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謹疼得哇哇直叫。愛睍蓴璩
若不是這里這麼多人,東方念都恨不得將東方謹的舌頭割掉。她盯了東方謹一眼,帶著羞愧,道︰「哥哥,別鬧了……」
東方謹冷汗直冒,他捂著手臂,憤恨的盯著慕容玥,也知道現在根本不是找他報仇的時候。其實剛才說完那話,便感覺到了不對,由怒轉臊,臉色越發紫紅……可他騎虎難下。手臂上的疼痛無比難受,可是他知道無論他說什麼也不能引得大家的同情心,于是,抿了抿唇,狠狠剜了慕容玥一眼,不甘不願地退下。
尉遲淼拍了拍手掌︰「原來是這樣的啊,呵呵呵,我剛才到成為他人的箭牌……」她拉了余莫雲的衣袖︰「東方大人真該好好去熟悉一下大源國的律法。看來有一些人真是需要教導一下,莫要做小人!」
余莫雲點了點頭,沒有吭聲。她見江笑影安靜地站在慕容玥身後,低眉斂目,俏生生的身影,顯得十分冷清。她嘆了一聲,淡淡地說道︰「天色晚了,我們回去吧。轢」
各個世家的下人已經在湖的對岸等了很久。他們重新上了小舟,東方念在與那江笑影擦身而過的時候,擒著笑低低地說了句︰「你以為你贏了嗎?」說完,也不看她神色,揚長而去。
她的聲音很小,小到只能江笑影只能根據她上下動著嘴唇判斷她講了什麼。
江笑影覺得自己的胸口還隱隱作疼,听了那句話,心口猛地一陣揪緊,忍不住便想冷笑出聲簣。
「她說什麼?」慕容玥若有所思的看著東方念離去的背影。
江笑影沒有回答,轉頭問于辛道︰「于辛,事情處理完了嗎?」
她不動聲色地從慕容玥手里抽回手,垂眸,把所有的情緒都掩藏起來後,往前走了幾步,于辛將披風披到她的身上,點了點頭,道︰「小姐猜得沒錯,我們跟著那馬車去了一個府邸,正是修羅閣的藏身地,我們藏在那里,用迷霧迷昏了一部分人,但還是讓領頭的人跑了。」
東方念以為她會乖乖的跟她們走,一點防守之力也沒有嗎?她上馬車的時候,扶著馬車的外檐,在上馬車的那一刻袖中的刀片已然在那里刻了一個痕跡。
江笑影的手撫上自己的胸口,黑衣女子以為她手無寸鐵之力,將她放下就離開了,卻沒想到,有暗衛一直在跟著他們,跟著他們去了修羅閣的大本營。
她們要的不僅是她死,還要她喪心喪身。何其歹毒!可那黑衣女子終究還是逃了。
江笑影想起那黑衣女子陰狠的微笑,覺得胸口作疼。
這時,慕容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瞬間已離得一米多遠的手,掌心的冰涼和霸道,讓江笑影渾身都打了個抖,回過頭,正聲道︰「慕容王爺,多謝你今日相救之恩,請放開我的手。」
慕容玥面無表情地說道︰「不……放。」
「慕容玥!」江笑影有些火大︰「放開!」
慕容玥倔強的將她拉到他的面前︰「不放!」
江笑影深吸了一口氣,怒視著他的眼楮,「慕容玥,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被那黑衣女子綁架,會有這一遭嗎?還不是因為你,你在外面惹得情債,連累到我頭上了!」
慕容玥的眸光閃了閃,唇角眠成一直線,江笑影不知道那代表著什麼,拽住她的那雙手卻越來越緊,一點也沒有放松的跡象。
江笑影喘了幾口氣,想將手抽出來卻不得,一開口語調竟帶著幾分憤恨和委屈︰「慕容玥你放手啦?你回你的領地,一直留在這里湊什麼熱鬧……」
「不放!」慕容玥月兌口喊道……
江笑影先是一呆,轉眼苦水在胃中翻涌︰她身邊有很多她眷顧的人,剛才東方念已經注意到慕容玥和她的關系了,恐怕不久以後慕容玥也將會成為東方念制約她的一顆棋子,東方念這個人無所不用,如果連累了他,她真的不敢想……
她冷漠地說道︰「你放不放手,又在那里自作多情了?」她的聲音冷漠,帶著點厭惡︰「慕容玥,你不要那麼幼稚好不好?離我遠點,和你站在一起我就覺得煩。」
慕容玥伸出另一只手,動作突然緊地緊覆上了她的手。
對他這個親昵的動作,江笑影眉頭一皺,看向他的眼神有厭惡,有心煩,更有復雜,夾雜著各種各樣的情感望著他。
望著她,慕容玥小意地說道︰「我想了很久……差不多明白了。你是怕連累到我……」
江笑影無奈道︰「你應該離開的,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你是位高權重的慕容王爺,是慕容家的少主,你身在高位,卻可以游戲人間,任你逍遙……為什麼一直纏著我不放呢?」慕容玥說她自小就喜歡她,可是那些無憂無慮的歲月已經過去了,那個不懂世事的江笑影已經死了,前路茫茫,是這樣苦這樣難,而她,在難到無路可去的地步還要繼續掙扎往前走下去。
可是他,和她不一樣!
