑影回頭,望向那人。高大的身形,爽朗的五官,好笑的星眸,一身儒衣。
「王公子?」王易達。
王易達朝她拱手,笑道︰「大小姐竟還能認出在下,當真是在下的榮幸。「
「你不也是認出了我嗎?我亦是與有榮焉。」江笑影溫溫的道,瞥眸看去,沒見到慕容玥的身影。
王易達揚眉笑道︰「我正從丞相府里探望令堂弟出來,沒想到在這里遇見江小姐,江小姐是出來買東西的?」
江笑影笑得神色溫婉︰「我到我名下的門店這里來視察看看。」她笑道︰「上一次王公子救了梁書,我還沒有好好謝過你呢!」
王易達道︰「江小姐何須如此客套,這于在下,不過舉手之勞罷了。」
「江小姐還不回去嗎?」王易達神情抹過一層疑惑︰「我出來的時候,丞相府的人好像到處在找你。」
該死的,出來那麼久,都忘記時間了。
江笑影略有些尷尬︰「出來忘記告訴他們了……你也知道,最近出了梁書的事,他們不讓我出來……」見王易達溫雅含笑,越發不好意思︰「哎,我這就回家。」沒見過哪個大家閨秀出門沒有坐馬車帶人的,這下,臉丟大了。
王易達道︰「我送江大小姐回家。」
「不好……」江笑影竟有些尷尬,不覺就紅了臉,抬頭結結巴巴道。
王易達臉上浮出一絲微笑︰「剛好我也買了糕點……里面有梁書喜歡的,也是要送給他的,都是順路……」
順路,順路,人家都給你找台階,你再不搭上未免不識趣了?江笑影點點頭,從懷里拿出手絹,蒙在臉上。
近晚的夕陽,晚風徐徐,分外涼爽宜人。
王易達寬大袖袍隨風飄獵,江笑影白裙飄飄,兩個人站在一起倒像一對璧人。她悄悄回了一下頭,還真是沒有再見到慕容玥的身影。
「王公子在國子監任主薄,梁書沒有給你添麻煩吧?」江笑影找了個話題聊。
「江少爺很是認真,從沒有給人添麻煩。」王易達認真的回答。他回答完後,就停在那里,就仿佛在等江笑影繼續問。
江笑影嘴唇張了張,本想再聊一些東西,可是話到嘴邊,還是沒想到有什麼共同的話題,總不能說,哎,真是對不住了,我沒有看好我的妹妹,讓她被人給害了。這話說出來,兩人畢竟有過婚約的,而且還是太後下懿旨的,大家都知道的,會不會傷人啊?
她正猶豫,便听那溫雅如竹的嗓音說︰「令妹最近如何?」
江笑影見他的面色坦然,一定也不像被人帶了綠帽子的樣子,于是她也淡然的說道︰「她在寺廟修行。愛夾答列」
王易達點點頭。
過了一個拐角,出了巷子,便是玉帶一樣的拱橋。兩人走上拱橋。橋下水清,映著明月。
「今天的明月真亮。」江笑影說道。
王易達望著她的面龐,笑著點了點頭︰「確實皎潔明澈,不染縴塵。」
這個人到是個翩翩公子,還好沒有真讓他娶了江夢影。江笑影說道︰「舍妹的事真是對不起你。」
「二小姐也是個受害者,再者,事發之後,丞相府自動解除婚約,顧全了我的臉面,到是我要謝謝丞相府。」他認真地說道。
他繼而問︰「丞相大人最近身體可好?」面露慚愧道︰「我听說那秦亮在丞相府大門大鬧了一場,那秦亮平時頗有才華,大家也挺放任他的,沒想到他竟是這樣的人。」
「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王公子不用覺得慚愧。」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王易達說話愛引經據典,隨口一個故事便趣味盎然,還不用費腦子就能听懂。
幾個故事下來總能輕易將江笑影逗樂了。一時間倒也沒回覺得話難找。
時間流逝得飛快。
王易達將江笑影送進江府。一直望見江笑影在下人的陪伴下消失在長廊里,他才轉頭去找江梁書。
