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平二年二月,劉宏身處洛陽皇宮之中,心情說不出的復雜。
北方戰事漸止,雲中郡北一戰,尸橫遍野,鮮卑大軍十不存一,大敗而回,檀石槐更是身中流矢,命不久矣!蓋馬山高句麗大軍只能往山生嘆,未能寸進。
雖然這些都是好事,但劉宏卻依舊開心不起來,因為那幕後黑手依舊隱藏著。
從前線戰報中得知,一名黑袍漢人在鮮卑大軍自盡而亡,其生前曾許諾若鮮卑大軍攻幽州,則有內應開城門而放之。
得到如此情報的劉宏又怎麼能開心的起來?劉宏可不認為死的那便是幕後黑手。
雖然彈劾內閣首輔李咸的事情,就好像微風一般化于無痕,但是劉宏心中卻是起了警惕之心,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莫過于此。
對于這隱藏在幕後的黑手,劉宏很是想將其揪出來,但是卻苦于沒有一絲線索,就連被朝臣稱為無孔不入的錦衣衛亦是沒有絲毫的線索。
錦衣衛指揮使的職位,劉宏依舊交給了祝奧,因為劉宏手中沒有合適的人選,而且祝奧對劉宏的忠心還是值得肯定的,劉宏相信經過彈劾一事後,祝奧不會再犯如此幼稚的錯誤了。
北方戰事的完結,不代表劉宏可以輕松一陣了,因為一月底司隸鼠疫爆發了。
最先出現鼠疫的是左馮翊下屬縣,但是其縣令為功績隱匿不報,使得最後朝廷發現之時,鼠疫已是橫行左馮翊與弘農兩郡大部。
對此,劉宏很是憤怒,喝問錦衣衛為何不將此事上報。
錦衣衛一眾紛紛低頭不已,隨即劉宏便明白了,祝奧被關押,自己更是只重視那幕後之人,錦衣衛怎可能將此事上報?
弄清原因後,劉宏當即將左馮翊郡守革職,那縣令滿門抄斬。
隨後劉宏任命陳夤為左馮翊郡守,處理鼠疫一事,並從太醫院中選取了一半的太醫,前往左馮翊對百姓進行救治。
陳夤不負聖恩,到達之後,當即命郡兵封鎖了鼠疫橫行之地,以免鼠疫危害變大。
而弘農郡的鼠疫之事,劉宏則是交給了楊賜,因虞祁一事,使得楊賜在劉宏心中份量大減。
因此雖然楊賜是內閣中人,亦是僅僅獲得了治理弘農一郡鼠疫的任務,當然,楊賜的官職則是被封為左馮翊與弘農郡兩郡欽差。
畢竟楊賜乃是內閣中人,就算劉宏輕視于他,亦是不會讓下面的官員看出來。
同樣是因為這鼠疫,使得劉宏見到了神醫華佗,雖然此時的華佗還稱不上神醫之名,但是其之醫術亦是小有名氣。
劉宏在寢宮偏殿之中召見了華佗,待華佗行過禮後,劉宏便開口問道「鼠疫橫行州郡,百姓苦無治愈之策,朕心甚悲,元化可有良策治愈鼠疫之患?」
華佗恭敬一禮,回道「鼠疫乃自古重患,草民亦無甚良策,只能盡人事而听天命。」
劉宏雖然知道此時想要治愈鼠疫,也就是黑死病是不大可能,但是親耳听到華佗如此說卻仍是忍不住失望。
隨即劉宏收拾了一下心情開口道「朕命太醫院整理了一番前人預防之策,雖不能治愈鼠疫,卻亦是可使未患病之人免于患病。」
華佗聞言頓時高呼陛下聖明,劉宏雖然很想命華佗留下為自己培養一批醫生,但亦知此時鼠疫才是重頭戲,便命華佗前往災區了。
當華佗趕到災區時,發現郡守府竟然就在災區不遠處,華佗見到陳夤後大驚道「郡守怎得在此?若郡守染病,我等萬死難恕啊!」
陳夤心中一苦,面上卻是嚴肅的說道「本官既然被陛下委以重任,定當萬死以報之,本官不懂治病救人之道,是故只能在此為諸位提供力所能及之事。」
華佗聞言頓時對陳夤敬佩不已,可是華佗哪里知道,陳夤心中有多苦。
當初陳夤原本是想躲得遠遠的,可是劉宏一道親筆信便迫使陳夤不得不來到此處。
「朕于宮中听聞,愛卿自擔任左馮翊郡守之位,竟是未曾前往鼠疫橫行之地半步,雖知愛卿乃是惜命之人,然望愛卿告知,朕命愛卿前往為何?升官發財耶?」
「朕親征之時,亦曾在交戰之地鼓舞士氣。愛卿性命之重,更勝于朕?朕此前听聞愛卿作戰勇猛,乃是誤信讒言不成?若是如此,望愛卿告知,朕定不予降罪,只將愛卿遣回所來之處即可。」
「若愛卿將此鼠疫之事,處置妥當,則是大功一件,可書于青史之上,愛卿以為然否?」
這麼明顯的選擇題,而且還是只有兩個選項的選擇題,若是回去了,那麼這輩子便要死在那個位置上了。
若是留在此地,高官厚祿不在話下,這左馮翊可是秩中兩千石,同九卿的官職。
正所謂富貴險中求,陳夤不加思索的便選擇了留下,這才有上面的一幕。
待華佗準備進入災區時,卻被一身雪白布衫,僅有兩個眼楮露在外面的兵士攔住了。
華佗不解的看向陳夤,陳夤笑道「這是陛下的旨意,任何進入災區之人皆需如此。」
「原來如此。」華佗響起了劉宏的話,以為這是前人的預防之法,便不再多言。
待華佗走進災區後,發現不斷有兵士將病死的百姓抬到一處,隨即點燃將其尸首火化。
而令華佗永生難忘的一幕是,貓,數不清的貓。
樹上,屋頂上,牆上,街上全都有各種各樣的貓,華佗指著這些貓道「這是為何?」
隨行的兵士回答道「這是陛下的旨意,陛下言鼠疫起于鼠,便用貓將鼠捕盡,雖對百姓災情無甚好處,卻亦可減少外界患病之可能。」
「陛下,果真高瞻遠矚。」華佗不大不小的拍了個馬屁。
緊接著映入眼簾的便是數不清的大鍋,里面全是沸騰的熱水,不待華佗詢問,那名兵士便道「陛下言前人曾記載,引用煮沸之水,可延緩少許傳染之可能。」
華佗這時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為何不見爾等有一絲畏懼?這里可是鼠疫橫行之地!」
「呵呵,我等在此十余日了,卻是未曾患病,太醫已經證實,患病之人十日便會出現具體癥狀,因此我等覺得陛下之法可行,既然如此我等怕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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