她不需要連累慕容玥,現在,他走是最好的,不要回頭,日後想起她來也不至于那麼難堪,自此風清月朗兩不相遇,各自為過。
整個夜空都陷在寂靜中,偶爾有風吹過水草的聲音像一聲聲嘆息劃過。
漁人被于武和于辛趕散了,而他們也站得遠遠的,靜靜的看著。
前方入目處一片黑暗,水草叢叢,這般看著,這般听著,那地方似隱藏著無數秘密,也似乎有的只是寧靜。
一陣風吹來,鬢有香,衣帶風。不知不覺中,她的呼吸,再次混著了他的呼吸。
慕容玥從懷里拿出一根玉釵︰「這是你的,我在路上撿的……」他一只手將江笑影頭發上的手絹拉了下來。
那一頭墨發如水一樣,落了江笑影一臉。
慕容羽垂眸,用手指梳向她的墨發。
動作嫻熟。
江笑影有一刻的呆怔,慕容玥和楚 赫長得太像了,連給她梳頭發的動作都那麼像。讓她產生錯覺。仿佛依稀是小時候,楚 赫用手指幫她梳頭發。
慕容玥將釵子釵到她的頭發上。
就在他的手指梳到她肩膀處時,江笑影突然抬起頭,扣住了他的手腕。重重地扣著他的手腕。
她抬頭定定地看著他閃閃的眼楮,還有輕抿著的嘴唇,她想了想,問道︰「我還未見過你的樣子,你把面具遮下來讓我看看?」
月光下他的銀面具看起來魅惑又妖艷。慕容玥笑道︰「好!」于是便扯下他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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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中,樹林中變得安靜之極。
江笑影靜靜的看著慕容玥。
月光下,慕容玥五官輪廓分明,高挺的鼻梁,一雙斜飛的濃眉,眼眸斜長斜長,一雙漆黑的眼珠清透瀲灩。
真的很像楚 赫,很像,很像,江笑影微微松了一口氣,只是像而已,仔細看還是可以看出分別的。可是,不知道為何,她心里還是覺得怪怪的,怪怪的。可能是因為太累的緣故,思緒有點亂,連感覺也錯位了。
慕容玥幾不可見地勾起唇角看著她,眼里都是溫柔的神光,反手握住了她的手︰「這些年你是第一個看到我樣子的人,看了,可就要負責!」
江笑影一愣,一時有片刻的手足無措,她搖搖頭,將面具給慕容玥戴上︰「我會當做沒看到的。」
慕容玥盯著她,慢慢地傾身向前,慢慢地伸出手指,撫向她白女敕的小臉。
他的手指還沒有模到她的臉,屬于他的氣息便撲鼻而來,如春風般,江笑影垂下雙眸,胸口隱隱悶痛。她往後退了一步,自己撫上自己的臉,這里被涂了藥膏,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殘留藥膏在臉上,若是被慕容玥踫到,害了他怎麼辦?
「你走吧。」江笑影淡淡地說道︰「我上次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
慕容玥收回手,淡淡的看著她。
一直屏著呼吸的江笑影,暗暗松了一口氣。
慕容玥的聲音淺淺的︰「對不起,我之前不知道原來你過得如此不好……」
「原來我錯了……」那聲音便如那流泉,便如那夜間的風,輕輕地一拂而過。
她定定地看向他,櫻唇動了動。他有何錯?東方念又不是他的女人,他又沒有使計害過自己,反倒三番兩次的救了她,他有何錯?
這時刻,那一縷月光正好照在他白淨俊美的臉上,使得那淺淺的絨毛,那溫柔的眼楮,清楚可見。
江笑影垂下雙眸。
上一世慕容玥後來到底怎麼樣了,她怎麼想也記不起來,對慕容玥的最後一面,也只是記得,他來丞相府里找她,當時楚 赫剛剛娶了東方念,而她卻名聲盡損、淪為笑柄,慕容玥在她最難過的時候回來,張嘴便是要娶她,她當時以為慕容玥是過來戲弄她的,將人罵走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人。而後,她嫁給周均,日日躲在周府里很少出門,對于他的後來也徹底成了不解之謎。
而這一世,她與他近在咫尺,離得那麼近!
