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石火間,一把寒冷的匕首飛快而起,死死的抵在沈河的咽喉上,東方念眼神狠辣,嘴角冷笑︰「還麻煩沈河大人送我出去!」
沈河面無表情的沉聲說道︰「你就算殺了我也走不出這地牢的。愛睍蓴璩」
東方念冷哼一聲,唇角現出一絲陰冷的笑來︰「看來,沈河大人是真的不怕死了!」說著,匕首輕輕一劃,沈河的脖子見血。
突然,東方念的臉色變了。只听「 嚓」幾聲,幾枚暗器破風而過,彈指之間,她身後的兩名婢女就已經倒在地上,胸口流血,斃命在地。
東方念眼楮一眯,緊跟著,閃電般出手,飛身一個漂亮的騰空後踢,將沈河壓制在她的前面,面對暗器來的方向輅。
暗處的一道石門突然打開,幾個身影從暗門里走了出來。
暗門一打開,一陣風揚起,帶進清雪冰冷的氣息,鑽進她的袖管,東方念面色平靜望著來人,就算她現在手里拿著匕首頂在別人的脖子上,依舊顯得超凡月兌俗,好似從前的高貴非凡。她掃過來人,分析情勢,想著有沒有可能殺了她們逃出去?
三個女子走了出來媼。
東方念的目光與正中央披著紅色狐裘的女子對上,那女子臉孔光潔,在昏暗的燭光下,閃著柔和光芒,雙眼潦黑如墨,嘴角勾起一絲笑容,雖然在笑,渾身卻又透著絲絲**冰冷的氣質。她望著她,目光晦暗如暗波。
冷風吹過,沿著兩人相交的眼神吹去,里面流蕩著波濤洶涌的浪,仇恨,憎惡,欲殺之而後快的急迫,都在涌動,一層接一層。仿佛過了很久,江笑影道︰「東方小姐,別來無恙?」
東方念展顏一笑︰「很好。」她手里還拿著沈河的命,沈河是她的好友,她就不信,江笑影會見死不救。
然而,就在這時,只見一道黑影從身後陡然現出,東方念後面仿佛長了眼楮一樣,起身一躍,一腳正中從後面偷襲的黑影的胸口,黑影吐血倒地。所有的動作幾乎都發生在一秒鐘之內,又有幾道黑影突然出現,圍著東方念。
一同來的余莫雲慢慢道︰「東方小姐,這第八層的地牢機關眾多,高手如雲,一道暗門打開就是一群高手,所以,鮮少有人來第八層劫獄的,就算東方小姐武功再高強,可也寡不敵眾啊!」
東方念笑了笑,匕首還頂著沈河的脖子,墨發飛舞,雙眼諉黑如墨,微微斜著眼楮,望著她們。
余莫雲笑道︰「還不放下匕首!沈河大人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我就可以讓你人頭落地,畢竟,傷害朝廷命官,罪加一等,不用等到執行那日,便可以現場殺了你!」
東方念一言不發,定定的看著江笑影淡漠的雙眼。
江笑影面帶微笑的望著她,輕輕道︰「東方小姐是真的不想活了,也罷,就殺了她吧。」
東方念笑了笑,手上的匕首嘩當一聲被扔到地上。
那些黑影站立一旁。沈河拂了拂衣袖,冷冷一哼,走到江笑影身前︰「你怎麼來了?」
江笑影道︰「不放心,所以來看看。」
尉遲淼跑到正癱在地上滿臉是血的莫彩身邊,不敢置信的望著毀了容貌的女子,又望著東方念,面容頓時凌厲如冰雪,拳頭不自覺的握緊,站起來,走到東方念面前,揮起巴掌,對著她的臉頰就狠狠的扇去。
然而,巴掌沒有預期的打在東方念的臉龐上,反而被她的另一只手架住,她仰著頭,冷冷地問道︰「尉遲大小姐,你要打我,是不是該給我一個理由?」
尉遲淼怒極︰「別說打你,將你的臉皮割下來,我也做得到!」
