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蕙老道,把幾個宮女都使喚出去,不讓她們看出歐陽箬的異樣。才輕輕轉回來,看著她不由在心里嘆氣。
前一兩日才覺得她城府深沉,如今看來,到底是十幾歲花一樣的女人,逢此大變也是一樣驚怕。
「娘娘,這事物可要收起來?」宛蕙見方才李靖才拿來的事物擱在一邊,忙問道。
歐陽箬眼中光芒一閃,黯然道︰「拿個火盆來。燒了便是。」宛蕙不明所以,只得差人拿來火盆。
歐陽箬也不避諱她,揭開那事物包著的綢布,三個小冊現在眼前。宛蕙姑姑一見,登時覺得手腳都冰了幾分。
「這……這不是……」她失聲驚道。
歐陽箬點點頭,眼神微轉,如墨玉般瑩潤的眼中如水波清澈,面上含了一絲嘲諷地笑︰「這是本宮的玉碟,還有凌湘與凌玉的皇族宗冊。如今一把火,卻是燒得干淨了。」
說罷輕笑幾聲,當先把自己的那份玉堞投入火中,幾下,便冒出縷縷青煙。三年華國宮中富貴,如今只如這縷縷青煙般消散,如何不讓人覺得諷刺?
「娘娘!」宛蕙想去搶,卻是來不及了。
「姑姑,如今我已是無回頭之路,昨夜求了侯爺,讓他把這兩個孩子瞞了下來,我便跟了他。」說罷回了頭,看看在塌上玩得高興的凌湘,憐惜地道︰
「我把我自己的孩子送了出去,卻又把德妃姐姐的孩子攬了上身來,許是老天可憐我。不讓我有絕世的想法。國家大事,我一介女子無權左右,可身邊的人總要好好替他們謀劃。」
想了想,手中的兩卷宗冊又要丟入火盆,似想起什麼來,又收了回去。嘆道︰
「這兩冊姑姑就收替我好好著吧,哪天,說不定就能派上用場,讓她們知道自己身份由來。」說罷想起自己的凌玉,如今不知道她如何了,心中一陣絞痛,淚又迷了雙眼。
塌上玩的凌湘見她如此,一連聲叫著「母妃!」就爬過來膩在她身上伊伊呀呀地撒嬌,似乎知道她心里不快。歐陽箬見狀又驚又喜,連宛蕙姑姑也看得詫異。
摟著凌湘,歐陽箬只覺得心里多少委屈也散了,看來竟是天意,讓她又得了個女兒。想罷面上終是散去了些許郁郁之色。
一連幾日,楚霍天都歇在了「凌雲閣」里,每每一大早就起身,也不叫醒歐陽箬,只簡單梳洗,便匆匆出去處理政事。
他待她,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每每很晚回來,只簡單與她淡淡說幾句,便熄燈就寢,夜里舉止並不輕浮急色,仿佛是處了幾年的夫妻,再也沒有別的話可說。平日吃穿,也不見什麼賞賜下來,不像華帝,常常窮盡心思搜羅各地珍寶,賞賜嬪妃,以示恩寵。
男人與男人終究是不同。
歐陽箬在心里輕嘆,只這條,便看得出楚國有這麼一位位高權重之人兢兢業業,勵精圖治,上行下效,楚國的國力怎麼能不強大?而反之華國奢靡成風,世族之間夸夸其談,不務政業,貪污**,若百年朽木,氣數已盡,被楚國滅了,亦是理所當然之事,且不說楚國為了攻華國費勁心力找了諸多借口,單是任華國如此下去,早晚也是亡國的一天。
即使知道他是如此勤懇的人。可是她待他也並不殷勤,沒有笑顏相對,更說不上費心討好。宛蕙常常提醒她要想辦法留住楚侯的心思,歐陽箬卻淡淡回道︰「我乃一介滅國妃子,若是奴顏婢膝,便落了下乘。還不如率性而為,倒讓他放心我並無所圖。姑姑不必擔心,我自有主張。」
楚霍天也不過問她之事,對收留凌湘在暖閣更是不提一字,只在一日晚上對她說道︰「去了楚國,便稱是族內親戚之女,你見她可憐,便收在身邊當女兒養。還有那幾本小冊,關系著幾條人命,若不肯毀去,也要好生收著,若出了事,本侯也要看保得保不得。」話冷冷淡淡,听不出喜怒來。面上更是沉靜如水,俊顏上一雙燦若星子的利目盯著她,沒有平日的冷厲,似乎卻還有一絲溫和的意味。
歐陽箬聞言,愣怔忪半響,面上終于露出幾日以來頭回淡淡的笑,在昏黃的燭火下,如夜下海棠,慵懶而魅惑。
「多謝侯爺憐憫。妾身明白。」她低低道,伸手解去他身上的盤枝錦扣,為他更衣。
彼時,她正著一件祥雲團紋大紅睡袍,立在床前,睡袍寬大,露出領口一小片雪白的肌膚,如雲的秀發細細編成一條長辮,垂在腦後,身上淡淡若有還無的薔薇香傳來,楚霍天只覺得面前的人端得無比嫵媚,心里猛地一陣悸動。
手卻早已不由自主地撫上她的面頰,歐陽箬一驚,抬頭看他,她幽深如深潭的明眸里意味難辨,如雪的玉顏上,似驚恐又似羞怯。兩人默默對視,頓時,只听得紅燭 泊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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