「小姐,你出去也不說一下,你知不知道多擔心死奴婢了。」于辛氣憤的說道︰「你在外面一個保護的人都沒有,要是出了什麼事,那可怎麼辦。」
「我一開始還以為小姐是被人綁走了!可是我們連人的影子都沒有見到,找誰報仇?」于武說道。
「小姐,你身體沒有全好,為什麼要偷偷跑出去啊?」
江笑影微垂眼睫,一邊認真听著于辛于武的轟炸,腦子里想的卻是慕容玥去了哪里。
她又將上一世和慕容玥的一切細細回想,心里微微嘆口氣。再加上這一世,這一世他是最大的改變,她難免懷疑發生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一場局。上一世,她做著別人迷局中的棋子,這一世,她卻不允許再有這種事發生。
「好了,」江笑影道︰「府里今日走了一半的人,整個守衛都空了,我偷偷出去,路上一個守衛都沒有看見,看來,丞相府的守衛以後一定要加強,要比以前更強。」
是有必要招進一些武藝高強的人,並且出動江管家培訓的暗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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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科舉只剩一個月了。
這幾日秦亮听從了主子的告誡,在客棧里每日勤奮讀書,不理世事。他的才學向來就好,壓下了這回科舉的很多生員。若沒有估計錯,他穩進前三名。
因為之前丞相府的事情,他可能已經被很多學者所厭棄,但那又如何呢,那些批改答卷的文臣是看不到考卷上面的姓名的。所以,他對自己還是有信心的。
他在客棧苦讀了幾日,也沒見得有事情發生,便覺得主子多心了,先是听說那江家的少爺落水差點死掉,接著又听說江家大小姐中毒,一連那麼多的事情發生,江家哪里還記得自己呢。更別提他與主子的來往一向隱秘,外人根本就察覺不了他們這層關系。
現在他只是個小嘍嘍,丞相府沒有必要對付自己,就算要對付,也得等自己考上之後,給自己下絆子,例如把自己分配到窮山惡及之地。但那時候自己已經有人撐腰了,才不怕他。
傍晚的時候,他的同窗友人王達和劉尚一起來到他的住處。一起來的還有這會兒劉尚書的兒子劉驚臣。那劉驚臣年紀輕輕便入了翰林院,卻非受父蔭,實因他自己頗有真才實學,乃是上屆恩科探花,所做文章頗得皇上喜愛,在沒有出丞相府的事情之前,劉驚臣欣賞自己的才華,他們兩人也時常往來,甚至稱兄道弟。
這一日,劉驚臣在蒼穹河擺宴,親自來邀請他︰「听聞你最近在苦讀,也不好叨擾,但是今天我在穹蒼河設宴,你一定要來。你不知道,我那個死對頭,王易達,呸,當年我考了探花,他考了榜眼,自己不想做官,去國子監做了一個教學的博士,到現在還在嘲笑我文章和詩沒有他好,是他讓我的,要不然我也進不了翰林院。」
「他今天帶了國子監的學生在那里聚餐,你可要過去,給我長長臉,把他和他的學生斗下去。」
秦亮心動,他平生最喜歡斗文了,到京都之後,還沒有哪一個能在文采上面斗過他的。況且國子監的生員各個目中無人,當眾嘲笑自己是抄襲大王,還將自己趕了出來,這口惡氣憋在心里,他恨不得一發噴出,但是,這心動很快被壓下,他答應過凡事都要要等科舉結束以後。
他推月兌道︰「這不科舉考試就要開始了嗎?我要用功讀書,就不陪你們去了。」