東方念冷冷的望著面色憤恨的尉遲淼,淡淡說︰「莫彩小姐變成這樣,也不能怪我。哎……如果不是她要先毀我容貌,我也不會下次毒手。她要恨就去恨那個江笑影吧。她是被江笑影教唆著來找我麻煩的……」她說著,一邊望著江笑影道︰「是不是?江小姐。」
江笑影瞟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東方小姐一向能把白的說成黑,一向巧言能辯,笑影自認為不是你的對手,隨你說去。」
東方念嗤笑了一聲。
「你!」尉遲淼哪里想得到東方念到這個地步還這麼膽大,一點也沒有顧忌︰「你是個瘋子!死到臨頭還在想耍陰謀!」
「隨你想!」東方您一笑,松開手,很安靜很溫婉很平靜,就像大家認識的那個她一樣,可不知為什麼,尉遲淼卻打了一個寒顫,竟覺得東方念,是那般的恐怖。她往後退了幾步。
莫彩在眾人的攙扶下慢慢站起來,她捂著臉,毀容之仇不斷折磨著他的心神,像是一只毒蛇一般讓她失去了平日的冷靜自持,嘴里不住的喃喃︰「殺了她,殺了她……」
余莫雲輕聲嘆了口氣︰「我們還是來晚了。」
莫彩終于忍不住,捂住臉痛哭起來。
石室里十分安靜,只有莫彩的哭泣聲。東方念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遠遠的,望著神色平靜的江笑影,衣袖下的手不自覺的握緊,昏暗的燭火下,她點了點頭,那笑容里帶著幾分詭異,緩緩道︰「江笑影,你能來,真是太好了!」
江笑影遠遠的,看向面色晦暗的東方念,半響,唇角輕扯,柔聲輕笑,道︰「東方小姐,如此想念我,笑影不來,豈不是不識抬舉……」
「不識抬舉?」尉遲淼嗤笑道︰「她現在已經不是東方家的小姐,有的人就是喜歡作偽做假,現在怎麼不裝了呢?可以繼續裝軟弱裝可憐啊……這里面的人有誰可以被你騙了的!」
東方念的眼楮緩緩的眯了起來,冷哼一聲,唇角現出一絲陰冷的笑來︰「你以為你們是誰,這天下里還沒有誰能比我高貴!」東方念的骨子里是個自傲,可以我負天下人,而不能天下人負我的人。這些貴女站在她的面前,又宛如讓她憶起曾經的武氏,于是,她無邊痛恨,笑了笑,瞪著尉遲淼笑道︰「你不過是個亂臣賊子之後罷了。有什麼好得意的!」
尉遲淼臉色大變,她的祖輩是雲英國的將軍,卻臨陣倒戈,加入楚家的反義軍中,後來楚氏立朝之後,加官進爵,鮮有人再提起這樁公案,但是這件事只能任人評說。
「余小姐冰雪聰明,神識沉穩,不過也是雲英朝舊臣,背主忘義之後!」
余莫雲但笑不語。
東方念批判完了她們兩,又奔江笑影去。笑了笑,小聲的道︰「暴發戶的女兒,賤民出身的爛貨……」
沈河大怒,就要沖著她上去。江笑影攔住他,淡淡道︰「東方小姐以為現在還是雲英國呢,雲英朝已經過了幾百年了……東方小姐,還未醒來?」她嘆了一口氣︰「將死之人,還敢在大理寺里如此囂張,余小姐,是不是大理寺的刑法太差了?才讓犯人無所顧忌的。」
余莫雲笑道︰「那些官兵瞧著東方小姐是個柔柔的女子,各個憐香惜玉,哪里敢動手?」她笑了笑︰「東方小姐武功高強,一般人都不是對手,豈是柔弱之人……」她眸光一閃,聲音微微一提︰「都出來,讓東方小姐見識一下大理寺的刑罰!」
低沉的嗓音突然回蕩在石室,四周的大門被打開,早已摩拳擦掌的官兵頓時困上前來,東方念面色不改,迎著那些官兵,只听「 嚓」一聲骨折脆響,就在一瞬間,一名官兵就已經委頓在地,手骨斷裂,慘叫連連。
東方念趁此反手之間奪過了那名官兵的長刀,長刀揮出,動作狠辣, 嚓聲不斷,痛楚還沒襲來,又有兩名官兵就已經倒在地上!