就在江笑影尋思之際,她的小手一暖。卻是慕容玥在此握住她。修長白淨的手指,輕輕地握住她的手掌,甚至,還在輕輕地摩挲著︰「對不起。」他說,那聲音聲音很輕,很淡,很快消失在夜風里。
「和我一起離開!」慕容玥專注地盯著她的臉,等著她的回答。
離開?談何容易,她已經不要那高高在上的皇後之位,可是,那些人依舊沒有放過她不是嗎?現在丞相府還立著,若是哪一日,他們連這個權勢都沒有了,手無反手之力,到時候只會死得更淒涼!半晌,江笑影搖搖頭,干澀地說道︰「不可以。我不喜歡你。」這時刻,她的內心涌出過十幾種回答,可她最終還是選擇了這個最直接的,那個最冷漠最不討人喜歡的理由。
慕容玥不屬于她的,他可以轉身就走的,放下了她這感情包袱,海闊天空,找一個執手相伴的女人,怎麼也會比和她在一起得好。
前路漫漫,她沒有辦法知道自己未來是什麼樣子的,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
慕容玥沒有生氣,反而低低笑了起來,他把她的手輕輕包住,一邊用自己的指尖摩挲著她的手背,一邊漫不經心地,極輕極柔地說道︰「你不喜歡我,可你也沒有喜歡之人,這說明我還是有機會的。」他輕輕摩挲著她的手,動作很輕很溫柔,他的指尖有點粗,還帶著繭,這般摩挲著,令得她的手背微微顫抖著。這顫栗,一直顫到了心尖上。
「笑笑,你不用擔心我什麼,這是我引起的,我自會解決它。」他說︰「讓你以前背負那麼多,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他一直在道歉,江笑影听得發愣。
是不是因為她說那名黑衣女子是他招惹來的,所以,他以為這一切都是他引起的?江笑影咬了咬唇,壓抑住心頭涌出的異樣,低聲說道︰「與你無關,他們本身也是來找我的……慕容玥,你走吧,與你無關你不必自責,剛才是我說笑的。」
慕容玥在她耳邊說著什麼,可是,江笑影看著他嘴巴一張一合,竟有些模糊不清的感覺,自己是太累了?
風一吹,她竟然有一些搖晃。
扶住她的手微微一顫,緊接著她只覺身體一輕,已被慕容玥打橫抱在懷里,清涼的氣息牢牢包裹住她,說不出的舒適安心。再沒有半分戒備和焦慮,江笑影將臉埋在他懷里,半昏半醒地倒著。
此時夜風輕拂,本有點涼意,卻因在他懷里,使得風中帶著一種熱度。她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丞相府門外,江梁書站在門口著急的等著,大姐因為他深入敵穴,他很擔心,站在門外等了很久。忽見一輛樣式普通的馬車駛過來。趕車的小廝眉目清秀卻帶著逼人的煞氣,正是于武。他著急的迎了上去。
慕容玥抱著江笑影出了馬車︰「叫許神醫。」
他抱著她穿過庭院,往芙蓉園里走,房門嘎一聲在背後閉合,月色被阻隔,從木雕窗扇透進屋里的光暈影影綽綽,他一步一步朝大床走去,抱著江笑影的雙臂剛硬如鐵。
江笑影恍惚的看著他的下巴。
這慕容玥怎麼這麼像楚 赫啊,時常讓她誤會了。
她被慕容玥放在床上,還不忘說道︰「你走吧,我實在不想見到你。」
慕容玥站在她的塌前,沒有說話。他低著頭,呆呆的,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過了一會兒,一群人涌進她的房間,隨即耳邊嗡嗡響說著什麼,然後是一雙粗糙的手捏住她的手腕。
江笑影模模糊糊的睜開眼,見許神醫搖著頭,看她︰「大小姐,你又中毒了。」
江梁書听了這話,一下子就哭了。若不是他輕信了江夢影,大堂姐也不會被害成這樣。
江棟華問道︰「這毒可解嗎?」
許神醫搖搖頭︰「大小姐中的毒實在凶險,會讓人的皮膚一寸寸腐爛,並且伴著無盡痛苦,等皮膚全部腐爛的時候便是身亡之時。這毒在西域稱為妙毒,相傳是那里的女子發明用來對付自己情敵的……解鈴還須系鈴人,老夫對西域的毒術了解得並不清楚。」
于辛撲在江笑影身上,抽泣,抬起頭,滿臉淚痕︰「也不知道那東方念有什麼好的,竟將皇上迷成這樣,若然不是皇上在背後撐腰,小姐受了毒豈會連找人算賬都不行。」
江笑影嘆了一口氣,于辛是急壞了,她也不想想,她現在完全沒有證據證明是東方念做的,這句話若被楚 赫听到了,他定然會以為自己在嫁禍給東方念。
慕容玥的身子晃了晃。
好一會,他抿著唇向身後問道︰「這毒多久開始發作?」
許神醫答道︰「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