秦亮的同鄉友人王達道︰「這次參加宴會的都是這屆要參加考試的,你才學那麼好,他們都不怕你怕什麼。況且,這回去還可以探一下其他考生的水平,所謂知己知皮百戰不死。」
劉尚也道︰「至從上次從丞相府門口回來,你就躲在客棧里,外間不知多少人在傳你的作品是抄襲的,難道你不想趁著這次宴會洗月兌抄襲之名,還是你真的怕了?」
這話說得劉驚臣面露深思,仿佛秦亮不去就是有問題。秦亮生平最恨就是有人說他是抄襲的,他恨得咬牙切齒,也暗暗發誓如果他得勢之後,定不要丞相府好過。
三個人一起看著他︰「去,還是不去?」
秦亮想了想,最終咬牙點頭道︰「去!」主子不是也說過要多與那些庶門出身的生員子弟交往嗎?劉驚臣和王易達可是庶門之士的佼佼者。再且,劉驚臣的父親可是掌管本屆科舉。
宴會是在蒼穹河上的一艘大船舉行的。秦亮一行人到的時候,船上已經滿是人,秦亮仔細看了看,都是些生員學子,心里放下心來。不是他自傲,這些人玩手段耍心機,加起來都不夠他一個人耍的。
十幾人一桌,吟詩作對,高談闊論,論古比今,又有美酒佳肴,自然盡興。只不過大家看秦亮的目光都是怪怪的,且並不愛與他交流。秦亮心里恨得咬牙切齒,想著等比賽開始後,一定讓大家刮目相看。
主持人一聲鑼聲響︰「文斗!今年的文魁除了得到十兩黃金之外,另外增加了一個神秘大獎。」主持人神秘地笑道︰「人生喜事,金榜提名日,洞房花燭時……這個大獎等比賽結束後再宣布,大家可要好好把握這次機會。」
再一聲鑼聲響,比賽開始。
秦亮一路上斬關過將,把前來打擂台的人一個個打下去。妙語生花,引經據典,引得底下的人不斷喝彩。
「哼。」場上有人不服︰「不過是個抄襲其他著作的,也不知道剛才有多少語論又是從哪本書里出來的。」說話的是個國子監的生員,名叫陳百萬,他在先前秦亮因為《論語新編》而名聲大噪時就與秦亮不和,到現在還是經常攻擊秦亮。
秦亮正色道︰「自古以來清者自清,秦某光明磊落卻也不懼歹人流言誹謗說抄襲揚名,敢問在場的各位,秦某剛才說的哪一句詩詞是抄襲的。」
「秦兄是忘了你那本論語新編了吧。」陳百萬冷冷的說道。
秦亮一臉坦蕩︰「書都是有共通的,如大家看著天上的明月就會想起親人一般,這種情感是共通的,寫出來的東西也是一樣的;又如大家認為殺人放火是壞事,都認為殺人放火者該死,這就是一種情感的共通,寫出來的解釋也大概相同……秦某不才,只不過與之前的先人有過共通的語言和理解。」他怕大家還不明白,繼續解釋道︰「這麼多的大儒都寫過論語解釋,盡管言語各有不同,但是寓意確是相同的,難不成這些大儒都是相互抄襲的嗎?」
這雖然是歪理,但是仿佛也有一點道理,位上有一些生員不住點頭,陳百萬也不再說話。
王易達笑了,他鼓起掌︰「好個情感互通。」他敲了一下鑼︰「有沒有誰要打擂台的?」
眾生員無人願意上台,皆敬佩的看著秦亮。
「這里一共有一百一十八名學生,」王易達朝秦亮拱手︰「秦公子是當之無愧的文魁。」
主持人走出來,拉起秦亮的手︰「有一個神秘禮物要送給秦公子。」
大家只見簾子掀開,一個絕色美人婷婷立在那里。
「迎春苑的花魁輕水,配上我們的文魁。」主持人將秦亮往輕水那里一推︰「才子配佳人,秦公子你可要好好珍惜,輕水姑娘一般不迎客的。」
秦亮原是想走的,可是擋不住眾人的推行,于是,他佯裝醉酒上廁所,躲到茅廁里去。
他在茅廁里扣了幾聲門,悄聲問道︰「如何?」
「我仔細查探過了,一切穩定,沒有詐。」
「那花魁?」
「放心,一切正常。」