長風吹來,她一刀一個,站在橫七豎八的男人中間,眼瞳泛紅,因為殺怒讓她感覺到萬分的痛快,讓她的表情此時有些猙獰。
尉遲淼帶著莫彩往後退,似乎被東方念的猙獰嚇壞了。莫彩眼神狠厲,死死瞪著在人群中的東方念。
余莫雲閉上眼楮,緩緩道︰「東方念,意圖逃獄,劫殺官員,殺!」
低緩的嗓音一停,長風吹過,四道暗門打開,十多名黑衣護衛,登時走上前來,單膝點地,手腕探後,一排弩箭對著東方念!
東方念面色發青,冷笑地看著江笑影︰「這就是你的目的!」逼怒她,動手殺人,名正言順的殺了自己!她居然又中計了,她恨毒了江笑影,那種感覺如此的撕心裂肺,如此難熬。讓她一時失去理智,忘了分寸!
還沒來得及思考,一輪弩箭轟然射擊而來,近距離的射箭讓這此弓弩的威力十分巨大,呼嘯的穿過空氣,向著東方念站立所在而來。
東方念一把抓起身邊的一個官兵,只听噗噗聲響徹耳際,鮮血飛濺,轉眼間那官兵就被射成了篩子,滿身血洞,倒地不起。
東方念踩在那官兵的尸體上,凌空而起,對著江笑影而去。
沈河面色大變,抽腰間的寶劍軟劍,站在她的面前,可是,下一秒,江笑影已經推開他,迎著她而去。
東方念伸長手,對著江笑影劈頭砍去。
就快到了!
江笑影面色含笑,這笑容讓東方念心里發恨,恨得喪失理智,劍在手上,帶著雷霆般的氣勢,劈頭而去。
然而,就在此時,她伸出去的長手,一把刀突然凌厲而下,東方念面色一變,想縮回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慣性讓她的手臂沖著往前,只是一瞬間,她握劍的手臂轟然從中間被斬斷!
血流不止。
玉白的手臂帶著噴涌的鮮血而下。
東方念轟然倒在地上,似乎沒有感覺到疼,只是愣愣的望著掉落的手臂,眼神血紅,幾乎是難以想象。她的一段手臂還在流血,血涌了她全身,她臉色發白,無數的血腥味從喉嚨里涌了出來,她開始不住的吐血。
弩箭已停止再射,官兵和黑影全部回到大門之後,石室里只有暗門關門的「隆隆」聲。
江笑影等人站在她的面前望著成為血人的東方念。面色各異。
一旁的莫彩手里舉著大刀,嘴里還喃喃道︰「砍了你一手臂,叫你毀我容貌!」她心里堵得慌,剛才,拿起掛在角落的大刀,原本想沖進去與東方念拼命,卻沒想到東方念自己送上來,要殺江笑影。她直接拿了刀劈下去!
莫彩笑著,臉上的血還在流︰「你沒有想到你也有今天吧!」她抬起刀,對著東方念劈頭砍下︰「你去死吧!」
東方念抬頭,眼神猩紅,嘴角含著血,依舊在笑。
這很詭異,江笑影想攔住莫彩,這時,一枚石頭劃破空氣,莫彩感覺到握刀的手背一痛,刀嘩啦落地。
江笑影抬起頭,卻見從一處陰隱里,暗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打開,一身黑色裘袍,面色陰沉的楚 赫快步從暗門里走來,來到眾人之前,望著東方念,眸光閃過血色。
所有人都凝住了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楚 赫才閉上眼,道︰「宣御醫!」火光照在男子的臉上,越發朦朧,誰也不知道他此刻的想法。
「你們!」楚 赫沒有看她們,似乎忍了很久,短促的一個字從他嘴里緩緩吐出︰「滾!」
江笑影隨著余莫雲等人一起走出大理寺,北風激烈的席卷而起,一出去便覺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