秦亮松了一口氣,回到位置上,再看那輕水,潑墨般濃烈的黑發,那似雪般晶瑩剔透的肌膚,那黑白分明的鳳目,一種凜冽高華的氣度撲面而來,只一個字能夠形容,那就是美。秦亮心里覺得癢癢的,至從來京都以後,他已經禁欲很久了,這會兒覺得下面蠢蠢欲動。想到這里已沒問題,他當下也不客氣,一把摟住眼前的女子,在眾人的喧嘩中往房間走去。
到了房間,他聞著女子身上好聞的味道,覺得頭昏昏沉沉起來,也不客氣,就要撕扯起衣服行起事來。
正待盡興時,大門卻被一聲轟的打開。
「靠!」一個貴族公子領著下人站在門口︰「老子找你很久了,原來你在這里!」
秦亮還未看清楚,就被人拖了起來扔到地上,他心性向來高,當下不滿的拉住那個將他拖開的男人罵道︰「瞎了你的狗眼,沒看到老子在辦事嗎?」
公子哥兒嘴里罵罵咧咧道︰「瞎了你的狗眼,你是什麼東西,連我的女人也敢搶!」
秦亮覺得頭昏昏沉沉的,一股躁動在心里面橫流,他想也沒想伸腳用力踹中了前面男人的要害︰「老子要你斷子絕孫!」
公子哥兒怒吼著,疼得閉著眼楮,一手捂著股月復處,一邊狠狠道︰「打,給老子往死里打!」
大家一陣扯拉,一群人對著秦亮拳腳打踢。
秦亮的臉上腫了一大塊,嘴角流出血來。他拼命的爬著,渾身都很痛。但那些人還是不放過他,拳頭不停的往他身上捶過來。有人抬起花瓶,對著他的頭上砸去。
血流滿了秦亮的眼楮,遮蓋他的視線,秦亮忍無可忍,從腳底抽出防身的小刀,對著空氣瘋狂的亂砍著。
他站起來,手里拿著刀,沒人敢往前,他得以慢慢向後退,退到門口時,有人闖了進來,那人跑得急,直接撞到秦亮的背上。
秦亮被一撞,腳底一滑,向前面撲去。
只听見刀刺進肉里的聲音,耳邊傳來尖叫!空氣中血腥四濺,公子哥短暫的哀嚎聲響徹耳邊。
面前的公子哥臉不斷再放大,秦亮瞪著他,還沒有回過神,公子哥抓著他的肩膀,惡狠狠地瞪著他,身子慢慢滑倒,一雙眼楮還瞪得好大。
「公子,公子!」一群人驚恐地圍住那個公子哥。
身後有人拍了拍秦亮的肩膀,秦亮回過頭,卻見陳百萬站在後面,嘴巴一張一合的說著什麼,過了好半天,他才知道他說了「逃!」
逃?為什麼要逃?秦亮腦子一陣陣痛,他就不該來這里喝這麼多的酒,一定是有人要陷害他,主子會幫他的。
腦子里卻隱隱有個聲音在告訴他,他這輩子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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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亮和陳百萬死了,連帶死的還有馮氏家族族長的老來子,馮易容。
江笑影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和妙如妙語坐在亭子里釣魚。
「這樣拿,對,要拿好,不要掉了。」江笑影手把手教妙語拿釣魚竿。
「姐姐,這樣子對不對?」妙語抬起頭,軟軟的說道。
陽光刺眼,江笑影輕輕撫模著妙語的頭發,記憶深處的某些東西與眼前所見,倏然重疊。
他們並沒有想讓秦亮殺死馮易容,只是要他得罪馮易容在京都混不下去,可是真不巧啊,那陳百萬一听秦亮出事了,跑得比誰都還急,直接撞到秦亮的背上,這一不小心,刀就刺入了馮易容的胸口,當場斃命。馮家的老族長被氣得吐血,直接葬斃了這二人。
馮家向來和江家不和,上一世江家倒台之後,丞相府的女眷,連同妙如妙語都遭到馮易容的毒手。也好,總要防患于未然,不是嗎?
江笑影抱著妙如、妙語,只覺得此處風景正好,滿堂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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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別院里一個幽靜的小院,畫棟精深的閨室,窗戶微微敞開,順著縫隙看去,其間煙霧繚繞,暖暖的香氣彌漫。
看起來是那麼美好,只不過在一間小房間里傳來一陣謾罵聲。
「蠢貨!」東方念拿著鞭子狠狠對著面前的女子甩去︰「都是蠢貨。」她怒不可赦,秦亮居然死了!她狠狠的鞭打著面前的女子,要她好好保護人,她居然沒有看住他!
女子跪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任由東方念鞭打,血紅的印記在她身上一道道出現,很快就又不見了。
喘息了半晌,東方念終于順了氣,扔下鞭子︰「我不信他們就是被領到蒼穹河,這麼死去!」一定有陰謀,一定有,秦亮這人詭計多端,在來京都之前就已經通過畫冊將京都有權有勢的人認了個大概,他記憶那麼好,怎麼會不知道那個公子哥兒是馮家的小兒子,還會和他起沖突,殺了他!
背對著光線的女子跪倒在地,頭也不敢抬。
「什麼到沒有查到?」東方念想了一想︰「房間的香料呢?」
「是。」跪在地上的女子說道︰「一切都很正常,香料也只是普通的香料。就好像都是湊巧發生的。」
「湊巧發生的?這世上根本就沒有湊巧!」東方念猛地咬牙,聲音緊繃,隱約的面容有些猙獰,令跪地的女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查!繼續查!」她花了那麼多的力氣培養的棋子,就這樣沒了,她原本還指望秦亮去拉攏那些庶門權貴,她心理哪里能甘心︰「江府把所有的探子全部趕出來了?」
「是,不過據屬下探知,那些探子都不曾知道誰是主子,有一些以為自己是在為莫家服務。」
「呵……」頭頂上忽然又傳來那濕滑詭異冷嗖嗖的笑聲,有些陰冷,有些瘋狂︰「我居然被江笑影騙了!居然被她騙了!」
「小姐……」跪在地上的女子不明所以。
「江笑影,江笑影,我以為自己是最聰明的!竟然被你瞞得好慘!」東方念的情緒似是有些崩潰,用力的砸掉幾套茶具,恨恨的捶著牆壁,嚇得女子急忙沖上去,一把抱住她劇烈顫抖抽搐的身子,苦苦哀求︰「小姐,我們只是損失了秦亮,沒有別的事,一定還能找到其他方法對付江家。」
東方念推開女子︰「你不懂,你以為江笑影懷疑莫家嗎?不是,她懷疑我!」是的,她有感覺,江笑影在懷疑她!
「小姐會不會想太多了。據奴婢調查江家正在準備參遼東太守一本,那遼東太守是莫家的人,在遼東頗有名望,江家這回是到處在搜羅遼東太守為官不正的證據,準備一網打盡。」女子一邊說,一邊倒水給她︰「而莫家已經搜羅丞相門生王齊步在明州治理水災貪污的罪證,這罪證已經先一步傳到皇上的桌上了。」
「是嗎?」東方念喝了一口水,心情慢慢平復下來︰「他們兩家已經開始斗了?」
「是,而且看情況愈演愈烈,莫家一直在暗處收集各種丞相府的罪名……丞相府也是知道的。」女子見東方念的臉色平復下來,也安了心︰「小姐,那江笑影最近躲在家中哪里也沒有去,若是有人請她去參加宴會,她必然問一句︰‘莫家去否?’,只要有莫家人的地方她都避讓不去。」
東方念微微寬心。其實這也不能怪東方念多疑,近來一個個對付江家的計劃都落了空,邪門極了。而且這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湊巧。這些事一件件一莊莊,不能不讓她有點疑神疑鬼。
爺爺說自己不能感情用事,自己恐怕是被楚 赫對江笑影似情非情的態度影響了,連她自己也沒有想到楚 赫在她心里居然那麼重了,偏偏他那態度讓他心中有一抹怨氣需要發泄。
「密切注意朝堂一切動向。」東方念勾著唇角,擱在胸前的雙手不由握緊,閉眼沉默無語。自己需要靜心,是的,靜心,這一切都會是自己的,不管楚 赫愛不愛自己,這一切都會是她的。
地下的女子默默消失了,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銀月端著一盆冰水走進來︰「小姐,天氣熱,瑜妃娘娘怕我們這兒的冰塊不夠用,特地讓人又送來些。」
自己這個姐姐心思重了,她這里的冰塊會不夠用?皇上幾乎每日都在這里,內務府的那些管事還敢怠慢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東方念臉上已經恢復以往優雅高貴的表情︰「你將皇上送我的琉璃盞拿過去送給她,就說牢她掛心,這東西我院里已經裝不下了,就送給她當做謝禮。」
「另外,向江笑影發請柬,我約她到這一聚。」
她站起來,剛好有人抱著她的小貂過來,她面露放松,接過小貂,心里略略安定,還有小貂,她那麼辛苦培養的小貂。她低頭對著小貂微笑︰「你要快點長大啊!不要枉費了我一番苦心。」
白雪似的的小貂似乎听懂了她說的話,血紅的眼楮詭異的盯著她,緩緩的,緩緩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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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瑜看著宮人手里端著的琉璃盞,臉上面無表情︰「幫我謝謝妹妹,送了我這麼貴重的禮物……」
等宮人退下之後,東方瑜身邊的宮女氣呼呼的說道︰「娘娘,念小姐她叫人送人皇上御賜的東西不是在向娘娘炫耀嗎?」
東方瑜正在園里親自裁剪多余的花草樹枝,她拿起剪刀,剪斷一根樹枝︰「月兒,她是人人敬愛的東方小姐,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呢?」勾起唇她自嘲道︰「她向來都是溫柔大方善良的。你那話不要在外人面前說,免得落人口舌。」
那名喚月兒的宮女閉上嘴,一會兒,又忍不住︰「娘娘,皇上這幾日都在念小姐那里,後宮的人都在說念小姐可能會替了江小姐的位置成為一國之母。」
其實論姿色,她們家小姐在在後宮之中也是極出挑的,膚白柔女敕,青絲如墨黛如絲,琴棋書畫也不錯,可是世人皆知東方念,而不知東方庶出的瑜小姐。她在心里為自己的小姐叫屈。
東方瑜淡淡道︰「月兒,你多話了!」
月兒閉嘴低頭。
東方瑜認真的剪著面前的樹枝,過了一會兒,她擦擦額頭上面的汗水,狀似隨意問道︰「那冰塊送去念小姐那里她用了嗎?」
月兒點頭︰「好似用了。」
用了?她這個妹妹數來謹慎小心,根本不會輕易用外來的東西,東方瑜勾起唇角,世間上哪個女子真的不在意宮中的繁華,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是笑到最後的那個,她那個賢明遠播的妹妹也不能免俗,只要她不能免俗,總是會有機會的。
嚓一聲,一枝繁茂的樹枝被剪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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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笑影手執書卷,舒服靠著墊子,一邊看書。這幾日的日子有點悠閑,悠閑到她自己都覺得不習慣。
「小姐。」于辛出現在身後︰「東方小姐給你下請柬了。」
江笑影一愣,繼而笑了︰「哦。」既不吃驚也不意外。
「小姐要去嗎?」
「去。怎麼不去呢?」江笑影抬起頭,面帶笑容︰「她救了我一命,我早該去拜訪她了。」
早該見面了不是嗎?秦亮陳百萬死了,江笑影倒沒覺得有多喜悅,只覺得眼前又是重重迷霧。也不知道下面等待她的又是什麼。
「听說最近莫家參了爹爹一本?」江笑影放下書,揉揉自己的額頭︰「王齊步,莫家竟然盯著他,他這個人在百姓里素有口碑,出了名的正直廉潔,又是父親底下的一名大將。」她想了想︰「算了,還是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白白成為別人的槍把子,莫家難道就沒有一個明白人嗎?
江笑影想起謫仙似的莫然,又想起莫彩,這兩人在莫家中是佼佼者不過如此,莫家不衰也敗。
東方念,東方念,江笑影在心底默念這個名字,你以為莫家和江家斗,你就可以盡收漁翁之利嗎?哪有那麼好的事,你三番五次的至我于死地,我不動手,豈不是白白費了一翻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